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還有我,剛才的臭雞蛋是我扔的!”


    “狗賊,還有本秀才,今早的禮物是本秀才賞你的!”


    其餘幾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也站了出來,挺胸抬頭傲然睨視著秦天德。≥≧


    秦三早就惱了:“你們這幾個窮酸貨,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冒犯少爺!小的們,給我打!”


    “住手!”秦天德卻突然攔住了秦三,他剛剛突然想起來,按照曆史記載,嶽飛嶽武穆父子就是在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被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毒死於臨安風波亭!


    他知道今年是紹興十一年,也知道秦檜在朝中專權,擅殺抗金將領。可是他一直都覺得這些事情跟自己沒有關係,而且他也沒有能力改變著一切,所以早就將自己所學所記的一切拋諸腦後,隻是想著快快樂樂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說他害死了嶽飛嶽武穆,這不是荒天下之大稽麽?自己這將近一年來一直都待在小小的錢塘縣,怎麽可能會和嶽飛嶽武穆扯上幹係?


    另外,他對嶽飛嶽武穆也是推崇備至,敬佩萬分,又怎麽可能去害自己敬仰之人?


    “嶽元帥死了?沒錯,昨夜風波亭,千古遺冤鑄,嶽元帥死的冤枉,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那是秦檜幹的,與我何幹?你們給我說個清楚!”秦天德一把抓住了率先站出來的書生衣領,惡狠狠的說道,神情猶如要吃人一般。


    這個書生毫不畏懼,用力打掉了秦天德的手,嗬斥道:“你們秦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秦檜這個奸賊害死嶽元帥不假,可你們錢塘秦家是奸賊的親戚,都不是好東西!”


    另一個書生也順口接道:“哼,我們人單力孤,對付不了那個奸賊,但是對付你這個狗賊還是沒有問題的。有本事你今天就將我們都殺死,否則我們絕不放過你!”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反正你們秦氏一族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多殺一個少殺一個對你們來說都是很平常的事!我們死在你手裏,下了黃泉還可以去拜見嶽元帥!”


    “秦檜是我家親戚?”這些書生說的話秦天德大多都沒有聽清楚,他隻聽見了一句,那就是“錢塘秦家和秦檜是親戚”,臉色頓時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隻覺得胸中憋悶,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蹬蹬蹬向後退了幾步,撞翻了大堂內擺放的幾張桌椅,這才站穩腳步:“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家在臨安府的親戚是個胖子,我見過他,他根本不是秦檜!”


    “少爺!”


    “少爺!”


    “少爺!”


    秦二秦三等人也顧不上教訓那幾個不怕死的書生了,紛紛圍在秦天德身邊,生怕秦天德有什麽三長兩短。


    而秦天德根本什麽都聽不到,他的心徹底亂了,眼前一片模糊,不言不語的,猶如患了失心瘋一般,連自己怎麽回得府都記不得了。


    秦非夫婦聽說秦天德患了失心瘋,立刻趕往秦天德的房間。秦李氏一見到傻傻的坐在床榻上的秦天德,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兒啊,你怎麽了?早上還好端端的,怎麽就變成這幅模樣了?兒啊,你聽見為娘喊你了麽?聽見了你就應一聲,你別嚇為娘啊!”


    秦非也來到秦天德身邊,伸手摸了摸秦天德的額頭,覺並沒有熱,正準備吩咐下人去請大夫,卻聽到秦天德說話了。


    “爹,娘,我問你們,咱家在臨安府的親戚可是秦檜?”


    秦李氏根本就沒有聽清秦天德說些什麽,她隻是聽到秦天德開口說話,立即破涕為笑:“兒啊,你沒事了,太好了,嚇死為娘了。你跟娘說說,剛剛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變成那副模樣了?”


    秦非眉頭一皺,他最不想提及的就是秦檜此人,以前秦天德不知道,他也刻意不告訴,可今天秦天德突然問及,他無法回避了:“兒啊,好端端的說這個幹什麽?人家是當今宰相,咱家隻是普通人家,扯不上什麽關係的。”


    秦非的話已經變相的承認了秦天德的問題,秦天德頓時變得異常失落:“爹,娘,孩兒沒事,你們先出去吧,讓兒靜一靜。”


    秦天德已經想通了一切,難怪他們秦家可以在錢塘橫行無忌,連縣令朱愈對他們都懼怕三分;難怪娛樂城還沒有開業就有那麽多達官貴人前來交錢辦卡,開業後各地權貴紛紜而至;難怪那個秦強為了自家族譜前來認祖,而那個胖子第二天就來抓人!


    胖子,那個胖子,媽的,那家夥是秦熺,是秦檜的兒子,我怎麽忘了呢!


