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寺距離京城不遠,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走著,黃昏的時候便到了白雲寺。


    白雲寺建在白雲山上,這是一座千年古刹了,出了好幾位得道高僧。


    馬車在寺門口停下,早就有人提前來打了招呼。


    蕭穗寧等一行人一下馬車就被小沙彌請去了客院。


    寺裏的和尚知道蕭穗寧一行人的身份,便給安排了一處院落。


    寺裏的院子都是一個樣,並沒有精致與不精致之分,隻有清靜不清靜的區別。


    “阿彌陀佛,施主一路辛苦了,等會便會有小僧給諸位送上齋飯,諸位施主用了齋飯後再休息不遲。”


    蕭穗寧也對小沙彌行了一個佛禮,這小沙彌也不過才八九歲的模樣,與蕭煜安的年紀相仿。


    “有勞小師父了!”


    “小僧淨圓,施主叫小僧淨圓便可!”


    小沙彌年紀雖小,可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甚是可愛。


    冬竹與秋菊兩人帶著人把行李搬進院子裏。


    很快兩人便把蕭穗寧與蕭煜安的屋子都收拾好了。


    用了齋飯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皇姐!”


    蕭煜安走到蕭穗寧對麵坐下,蕭穗寧聞言看向蕭煜安,嘴角上揚帶起一抹淺淺的笑。


    “被馬車顛簸了一天,累了吧!”


    “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起來去上香。”


    蕭煜安一襲石青色的小錦袍,一雙與蕭穗寧一模一樣的眼睛與之對視。


    “皇姐不去休息嗎?”


    他的皇姐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


    “皇姐坐會,你快去休息吧!”


    “你還小,要多休息才能長得高。”


    “皇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蕭煜安非常認真的反駁,身在皇室他是不可能與尋常孩子一般有個美好的童年的。


    蕭穗寧看著蕭煜安,這才意識到她的小皇弟真的不是孩子了。


    他什麽都懂,隻是他的年齡很容易讓人忽視了這點。


    “皇姐,我可以為你分擔的,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


    “皇姐,我們不是親人嗎?你不要自己一個人把事扛著。”


    蕭穗寧揉了一把蕭煜安的頭。


    “好,皇姐知道了。”


    “過兩天皇姐會離開,你留在寺裏給皇姐打掩護,還要好好保護好自己。”


    “去休息吧!”


    蕭煜安沒有問蕭穗寧離開要去哪裏,從被蕭穗寧說要帶他來白雲寺的時候蕭煜安就隱隱察覺到了怕不是這麽簡單的上個香而已。


    但是他也沒有多問,皇姐既然不想讓他知道他就不問,可他也不想皇姐獨自一人把所有事都扛在身上。


    “皇姐也早些休息吧!”


    蕭煜安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公主,要上來坐坐嗎?”


    蕭穗寧抬頭便看到了坐在房頂的南宮奕。


    “那你要給本宮搭架梯子才行,不然本宮可上不去。”


    南宮奕聞聲輕笑了一聲,起身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然後不等蕭穗寧有所反應,就攬著蕭穗寧的腰腳尖一點便又再次回到了屋頂上。


    蕭穗寧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自己便在屋頂上坐下了。


    “公主在下冒犯了。”


    蕭穗寧對他這句遲來的抱歉沒什麽感覺。


    “你之前都沒打算把事情告訴他,怎麽如今那小崽子在你麵前說兩句,你就妥協了。”


    南宮奕說的是蕭煜安,蕭穗寧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夏日的夜空很美,天上繁星點點。


    “不是妥協,而是有時候你自認為對他的好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個人,不是什麽物件,他有自己的選擇該怎麽做的意識。”


    “我能護他一時,我不能護他一輩子,這些事他遲早都得知道的。”


    “他是我弟弟,我弟弟看著是個溫雅端莊的小君子,可是他內藏鋒芒,他有自己的主見。”


    南宮奕對蕭穗寧的話不予評價,他也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來一點!”


    南宮奕朝蕭穗寧遞了一個小酒瓶子過去。


    蕭穗寧的鼻尖瞬間被濃鬱的酒香吸引了,光是聞著這味就知道是烈酒。


    “我酒量不行,聞聞這酒香就差不多了!”


    蕭穗寧接過酒瓶拿在手中,她酒量不是很好,也從未喝過這般濃鬱的烈酒。


    南宮奕舉起手中的酒瓶與蕭穗寧碰了一下。


    然後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蕭穗寧把酒瓶放在一旁,她覺得自己光是聞聞這酒香就已經醉了。


    蕭穗寧躺在屋頂上,雙手枕在腦後,她前後兩輩子都沒有這麽輕鬆愜意過。


    “小心手被磨破了!”


    南宮奕說著脫下自己的外袍墊在蕭穗寧的手下。


    他一手拿著酒,一手搭另一條曲起的腿上。


    夏日的夜裏不知何處傳來不知名的蟲鳴聲。


    “公主信佛嗎?”


    南宮奕目光放空看著不知名的遠方,那是齊國的方向。


    “不知道!”


    “王爺信嗎?”


    蕭穗寧隨意的反問,蕭穗寧從未感受過的輕鬆自在都是在南宮奕身邊感受到的。


    不知為何她與南宮奕一起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放鬆,神經也不用那麽緊繃。


    她就是莫名的覺得南宮奕不會把她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無所求便也就無所謂信與不信了。”


    “王爺想家了嗎?”


    南宮奕聽見蕭穗寧的這句話不由的笑了。


    “我早就成了被拋棄的人了,哪裏還有家。”


    他的父皇為了自己的江山放棄了他,他的母後為了自己利益放棄了他。


    他曾經也幻想過,這麽多年來哪怕他們能給過他一句隻言片語也好,可是這麽多年來他卻從未收到過他們的任何一個字。


    可他們好像遺忘了他這個人,他就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那你恨我父皇嗎?或者你恨大周嗎?”


    “若不是因為我父皇執意要一個最受寵的皇子來大周你就不會來到這裏了。”


    “你在大周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就連出個門在府裏走幾步路都會有人隨時匯報給我父皇。”


    “若不是因為他你如今怕已經是齊國手握大權的太子了!”


    南宮奕淡淡一笑,臉上的麵具也遮不住他那俊郎的容貌。


    “說不恨是假的,但是兩國交戰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若我處在那個位置,我也會這麽做的。”


    “我隻是不甘而已,不甘成為他們權衡利弊的犧牲品。”


    “他們的選擇從始至終都不是我。”


    他們都是生在皇室,皇家無親情,他們從來就是身不由己。


    他們是同樣的人,就要文昭帝毫不猶豫的舍棄了太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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