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熺一把甩掉了秦天德的手,厭惡的說道:“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本公子從來就不相信你的話!父親,他這忘恩負義之人,如今以為靠上了官家,完全忘記了當日您對他的知遇之恩。≧ 如今見識到您的權威,又來搖尾乞憐,懇求父親諒解,像他這樣的小人,您還有什麽可跟他說的?”


    “伯陽住口!”秦檜本是想讓秦熺通過自己和秦天德之間的對話長進一些,可沒想到秦熺居然忍不住衝了出來。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心中不滿,喝止了他,又轉向屏風方向:“平奇,你也出來吧。”


    隨著秦檜的聲音響起,屏風後又緩緩踱出一人,正是眼角上長著一顆痦子的曹凡曹平奇。


    “相爺,學生一時沒有拉住公子,還請相爺恕罪。”


    秦檜擺了擺手,接著看向秦天德,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秦天德此刻卻不在開口了,隻是不停的用眼角瞥向多出的這個曹凡。


    曹凡是眼明之人,當下朝著秦檜一拱手,說道:“相爺既又要是相商,學生告退。”


    “無妨!”秦檜淡淡的說道,“老夫早就將你視為自己人,秦天德,你說吧,老夫究竟有什麽大麻煩?”


    秦天德再次看了眼曹凡,然後恭敬的對秦檜說道:“叔父大人,這麻煩跟你無關,如今你如日中天,你怎麽可能會有麻煩?這麻煩實則是堂兄和侄兒的。”


    “我的麻煩?”秦熺愕然,臉上隨即露出不屑的神情,“秦天德,本公子再說一遍,你莫要危言聳聽,你以為本公子會相信麽?”


    “堂兄如今可是想要奪得左相一職?”


    “你問這作甚?”秦熺一臉戒備的看著秦天德,他太知道秦天德壞事的能力了。


    秦天德輕歎了一口氣,歎息的說道:“叔父與堂兄不知,官家已然將左相之職許給了在下,不日即將宣布。”


    “你說什麽!”秦熺身形劇顫,大聲的喝問道。


    曹凡同樣身形一顫,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的神情,而秦檜則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眯著眼睛耷拉著眼皮。


    “叔父大人明鑒,侄兒能金榜奪魁踏入仕途多虧叔父照拂,如今調回臨安,一路高升任職太子諭德這一關鍵職位,在朝中擁有極大的權勢,也得益於叔父。”


    “秦天德,你這是在諷刺我父親麽!”秦熺一把抓住了秦天德的衣領,惡狠狠的說道。


    秦天德卻不掙紮,也不理會秦熺,隻是看著依舊耷拉著眼皮的秦檜說道:“叔父大人明鑒,官家的手段和目的必然瞞不過叔父法眼。侄兒無知,一度被官家的恩典所惑,以為官家當真是對侄兒信賴有加,然則後來才現,侄兒不過是官家手中的一顆棋子,用來對叔父大人起到掣肘作用的。”


    秦檜依舊沒有反應,不過秦熺卻是鬆開了手,轉頭看了看秦檜,又看了看秦天德,顯然是理解不了秦天德的這番話。


    “淮陰那些人都是跟叔父作對的,侄兒承認,起初的確是想過拉攏他們,裏用他們的影響力來跟叔父對抗,可侄兒後來也明白了,不論侄兒為他們做什麽,哪怕是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也不會改變對侄兒的看法,因為侄兒姓秦,乃是叔父的侄兒。


    可是縱觀叔父對侄兒的態度,不論侄兒如何跟叔父作對,叔父都從沒有怪過侄兒,侄兒打心底慚愧,愧對叔父的恩情。


    侄兒已經看明白了,不論什麽時候,侄兒的身上都流著秦家的血脈,而侄兒能有今日也全因為官家想讓侄兒在朝中對抗叔父。若是沒有了叔父,對於官家來說侄兒也就沒用了,就像那句老話說的,嘴唇不在了,牙齒就該感到冷了一樣。”


    聽到這裏,秦熺不屑的打斷了秦天德話:“那叫唇亡齒寒,什麽嘴唇不在了牙齒會冷,無知!”


    “是是,堂兄教訓的是,小弟的確是無知。”秦天德絲毫不以為意,訕笑著陪著笑臉,“近日朝中百官聯名上書,懇請官家將堂兄擢為左相,但是官家卻讓侄兒主審鄭剛中一案,並且事先言明,若是辦得好了,將會擢升侄兒為左相。


    侄兒心中清楚,官家隻是想利用侄兒對付叔父,可不論侄兒是否按照官家旨意去做,官家都不會將堂兄擢升至左相,為了咱們秦家百年利益計,侄兒隻能應了下來。可是侄兒怕叔父誤會,因此將其判罪,但又不能讓官家不滿,因此隻能將其配淮陰,求叔父諒解。”


    秦檜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秦熺頻頻開口:“秦天德,你別在這裏耍嘴皮子,你說了這麽半天,無非是懼怕家父,想來巴結罷了!我問你,你所說的大麻煩究竟是什麽,你說了這麽半天為何還沒有說到?”


