可是骨,或者說勢,像成年人。


    謝珩靜靜寫了兩張大字,便擱下筆,甩甩手耍賴道:“大哥,我寫累了,不想寫了。”


    “嗯。”臨哥兒收回觀察三弟的眼神,盡管內心疑惑不解,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卻維持如常的表麵:“坐著歇會兒,大哥叫人送些茶和你喜歡吃的茶點來。”


    “好,多謝大哥。”謝珩知道這個大哥就是這樣的,但還是受寵若驚。


    等茶點零食送上來,他便挑了‘自己’愛吃的幾樣吃。


    其實謝珩不挑吃,小時候家徒四壁,每一份食物都來之不易,他又哪裏會挑食。


    臨哥兒沒看出對方的口味變化,心中這才稍安,謝天謝地,還是自己的弟弟就好。


    但不知對方病了一場,為何就變成了這樣?


    臨哥兒不動聲色:“你不是喜歡冰雕嗎?小王爺聽說你病了,特地吩咐宮裏的匠人,給你雕一個小的放院子裏,開心嗎?”


    “開心。”謝珩裝出高興的樣子道:“多謝小王爺,過兩天娘允許我去校場了,我親自謝過他。”


    “嗯。”臨哥兒再次確認,是自家弟弟沒錯,否則不會知道小王爺經常來家裏的校場練武。


    “大哥。”謝珩問道:“你知道謝……二叔一家,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臨哥兒有些意外,沒想到弟弟會問這個:“知道一些。”


    謝珩露出洗耳恭聽之態。


    “聽說年初被陛下赦免了,脫了罪籍。”臨哥兒便往下說:“祖父留在嶺南當了七品知縣,二叔當了百夫長,百夫長是軍營裏最小的軍職,與大將軍隔著十萬八千裏。”


    這當中不是賣命就能拉近距離的,還得有謀略戰術,武功毅力等等,所以臨哥兒篤定,就算給謝淮安一個將軍做,對方也不可能有所建樹。


    謝珩:“……”大哥還怪貼心的,他當然知曉百夫長是軍營裏最小的官職,若是一步一步往上爬,以謝淮安那愚鈍的資質,爬一百年也趕不上爹。


    在他經曆的那一輩子,謝淮安之所以能成功,隻不過是因為找了一個好主子。


    而這個好主子也並不是謝淮安自己找的,是他的那個妾室運氣好,搭上了未來的起義天子。


    之後二人更是屢立奇功,導致起義天子確信,謝淮安夫妻二人就是自己的福星,於是倍加重用。


    這些故事在起義天子登基後廣為流傳,人盡皆知。


    於是謝珩又問:“他的那名妾室如何?”


    聞言,臨哥兒一頓,不確定是否要與弟弟討論這些,但轉念想想,珩哥兒也不小了,應該知道一些家裏的事。


    “那個妾逃了,據說上了一艘商船,逃到了海上。”臨哥兒先說結果,然後仔細地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讓弟弟知曉得清清楚楚,最後總結:“所以謝淮安不是個什麽好東西,自私自利的人罷了,所幸爹沒有將他們接回京城。”


    沒有當著爹的麵,他連二叔都懶得叫一聲。


    謝淮安打算利用自己的愛妾上位?


    謝珩稍微一琢磨就懂了,他所經曆的那一輩子,娘沒有嫁給爹,而是履行婚約嫁給了謝淮安,當了對方後院裏一位有名無實的正妻,平日裏像個隱形人般伶仃孤苦。


    既是正妻,流放也跟著一道去了。


    試想,按照謝淮安那個不擇手段的做派,肯定沒少利用這個他不在乎的女人牟利上位。


    思及此,謝珩不由心髒一揪。


    所以娘是否與自己一樣,還記得那一輩子的經曆,包括那些不堪回憶的屈辱?


    想著這些,他眼底的殺意不禁澎湃翻湧,恨不得現在就趕到嶺南殺了謝淮安一家子,是的,一家子。


    謝淮安得勢時,謝明宗為虎作倀,對他們兄弟趕盡殺絕,哪裏還念分毫舊情?


    甚至怨恨謝韞之的名號不夠響亮,到頭來隻庇護了幾個無關緊要的養子,而害得他們在嶺南受苦多年。


    怨氣一年多於一年,積累到最後,導致曾經的‘親人’相見,卻舉刀相戈,你死我亡。


    謝明宗怨恨大哥當了大官,卻對他們不聞不問,殊不知他們兄弟三人拚盡全力,能夠戰戰兢兢地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當時權力遠沒有到達能夠解救謀反罪臣的地步。


    因此就該死嗎?


    謝珩不服,所以這可能就是他來到這裏的緣故,他絕不會讓謝淮安有機會毀了這份圓滿。


    謝珩暗下決心,哪怕背負著所有人的不理解,他也要殺了謝淮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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