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縣到底有多少兵力,大牢內的囚犯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們也看不清外麵究竟有多少人。 如今聽到秦天德故意說出的那番話,信以為真,真以為秦天德調集來了三十名弓箭手和二十名長槍手。


    這樣的話,再加上他們剛剛衝擊大牢出口時見到的一二十個官差,那麽大牢外麵就會有六七十個全副武裝的官差了。


    他們雖然人數過百,可手無寸鐵又被困在大牢內,他們怎麽可能會是六七十個手持兵刃的官差的對手?


    這一下大牢內的囚犯頓時有些慌了,很快就傳出了色厲內荏的叫喊聲:“狗官,你莫要忘了,俺們手裏還抓著幾個衙役的,你若是真敢那樣,俺們先殺了他們陪葬!”


    “哦?你們不說,本官差點就忘了。”秦天德沒有片刻的猶豫,繼續高聲喊道,“裏麵的五個兄弟你們聽著,隻要你們死了,你們就是本官的兄弟了!本官不會讓你們白死,大牢內的所有囚犯都會給你們陪葬!


    你們放心的上路吧,以後,你們的爹娘就是本官的爹娘,你們的妻兒就是本官,呃,你們的妻妾就是本官的的姐妹,你們的子女就是本官的子女!你們死後,他們的一切都會由本官照料,將來你們的子女成年後,本官再送他們一場富貴!


    好了,牢頭,帶人去取些枯草火油,將大牢點燃,本官今日就要火燒大牢,即便不能把他們全部燒死,也要全部熏死,否則還真讓這般毛賊小瞧了我淮陰的厲害!”


    放火的這些東西縣衙內肯定是有的,隻是就這麽把大牢燒了,牢頭還是心中有些不舍,真燒了大牢,事情恐怕就大了。


    不過牢頭本身就背負著罪責,所以什麽也不敢說,連忙帶著幾個獄卒離開了,這一下大牢外看守的人手就更少了。


    不過秦天德剛才的那番虛張聲勢已經嚇住了牢房內的囚犯,他們哪還敢往外衝,此刻正琢磨著對策。


    隻可惜秦天德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沒一會入口處就傳來熊熊烈火,滾滾的濃煙從入口處湧入了大牢之內,這對於這幫囚犯們來說,不啻於敲響了喪命的警鍾。


    剛剛得到了消息的胡銓也來到了大牢院門外,正好碰到了站在院門處看戲的嶽銀瓶,於是指著大牢入口處燃起的熊熊烈火,小聲問道:“嶽姑娘,大人這是在幹什麽?”


    秦天德並沒有真的讓人將整個大牢燒毀,他隻是讓牢頭將枯草什麽的點火之物堆放在入口處,再澆上些火油,然後就點著了,其餘的地方根本沒有引燃。對於秦天德來說,大牢燒毀後,重建大牢也是要花錢的,他可不願意花這筆冤枉錢,他手頭能夠動用的錢銀如今已經不是很多了。


    與秦天德心有靈犀的嶽銀瓶自然能夠看明白秦天德此舉的用意,她隻是好奇秦天德最終究竟打算如何處置牢房內的一眾囚犯,難不成這上百人真的都要殺光麽?不過想到秦天德一貫的虛張聲勢,而且還裝的似模似樣,不由得覺得有些好些,興致勃勃的站在院門處瞧著熱鬧。


    聽到胡銓的問話,嶽銀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將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秦天德的對策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隻不過最終的結局她還猜不到。


    對於秦天德的應對之策,胡銓除了心中暗讚秦天德狡詐之外,似乎沒有什麽更貼切的形容詞了,對秦天德將來成功扳倒秦檜又多了幾分看好。


    隻不過今晚這件事情的結局他倒是能夠猜出幾分,無外乎就是秦天德逼迫大牢內的一眾囚犯束手就擒罷了。


    隻是他對秦天德的了解遠遠不夠,這件事情的收尾工作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大牢內的上百名囚犯眼見火勢越來越猛,濃煙嗆得他們咳湊不停,眼睛酸痛,而秦天德擺明不在乎他們手中的五名獄卒性命,他們如今還能拿什麽跟秦天德對抗?


    有那麽兩三個囚犯倒是豁出了性命,在火勢剛起的時候就拚死衝出了大牢,也隻有他們看清了大牢外麵的真相,知道被騙,不過他們卻再也沒有機會開口,都變成了死人。


    七八個弓箭手還射不死他們兩三個人麽?再說了,嶽雷還有牢頭以及一眾獄卒衙役都守在門外,一輪弓箭過後,這些人舉刀上來就是一陣亂砍,那兩三個囚犯那裏還有開口的機會?


