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舉薦已故左宣教郎、太學博士周利建之子周子充擔任普安王殿下的侍讀,希望官家準許。 ≦”


    “利建之子?”周子充這個名字趙構沒怎麽聽過,不過對於周利建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想當年他在應天倉促登基,輾轉維揚期間,周利建就一直陪在他身邊侍奉,結果卒於揚州,時年三十有八。在他心中,周利建倒是一個對他極為忠臣之人,如今秦天德舉薦的居然是周利建之子,這讓他有些吃驚。


    “周子充如今年歲多少,身在何處,任何官職?”


    “回稟官家,周子充如今不到二十,身子淮陰,曆任淮陰主簿,現任淮陰縣丞一職,任職期間恪盡職守,頗得百姓好評。”秦天德有把握趙構會答應,因此回答的較為詳盡。


    趙構眼睛一亮,顯然是想到了什麽:“可是你知縣淮陰時的屬下官員周必大?”


    “正是。”對於趙構一口叫出了周子充的姓名,秦天德心中雖然有所疑問,不過考慮到自己已經兩次將人犯配淮陰,趙構對淮陰有過了解也屬正常,因此並沒有往深處去想。


    趙構並沒有立刻應允,而是說道:“你即刻命他回京,朕要親自考核過後,才能決定是否準許他為眘兒的侍讀。”


    “微臣遵旨。”秦天德自信趙構一定會同意,之所以說要考校,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因此並不在意。


    此刻秦天德還想象不到周必大在他的舉薦下,成為了趙眘少年時的皇子侍讀,會給後世帶來何種影響,但後世的史學家卻出奇的一致認同,對大宋影響甚遠甚至使得大宋國祚又延續了數百年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秦天德一手操辦出來的淮陰一黨。


    而周必大經秦天德舉薦,成為大宋中興之後最有作為帝王幼年時皇子侍讀這件事,則被視為淮陰黨正式走出淮陰,走上曆史舞台的開端,標誌著大宋從此步入一個嶄新的階段。


    淮陰黨這種稱呼,在秦天德升任國師之後就開始流傳開來,起初隻有那些被秦天德以各種手段弄到淮陰的官員被稱為淮陰黨,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先一批的淮陰黨人逐步登上曆史高位,推舉了一大批年輕有為的忠貞之士,使得淮陰黨的勢力再度得到了膨脹,以至於在宋孝宗中後期時,就已經在極大程度上把控了朝政。


    耐人尋味的是,雖然這在後世影響甚廣的淮陰黨被公認為是秦天德一手醞釀出來的,不過後世同樣一致認為,秦天德不是淮陰黨人,更不是淮陰黨的魁。


    關於誰才是淮陰黨的第一任魁,這個話題後世爭論了很久,最終才勉強達成了一致,那就是最早的淮陰黨根本沒有魁,有的隻是以淮陰三傑——周必大、6遊、嶽雷——為代表的,包括胡銓、陳規在內的一大批忠於宋庭的名臣勇將,這些人在秦天德的各種手段下匯聚在了淮陰,從而為了中興大宋共同奮鬥,也成為了淮陰黨的起源。


    除此之外,後世的史學家們還一直認同,雖然秦天德不是淮陰黨魁,但卻對淮陰黨的有著極大的影響,使得淮陰黨內雖然多時當時清流名士,但卻不同於以往的清流一黨。


    這些淮陰黨人,不似以前的清流一黨,行事講究聲望麵子,他們最關注的隻有兩個有利於,一是行事是否有利於大宋國運,一是行事是否有利於百姓安康,像極了秦天德的脾性。


    又過了數百年,有個別對淮陰黨極感興趣的史學家,在經過常年的研究後,提出一個結論,聲稱在秦天德執掌朝權的時候,淮陰黨隻是一個空頭稱謂,內部一團散沙。直至秦天德歸隱之後,才冒出來一個人,等到最早一批淮陰黨人由於年齡原因退出曆史舞台後,將淮陰黨重新聚攏在一起,這才是真正淮陰黨的誕生,而那人則是淮陰黨的第一人魁。


    此事一出,就在史學界引起了不小的爭論,史學界頓時分作兩派各執一詞,不過這兩派對於一個觀點卻是眾口一詞,那就是不論真正的淮陰黨起源於何時,秦天德都對淮陰黨的產生以及性質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因為那人的行事作風跟秦天德一模一樣。


    這些事情,秦天德自然是想象不到,他如今心中正在考慮著另一樁事情。


    看到秦天德遲遲沒有離去,趙構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你還有何事,可是對朕的安排有所不滿?”


