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強在下人的指引下離開秦府,秦李氏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問:“天德,你爹不願意立刻答應他為娘能夠理解,可你為什麽也不同意?要知道那可是二十萬兩啊,說是捐給宗族,實際上還不是落入咱家的口袋,有了這二十萬兩,你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你為什麽不同意呢?”


    秦天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自稱是要認祖歸宗並且奉上大筆銀兩的秦強身上。≥


    他原本是想來找自己的父母說一說關於地租的問題,結果剛來到正廳,就得知有人手持遠在川蜀的族叔的信件,口口聲聲說為了先父遺願打算認祖歸宗,遺體葬入祖墳。


    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起初秦天德並沒有懷疑,可是聽到前來歸宗的秦強說他們家這幾代來一直都在川蜀經商,家產頗豐的時候,他就覺有什麽不對勁的了。


    具體不對勁的地方他說不出來,但那個秦強怎麽看也不像富貴人家的子弟,反之還給他人一種淩厲的感覺,即便是在微笑的時候,眼中也帶著淡淡戒備。


    特別是在秦強拿出銀票的時候,秦天德清楚的看到秦強右手虎口部分有著厚厚的繭子。根據穿越前他看的古裝電視劇,這應當是長期手持兵器摩擦出來的,一個大富大貴的商家嫡子,怎麽可能天天的刀兵為伍呢?


    到了最後秦強提議希望秦家能夠拿出族譜來翻查的時候,他的心頭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可是一伸手卻什麽也抓不到,但卻可以肯定,這個秦強有古怪!


    聞聽秦李氏的問,秦天德看著那個秦強從視野中消失,這才將目光收回,略帶狐疑的回答道:“爹,娘,你們不覺的此人非常可疑麽?”


    “可疑?有什麽可疑的?”秦李氏將桌上的一摞銀票拿在手裏,認真的點算著,頭也不抬的接了一句。


    秦天德知道自己娘親秦李氏好財如命,秦強一下子拿出兩萬兩銀票,早就讓秦李氏的心思全都記掛在銀錢上麵,尤其是認祖成功之後,還有二十萬兩白銀送來,哪還有心思考慮秦強此人的可疑之處?


    想到這裏,秦天德將目光轉向了坐在上位的父親秦非:“爹,娘,我總覺得這個人有問題,他所謂的認祖歸宗似乎另有目的。”


    秦天德接二連三的指出秦強有問題,也引起了本在思考著秦強一係到底是錢塘秦家哪一脈的後人的秦非的注意:“兒啊,你三番兩次說這個秦強有問題,為父問你,你覺得他哪裏有問題?要知道他可是通過了你遠在川蜀的族叔驗證的。”


    那個老家夥跟娘差不多,都是喜歡錢銀的,如果秦強下狠手砸些錢銀,那個族叔絕對會毫不遲疑的認可秦強。


    “爹,娘,孩兒也說不上來那個秦強有什麽問題。不過照他所說,他家經商多年,家產豐厚,可孩兒看他衣著打扮還有言談舉止,根本不像一個紈絝子弟,而且此人前來居然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帶,孩兒感覺有些不對勁。”


    “兒啊,為娘看你是想太多了。認祖歸宗多大點事兒啊,他能幹出什麽來?再說了,他還奉上這麽多錢銀,他能圖謀我錢塘秦家什麽?”秦李氏繼續清點著手中的銀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秦天德沒有吭聲,他知道秦李氏的性格,繼續看著自己的父親,等候著他的說法。


    秦非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眯著眼睛思量了片刻,說道:“這裏麵的確有有些問題。如果真的隻是要認祖歸宗,的確用不上花費這麽多銀兩啊。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麽呢?兒啊,你有什麽看法?”


    秦天德皺了皺眉頭,他想不出自家的族譜會有什麽問題,也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他的猶豫不決自然逃不過秦非的雙眼,這幾個月來,秦非已經現自己的獨子變化了許多,不但脾氣性格生了變化,心思也活絡了許多。他一直以為是秦家先祖顯靈,使得秦天德生了如此變化,哪會想得到。。。


    “天德,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為父不會責怪與你。”


    秦天德也懶得再去想秦家的族譜到底會有什麽問題了,當即回答道:“爹,孩兒總覺得那個自稱秦強的人是衝著咱家族譜來的,不知道咱家族譜。。。”


    “什麽,族譜!老爺!”一直在低頭數著銀票的秦李氏聞言猛地跳了起來,顧不上手中的銀票灑落一地,緊張的看著一旁的秦非。


    秦非捋著胡須的手驟然一緊,隻覺得下巴一疼,卻來不及搓揉,同樣轉頭看向秦李氏:“夫人!”