    反倒是秦天德開口,讓他們不要砍爛這幾個囚犯的臉孔,這是他領功討賞的資本。


    不是他太狠毒,用人頭來領功,而是因為今日的事情疑點重重。


    是想,如果隻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又或者是梁上君子直流的囚犯,怎麽可能不顧性命與官府對抗?除非這些人中有官府通緝的重犯,而且還是死罪那種的,一旦被查出必死無疑,才會挑動這些囚犯跟官府作對,企圖渾水摸魚逃出大牢,而這隻是其中的第一個疑點。


    中國的百姓曆來如此,真正有勇氣的也就那麽幾個,一旦親眼看到了那些人死在了自己麵前,心中被攛掇起來的那點勇氣也就消失殆盡了,而這導致的結果是——囚犯內訌了。


    大牢內最先內訌的是淮陰本地的囚犯,這些人都是罪不至死的。不是淮陰沒有死囚,而是死囚根本在大牢裏帶不長久,往往都是定案之後的第二天,就直接被拉到菜市口當眾斬了,秦天德根本不會等刑部的批文。


    這些囚犯有十幾個人,原本隻是白天在衙役的監視下幹些修橋鋪路等體力活,晚上就回到牢房內,隻不過這幾天淮陰縣實在太忙,所以太忙才一直呆在牢房裏。


    今日晚間,牢門也不知道被誰給打開了,眼見一大群囚犯叫嚷著想要衝出大牢,出於從眾心理,他們也跟著參與進來了。


    近幾日被抓的囚犯們大多不了解秦天德的狠厲,可是他們清楚啊,一看見火起煙湧的,立刻以為秦天德真的動了殺心,自然不肯白白丟了性命,紛紛開始討饒,不但如此更是勸告其他人放棄逃獄的念頭。


    他們在大牢內這麽一鬧,越來越多的囚犯紛紛倒戈,他們基本上都是因為偷盜搶劫一類的罪過被抓的,對於這些將官府大牢當做旅館經常長期光顧的他們來說,自然明白自己的罪責並不大,了不起挨上一頓板子,關押一段時間就行了。


    可若是真的再鬧下去,那就真的是要掉腦袋了。


    這筆賬他們算得清,因此紛紛叫嚷起來,爭先恐後的喊著願意投降之類的話語,隻有一小部分身上背負著命案逃亡在外改名換姓的那些囚犯,為了不讓官府抓到,才打算抵抗到底。


    這些事情都在秦天德的預料之內,所以聽到牢房內囚犯求饒,他也沒有繼續逼迫,而是嚴令所有囚犯自己回到牢房之內,然後由被他們製住的五名獄卒檢查完畢後,就可免他們一死。


    這一下囚犯們算是徹底鬧騰起來了,那一小部分還不死心想要對抗到底的囚犯被人數多出數倍的有心悔改的囚犯團團圍住,連打帶踢,花費了小半個時辰,總算大牢內的秩序恢複了正常,所有的囚犯都回到了牢房之內。


    五名獄卒檢查完畢後,這才走出了大牢,拜謝秦天德。


    看到一場囚犯暴動的風波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秦天德化解了,嶽銀瓶來到他身旁,輕聲說道:“狗官,我算看明白了,你做的每件事都靠騙的,你不騙人就不行麽?”


    這叫騙麽?這叫計謀!


    秦天德撇了撇嘴沒有搭理嶽銀瓶,轉而看向跟著嶽銀瓶一塊來到他身邊的胡銓說道:“胡師爺,你今晚恐怕不能好好休息了。此番犯人鬧事,那些為者必定都是逃亡在外的重犯,一會你帶著務觀和子充,好好的審一審,相信那些家夥能夠給咱們淮陰帶來不少好處。”


    胡銓自然明白擒拿了朝廷要犯的功勞有多大,尤其是大批量的擒拿,這無疑會給秦天德帶來大量的功績。


    隻是在他想要帶些衙役進入大牢的時候,又被秦天德叫住了:“胡師爺,你先等等,此刻大牢內恐怕不安全。你們五個,進去盤問一下,看看是這些犯人究竟是怎麽從牢房內逃脫的。”


    現在大牢內的囚犯絕大多數都很配合,那些不配合的基本上都被打得不成人形昏死過去了,所以很容易就找出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就是嶽雷花費了兩天功夫才擒獲的那個飛賊,在被關入牢房前,順手牽羊從獄卒的身上偷來了鑰匙,趁著牢房內獄卒換班的空當,不但打開了自己牢房的牢門,還將周邊幾個牢房的牢門打開,引起了騷亂,想要趁亂逃走。


    結果韓忠的及時出現封堵住了大牢出口,他們不得不製住了還在大牢內的五個獄卒,並且打開了所有的牢門,想要借著人多衝出大牢。


    不能不說這個飛賊的手法極其高明,那個被他偷了鑰匙的獄卒知道現在才現是自己的鑰匙被偷了。


    秦天德聽的有趣,對這個飛賊起了興趣,命人將其押到花廳,這才讓胡銓帶人進入了牢房。


    等到胡銓將大牢內到了一切都檢查了一遍後,秦天德帶著胡銓、嶽雷、嶽銀瓶以及聞訊趕來的6遊周必大幾人一同來到了花廳,準備看看這個鬧出這麽大風波的飛賊到底是個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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