    “微臣不敢,官家的決策英明神武,微臣隻是,隻是還有一事相求。”


    “哦,還有何事?”自從張俊被降罪入獄後,秦天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給他找事了,弄得已經有些習慣秦天德無事生非的趙構有些不適應,就連挑唆二秦之間的紛爭也沒什麽太好的機會。因此對於趙構來說,他不介意秦天德如今多生一些事端。


    秦天德猶豫了一下,最終一咬牙說道:“微臣不敢說,希望官家能先饒恕微臣的罪過,微臣才敢說。”


    秦天德越是這樣賣關子,趙構的興趣就越大。身子前傾,雙手摁在龍案之上,趙構淡淡的說道:“有何事你隻管道來,朕恕你無罪。”


    “微臣鬥膽,軟禁了犯官嶽鵬舉一家四口,還望官家恕罪!”


    “那嶽銀瓶果真長的天仙一般,迷得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麽?”趙構沒有任何的驚訝,反是一口點出了嶽銀瓶。


    對此秦天德也不驚訝,就連韋太後都知道嶽家人落在自己手裏,趙構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而且趙構擺明了是要挑撥自己和秦檜的關係,那麽嶽家作為秦檜的死敵,自己與其越是親近,與秦檜的關係則會越加惡劣,趙構自當樂見其成。


    “微臣知罪。”事情到了關鍵的一步,秦天德不敢再胡言亂語,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哼,”趙構冷哼一聲,“你也當得上是奇葩了,居然敢為了一個犯官之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知腦袋掉了,你就什麽都沒了!”


    “官家恕罪,微臣知道自己的毛病,微臣實在是太好色了。”


    “那要不要朕幫你一把,替你與那嶽銀瓶指婚呢?”趙構玩味的看著秦天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倒是真心希望秦天德迎娶嶽銀瓶,到時候二秦之間的關係就徹底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隻是秦天德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微臣已知身犯重罪,又怎敢勞煩官家下旨指婚,隻要微臣能夠日日見到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沒膽的東西!趙構心中暗罵一句,再次問道:“那你有到底有何事啟奏,不會隻是此事吧?”


    “微臣鬥膽,希望官家準許,能讓微臣帶嶽家姐弟去牢中見一見張俊張佰英。”


    哦?聽到秦天德的這個請求,趙構心中的失望立刻消失了。作為帝王,他又怎會不知張俊在冤害嶽鵬舉的過程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呢?


    任何有可能使得秦檜對秦天德不滿的事情,他都會同意,挑撥二秦矛盾是他控製重臣的手段之一,這一點他清楚,秦檜清楚,秦天德也清楚。


    隻不過他處於然的位置,有著得天獨厚的便利,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這麽做,而且也確信其結果會向著他預期的方向展。


    不過秦天德敢說這麽多,敢提出這個條件,也正是由於明白趙構的心裏,趙構是否會同意就變成了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


    “秦天德,朕聽聞,太後曾命你帶嶽銀瓶進宮請安,不要忘了。”


    這是趙構在他臨走前的吩咐,可是秦天德心中卻是一百八十個不樂意。不是擔心趙構跟他搶女人,畢竟趙構的生理狀況出了問題,而是擔心嶽銀瓶感覺韋太後態度太好,一時控製不住,懇求韋太後替嶽鵬舉平反,對付秦檜!


    曆史上韋太後和秦檜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秦天德並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人都是挺趙琢的,再加上秦檜的刻意討好,這二人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差!


    而且後宮不得幹政這是規矩,韋太後又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怎麽可能會答應嶽銀瓶的請求呢?到時候不但落得個事與願違的下場,說不定韋太後還會因為此事對嶽家生厭,從而使得如今的嶽家失去韋太後這個最大的保障。


    等他回到府中的時候,天色已經偏暗了。換上了一身常服,逗弄了一番女兒,又跟朱淑真溫存了片刻,趁著距離晚飯還有小半個時辰的時候,他命秦三將嶽家姐弟叫到了書房。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年少氣盛的嶽霖依舊沒有消氣,見到自己是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嶽雷一直拉著嶽霖的衣袖,生怕嶽霖暴起傷害了自己。


    不過當他將明晚可以帶三人去觀瞧張俊下場的事情說出來後,嶽霖眼中的憤怒頓時消失不見了,隻是一轉身衝出了書房,嶽雷心中擔憂連忙追了出去,書房內隻剩下了秦嶽二人。


    “狗官,謝謝你,不論將來你是否能夠成功,我都不會忘記你為我嶽家做的一切。如果,如果你失敗了,我,我一定,陪你而去。”


    看著眼圈紅有些激動的嶽銀瓶,秦天德緩步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其攬入懷中,再其耳邊輕柔的說道:“瓶兒,別這麽說,我一定會成功,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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