    看來真的是我害死了嶽元帥。。。


    秦天德終於回想起了自己所學所記的專業知識。秦檜被俘變節,南歸之後為了促使宋金議和,提出了“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口號。


    由於當時南宋的軍隊和將領主要是西北、河北和山東等地人組成的,按照秦檜“北人歸北”的主張去辦,就等於把北方土地全部奉獻給女真貴族,而且大批不願降金而南下的北方人士,都得回去受金人統治:就等於南宋自毀長城,自己解除武裝,表明對金放棄武力抵抗。


    朝中有大臣識破了秦檜的詭計,故意說秦檜是北人,按照秦檜自己的主張,應當被送回金國。


    看來是秦檜為了確定自己南人的身份,才認下了自家這門親戚,而那個秦強應當是為了針對秦檜才特地來謀取自家族譜!


    秦天德越想心越痛,如果當時沒有他提出秦強身份有疑,如果那個秦強成功取得秦家族譜,如果秦檜能夠因此而被扳倒,那麽嶽飛嶽武穆是否能夠逃過風波亭一劫呢?


    這個是沒人知道的,不過秦天德已經鑽了牛角尖,認為這一切原本是有機會改變的,而正是他的緣故,才使得秦檜轉危為安!


    日頭從東邊升到最高,又從最高漸漸西落,秦天德始終把自己關在房內,即使是齊妍錦和朱淑真想要進來也被他拒絕了。


    天空中漸漸陰沉下來,很快鵝毛般的雪花窸窸窣窣的飄灑而下,很快將整個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白的外衣,一切都籠罩在白茫茫之中。


    秦天德的房門外站著不少人,齊妍錦和朱淑真都等候在門外,她們也不知道秦天德到底遇到了什麽事變成了這樣。


    即便秦二將白天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三遍,也沒人能夠想出究竟是什麽事情刺激到了秦天德。


    秦非夫婦也在門外等了好久,隻是身體原因,後來回房歇息了,但還是留下了貼身丫鬟守在秦天德門口,隻等秦天德一出房門就向他們稟報。


    圓月慢慢的爬上了高空,散出淡淡的銀光,為銀裝素裹的大地增添了一絲朦朧,秦天德還是待在房中思索著,連燈火都沒有點,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大年三十這一天,對於秦府來說,再沒有什麽過年的喜慶氣氛了。。。


    “官人,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奴家讓下人給你燉了碗燕窩,你開開門,奴家給你端進去!”候在門外大半天的齊妍錦實在是不放心秦天德,尤其是秦天德整天水米未進,終於忍不住在門外說道。


    朱淑真也在門外勸說道:“是啊官人,不論遇到了什麽事,妾身相信你一定能夠應對過去的。你先開開門,外麵下雪了,錦兒妹妹和妾身都有些冷了。”


    “錦兒,真兒,你們回去歇息吧,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沒心情吃東西。”秦天德知道二女對自己的關心,但他現在還沒有想明白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也沒有心情麵對她們,更是不能將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二女。


    “官人,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先吃了東西再想啊。再說了你把事情說出來,說不定真兒姐姐和奴家能夠幫您想出辦法的。”齊妍錦不死心,繼續勸說道。


    “錦兒真兒,你們回去吧,夜都深了,你們也該早些休息,千萬別凍著了,不然我會擔心的。”


    朱淑真是官宦人家出身,熬不了夜,又過了一個時辰,終於回房休息去了,隻留下齊妍錦仍舊守在門外。


    夜越來越深,雪也越來越大,偌大秦府內靜悄悄的,整個錢塘縣也是靜悄悄的,或者說整個南宋都是靜悄悄的,完全沒有了過年時的熱鬧與喜慶,似乎是在為嶽飛嶽武穆的枉死而祭奠哀悼。


    天快亮的時候,雪終於停了。雪過天晴之後,火紅的旭日從東方緩緩升了起來,帶出了萬道霞光,似乎在預示著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的嶄新開始。


    “吱呀”一聲,秦天德的房門終於打開了,一夜未眠的秦天德從房中走了出來,雖然臉上無盡的憔悴,但雙眼卻格外的有神。


    看到齊妍錦已經坐在門外長廊的石凳上睡著了,他輕輕的將其抱起,放到自己房間的床上,又慢慢的蓋上被子,然後轉身直奔秦非夫婦的臥房。


    秦非夫婦也起來了,守在秦天德門外的小廝已經將消息傳回,他們顧不得洗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爹娘,秦檜是咱家什麽親戚?”一見到秦非夫婦,秦天德立刻問道。


    “他是你堂叔,兒啊,你沒事了?”


    “嗯,沒事了,我都想通了。爹娘,昨日是孩兒不孝,讓爹娘牽掛了,孩兒以後再不會如此。”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天德,你說你想通了,想通什麽了?”


    秦天德看著漸漸升起的旭日,意氣風的回答道:“孩兒想通了,孩兒決定參加今年的春闈,必定要高中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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