    秦天德突然變得一臉嚴肅,朝著秦檜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說到:“侄兒知道侄兒以前做了太多冒犯叔父的事情,在侄兒知道了官家的真實用意後,就在想辦法彌補侄兒的過錯。當初萬俟卨這老狗來到侄兒府中,說手中有了叔父私通金人的罪證,讓侄兒跟他一起對付叔父。


    哼,他這老賊又怎會知道侄兒早已明白一切,豈會受他利用?更可恨的是這老賊誣告叔父不成,居然還想拖侄兒下水,當真是可惡!”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檜的眼皮抖了一下,悠然開口問道:“你手中可像他說的那般,有所謂老夫與金人來往的書信麽?”


    “當然沒有!”秦天德毫不遲疑的否認道,看到秦檜下耷的眼皮下閃過一道精芒,慌忙接著說道,“侄兒不知萬俟老賊手中是否有叔父與金人之間來往的書信,不過就算他有,以他的心思,又怎可能會交給侄兒一部分?因此侄兒猜測這必定是官家的詭計,讓萬俟老賊誣告叔父,並將侄兒拖進來,使得侄兒跟叔父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劣。”


    對秦天德的這番話,秦檜不置可否,說道:“若是老夫告訴你,老夫的確和金人之間有書信來往,你又待如何?”


    秦天德心中清楚,秦檜的試探開始了,當下立刻表明態度:“這又如何?做臣子的誰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這裏都是叔父信得過的人,侄兒也不怕明說,侄兒當初能夠從淮陰調回京城,就是靠金人世子完顏亮的推薦。


    隻不過可惜的是,侄兒曾經用了重金打點,完顏世子也許諾在官家麵前替侄兒討個戶部侍郎的頭銜,哪知道居然生了變故,侄兒居然隻得到了一個起居郎的頭銜,也不知究竟是完顏世子欺騙侄兒還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說到最後,秦天德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秦檜臉上終於浮現起一絲笑意,淡然說道:“此事老夫亦知,當日完顏世子在官家麵前替你說話時,的確是提議官家將你擢升為戶部侍郎,隻不過官家似乎對此有所不滿,但又不敢得罪完顏世子,因此將你擢升為起居郎。”


    是趙構幹的?可萬俟卨說是你秦檜幹的!對於這前後不符的說法,秦天德不能說信誰不信誰,這件事情可能是趙構幹的,也可能是秦檜幹的,也可能是這對君臣聯手幹的,至於其中的真相如何,秦天德已經不關心了。反正峰回路轉,一切又都回到他計劃中的軌道上來,而且依然接近尾聲,這就足夠了!


    “果然是官家所為!”秦天德恨聲道,“微臣早先就懷疑,是官家不想看到侄兒入朝使得叔父權勢更大,後來覺侄兒有野心,於是利用侄兒的野心反過來牽製叔父。


    叔父恕罪,侄兒承認自己的確是想過能夠達到叔父今時今日的權勢,叔父可能不知,您一直都是侄兒的榜樣。如今侄兒已經知道錯了,被官家利用,冒犯了叔父,侄兒不敢求得叔父完全諒解,隻希望叔父能夠了解侄兒曾為此後悔,更是有心彌補就行了。”


    眼前說話的人真的是秦天德麽?秦熺有些傻。秦天德是個什麽德行,深受其害的秦熺最有言權了,可是秦天德今日居然毫不掩飾的全部說了出來,這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回頭看了眼秦檜,覺秦檜沒有任何反應,他知道這是秦檜讓他表現,於是說道:“你做了那麽多得罪本公。。。得罪家父的事情,以為隻憑你一番話就能化解麽!”


    “當然不能!”秦天德立刻接道,“小弟知道,自己不但得罪了叔父,更是屢次三番的得罪了堂兄,因此為表歉意,侄兒願賠罪這個數。”


    說著話他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切,十萬兩,你以為家父和本公子沒見過銀子麽!”


    “是一百萬兩。”秦天德語出驚人。


    一百萬兩不是一個小數目,如今趙構剛剛立朝不久,在秦檜的上下其手中,每年的稅收也不過是幾個一百萬兩。秦熺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有這麽多銀錢麽?”


    秦天德堅定的點了點頭:“小弟家中船隊收入,再加上錢塘的這些年的收入以及官家不久前剛剛賞賜給我的臨安成為近千良田,應當差不多。”


    秦熺還想追問,猛地聽到身後秦檜輕咳了一聲,立刻改口問道:“這件事先放到一邊,本公子問你,你所說的大麻煩究竟所指何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宋極品國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易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易言並收藏大宋極品國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