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神像留給陸羽的地址,是一處凡人國度境內的荒山之中。


    山無名,也沒有靈氣,樹木叢生,有野獸出沒,即便是放在凡人國度內,也算是極為偏僻的地方。


    地址隻留下了這座山,並再無線索。祖神似乎傳音極為艱難,能夠說出此山的地址,便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陸羽落在山中,立刻收斂了周身所有的氣勢,望著四周鬱鬱蔥蔥的樹林,以神識橫掃四方。


    很快,整座山周圍四麵八方,都悉數落入到陸羽的眼中,一草一木,一花一葉,從無遺漏。


    山腳下有一座村落,人煙稀少,村中大部分人已經去田間勞作。除此之外,便隻剩下山中的一些野獸,再無其他。


    沒有人擁有修為,入目所見,皆是凡人。許多人和凡人國度內諸多普通村莊一樣,村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亙古皆如此。


    陸羽深吸一口氣,他忽然發現,祖神或許和想象當中的不一樣。


    堂堂的靈山大陸創世神,居然藏匿在這座偏僻的山中,無論如何也和常理不符。


    刹那間,陸羽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那種淩駕於蒼生的帝王氣勢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儒雅親和的平和氣息,仿佛一位飽讀詩書的書生。


    順著山路,陸羽朝著山下走去,遠處的樹叢中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山中還是有一些野獸出沒,不過陸羽卻並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前行。


    可就在此時,一道犀利的破空聲,忽然在陸羽的耳邊響起。


    嗖!


    這是一根箭矢,速度快的驚人,如一道黑影襲來,轉眼間就到了陸羽近前。


    陸羽早就發現這箭矢飛來,他向旁邊邁了一步,不留痕跡地躲過了這一箭。鋒利的箭頭瞬間沒入到旁邊的樹木之中,尾端還在不斷抖動。


    遠處的叢林中跑出來一名漢子,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臉上滿是緊張的表情。


    “怎麽會是一個人?”那漢子滿頭大汗,滿臉緊張地跑過來,見到陸羽無恙,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快步走上前,拱手道:“小哥,實在抱歉,俺剛才眼花,以為是山裏的野獸,險些釀成大錯。”


    “無妨。”陸羽擺擺手,神色淡定。


    這中年漢子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他倒是沒有想到,陸羽能夠如此淡定。


    再次看向陸羽的穿著,中年漢子試探性地詢問道:“小哥可是趕考的學子嗎?”


    陸羽默默點頭,並沒有去解釋。


    中年漢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拱手行禮:“原來是舉人老爺,俺叫胡鐵牛,是下河村的獵戶,方才冒犯了舉人老爺,還請見諒。”


    陸羽心中一歎,他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陸羽本就是儒門弟子,身上那種飽讀詩書的氣質,很難用言語來形容。而他身上所穿著的錦衣,看上去便相當華貴,遠非是尋常人家能穿起的。


    在這個凡人國度,能夠讀書的人家,總歸是有些家底的。


    胡鐵牛提醒道:“小哥,這荒郊野嶺,時常有野獸出沒。此地太危險了,我勸你不要從山上走,改走官道吧。”


    陸羽點點頭,附和幾句,隨後詢問此地有沒有神廟存在。


    “神廟?那東西,隻怕是在縣城裏才有的,我們這種小村子哪裏供得起神?”


    胡鐵牛搖搖頭,隨後又沉思了一陣,說道:“你若是說廟的話,山裏倒是有一座破廟,裏麵有個老人看守著。不過那地方早就破爛地不成樣子,就連村裏的人都不想過去,更不要說神了。”


    破廟?


    陸羽心頭一動,詢問了破廟的位置,和胡鐵牛道別之後,便動身前往破廟所在的方向。


    此時,天色逐漸變得昏暗,太陽逐漸下山,行走在山林中,周圍不時傳來野獸的聲音。


    不過,卻沒有野獸來打擾陸羽,那些在黑暗中的野獸,在潛意識中,察覺到陸羽相當的危險。


    那是來自於血脈中的本能,讓它們忍住了嗜血的欲望,不敢朝陸羽發起攻擊。


    順著山路繼續前行,陸羽忽然聽到,身後的山路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對方似乎和他是一個方向。


    此時天色已暗,縱然是勞作的農民獵戶,此刻也紛紛收拾自己的東西,返回家中,很少有人會在臨近黃昏時趕往山中。


    陸羽轉過身,神識望了過去,不由得有些愣神。


    在山腳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緩緩挪動,她的手裏還拄著一根小小的竹杖,不斷地敲擊著地麵。


    那是一名大約五六歲的女童,穿著打滿補丁的小衫,臉上滿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粘的泥土,身材很是瘦小,似乎是平日裏營養供給並不周全。


    山路崎嶇,小女孩在一點點試探,她的雙眼緊閉,原來是一位盲童,根本看不清前麵的路。


    沒有人幫助,小女孩卻步履堅定熟稔,這條路,她不知道已經走過多少次了。


    陸羽心底微微顫抖,不知道為何,這小女孩的樣子,他在某一處地方曾經見過。


    當年,下界。


    幽冥森羅殿,昏暗陰森,不見天日。


    妞妞就是在那樣的環境內,無助地等待那永遠也不會出現的姐姐。


    陸羽最見不得這般景象,他正準備上前,卻發現周圍的樹叢內,趴著一頭吊睛白額猛虎,雙目冰冷,趴扶在地,一雙眼眸死死盯著小女孩。


    那是,準備對獵物發起進攻的姿態。


    這頭猛虎,即便是趴著,身軀也要比小女孩高出一些,相比於這頭龐然大物來說,小女孩不過是一塊鮮美的肉罷了。


    若是平常孩童,隻怕是早就已經發現這頭猛虎的身影了,但是女孩雙眼皆盲,看不見前路,隻能無助地用竹杖敲擊著地麵,摸索著上前。


    若沒有陸羽相助,隻怕是小女孩下一刻,便要命喪虎口。


    可就在陸羽準備出現的時候,一隻同樣稚嫩的手,牽住了女孩。


    “抓緊我的手,快走!”


    那是一個同樣穿著破爛的男孩,蓬頭垢麵,年紀也不過七八歲左右,幹瘦的身材比不得女孩強壯多少,可在此刻不知道爆發出何種力量,突然抓住女孩的手,朝著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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