    秦天德被自己父母的一驚一乍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沒等他開口詢問,秦李氏已經搶先開口了:“老爺,天德說的有道理啊,那個族譜事關重大,這件事如果天德猜錯了還好說,萬一真是如此,恐怕會。。。。。。”


    秦非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夫人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都是天德的猜測,說不定對方真的是來認祖歸宗的。”


    這個時候的秦李氏已經完全從錢眼裏跳了出來,與自家長遠的榮華富貴相比,區區二十萬兩白銀又算得了什麽?


    重新恢複了女人特有的精明後,她稍一琢磨,立刻說道:“老爺,事關重大,咱們必須去一趟,把這件事情稟報給咱家親戚,不論這裏麵是否有陰謀,總要讓他知道咱家是很小心謹慎的。”


    秦非還沒有來及開口,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爹,娘,你們口中所說的親戚到底指的是誰啊?”


    從他穿越來到南宋後,不止一次聽過秦非夫婦提及臨安府的秦家親戚,也知道錢塘秦家之所以能夠得到如此尊榮的地位,完全是拜這個親戚所賜。


    可是由於他這個秦天德是個翻版貨,失去了正版秦天德的記憶,所以隻能夠推斷出這個親戚相當有權勢,但卻不知道究竟是誰。


    以前擔心自己被人識破,所以不敢貿然問。如今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連他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古人,真正的秦天德,也就不怕開口一問了。


    秦李氏正想回答,但這回卻被秦非搶過了回頭,他一擺手說道:“天德啊,既然你不記得那就算了。其實不記得也好,反正你也無心科舉,進不了仕途,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看到秦天德還想追問,秦非不耐煩的再次擺了擺手:“好了,你先下去吧,去看看你媳婦。人家過門這麽久了,你居然還沒有跟她圓房,你看看你辦的是什麽事!”


    秦非口中所說的媳婦指的是朱淑真,也就是被秦天德冷落了很久的苦命女子。秦天德並不是什麽柳下惠,朱淑真的大名在他穿越前就如雷貫耳了。見過了真容之後,他更是滿心歡喜。


    可問題是朱淑真的才情詩意實在是太那啥了,而他好死不死的是學曆史的,對於古代曆史出名的詩詞歌賦也略有精通。他實在是害怕,某一天他忍不住賣弄,吟出幾流芳千古的名詩絕句來,那樣他可就太危險了!要知道正版的秦天德,可是一個不通文墨的草包貨!


    所以這些日子來他對朱淑真不理不睬,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引起別人懷疑。


    他不想和秦非討論這個話題,看到秦非不打算把臨安府的那個當官的親戚告訴自己,也就隨便應付了兩句撇了撇嘴,匆匆的走出了大廳。隻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個人名。。。。。。


    “老爺,你為什麽不肯告訴天德,他知道了又有什麽要緊的?”秦李氏看到秦天德離開的時候有些不高興,忍不住埋怨起秦非。


    “婦道人家,你知道個什麽!”秦非每次提到這個親戚的時候表情總是不大好看,這回也不例外,“那是什麽人?別看他現在風光無限,將來一定沒有好下場!前朝曆代像他這樣的人還少了?哪一個最後能夠善終?如果不是你不依不饒,老夫絕對不認他這個親戚!我們錢塘秦家遲早要被他連累,最終落得抄家滅族之禍!


    列祖列宗在上,求您保佑我們錢塘秦家將來能夠避過這場禍端。即便避免不了,也保佑天德能夠僥幸逃過此劫,為我們秦家後繼香火。。。。。”


    秦李氏從來沒有見過秦非敢這麽數落自己,剛開始的確被秦非罵愣了,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猛地一拍桌子,指著秦非的鼻子還擊道:“你長膽子了,居然敢數落我。是,是我強逼著你認下這門親戚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當時不認這門親戚,立時有血光之災!錢塘秦家都不用等到將來,當時就被連根拔起了!


    再說了,將來的事情有誰會知道,至少現在咱家靠著他,在整個錢塘縣都能夠呼風喚雨的,你還敢數落我的不是?你也不想想,這幾年來,咱家的家產憑什麽翻了幾番。。。。。。”


    秦李氏徹底的火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秦非,瞪圓了雙眼,嘴皮子猶如機關槍般喋喋不休起來,唾沫星子四處飛濺,正廳裏以及門口站立著的丫鬟下人立刻悄無聲息的退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廳裏傳來了秦非諾諾的聲音:“夫,夫人,老夫知道錯了。對了,你不是說要去臨安府麽?現在要是再不動身的話,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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