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相所言不虛,金兵十有**會退,本國師去年剛能夠斬殺了金國使節烏延蒲斜也,如今也不怕再多少幾個,你說是不是。 ”秦天德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範同的肩膀。


    感受到肩頭傳來的力度,範同心中顫了一下。在他看來秦天德是屬於那種多智而近妖的人,但與古往今來的大智慧者不同,秦天德的智計多屬於小聰明,可偏是這種小聰明加上狠辣無雙的手段,趨近於瘋狂,可謂近妖。


    他不認為自己是在威脅秦天德,而是想要跟秦天德來好關係,希望能夠以此來使得秦天德放過他一馬,可很明顯秦天德誤會他是在威脅,因此毫不猶豫的放出了狠話。


    他很懷疑即便他將秦天德與金國之間的勾結合盤托出也起不到魚死網破的效果,隻會使得自己死在秦天德手中。


    退後了一步,範同臉上陪著訕訕的笑容,再次說道:“那時自然,朝廷有國師做主,自然不懼蠻夷宵小。不過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國師大人再次舉起屠刀,使得各地官員人人自危,朝廷恐怕會經受不起這番動蕩。”


    “範相錯了。”秦天德向前邁了一步,繼續用力拍打著範同的肩膀,“朝廷從來都是官家做主,何時輪到過我們這些臣子做主?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範相今後需慎言才是。”


    “是是,下官知錯了。”


    “至於你說的各地官吏人人自危,可能會引起動蕩,本國師不以為然,大不了明年增加一屆春闈,反正我大宋讀書人眾多,才俊比比皆是,你說是麽?”


    秦天德和範同的對話,沒有人打擾。趙昚是在默默關注著秦天德如何敲打範同,他需要從裏麵觀摩出一些適合他這個皇帝施展的手段;趙鼎張浚等人則是樂得看見秦天德與範同死掐;胡銓陳規則是在不停的用目光交換著什麽信息;而為數不多的淮陰黨則是因為秦天德的強勢回歸而心中暢快。


    不過所有人聽到秦天德說出要在明年加開一屆春闈,無不出了一身冷汗,秦天德擺明了要用大批官吏的鮮血來昭示他的強勢複出!


    最害怕的自然是以範同為的新秦黨,原本新秦黨這個名字的含義是指原本附庸在秦檜身邊的官員通過範同間接轉投到秦天德身邊,可如今這些人卻現秦天德壓根就沒有將他們視為黨羽,甚至屢屢衝著他們舉起屠刀。


    新秦黨中大部分官員以前都是秦檜的黨羽,深知秦檜的厲害手段,見過秦檜如何算計朝敵,也見過秦檜如何對付自己人,所以他們不遺餘力的巴結秦檜同時,心中也暗暗懼怕。


    可秦檜如今倒台了,權傾朝野十餘年的權相居然成為了秦天德上位的踏腳石,而且這快踏腳石還落得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這使得他們心中對秦天德懼怕更甚於當年對秦檜的懼怕。尤其是秦天德不但繼承了秦檜當年對自己人毫不手軟的風格,更是將其揚光大,勾龍如淵屢次受辱就是最好的證明。


    保皇派也有些擔憂,他們雖然瞧不起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吏,可不少官員心中也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不願見到秦天德這般屠戮朝中官員。


    隻是秦天德的強勢複出,以及太上皇趙構剛剛派遣大太監王富貴宣布的旨意,還有此次災情中死傷無數的百姓,讓任何官員都無法提出異議。


    這個時候趙昚突然輕咳了一聲,將百官的注意力從秦天德的身上拉了回來:“國師,朕以為此事有待商榷。”


    秦天德愕然轉身看向龍台之上的趙昚,平淡的問道:“不知官家有何高見,對臣的建議有何補充?”


    放在秦天德辭官前,當秦天德問趙昚“有何補充”的時候,往往都代表著秦天德主意已定,不容任何改變,而趙昚也從來沒有真正“補充”過什麽。這不但彰顯著他的無上權威,更是嚴重的挑釁著趙昚的帝威。


    但這一次趙昚卻沒有像以往那般不作言語,而是直接開口說道:“國師,如今外患未除,朝廷再經不起任何動蕩。縱然是明年增開科舉,但也要有幾個月的時間。”


    趙昚不是不想支持秦天德鏟除貪官汙吏,關鍵問題是按照秦天德的說法,一下子要殺掉七千餘名官吏,這對朝廷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創,而且對他這個皇帝來說,也是既沒有光彩的事情。法不責眾就有這方麵的原因。


    秦天德愣了一下,沒想到趙昚居然會第一次在朝堂上麵對自己時露出強硬之姿,雖然這份強硬很含蓄,但任誰都感覺到了趙昚的改變。


    身為趙昚心腹的史浩微微頜,麵帶笑意,對趙昚此舉倍感欣慰。


    趙鼎張浚李光等人則是略帶詫異的看向趙昚,回想起往日對趙昚的不敬,心中百般滋味難以述說,趙鼎更是回想起了秦天德曾告誡過他的人臣本份。


    範同等人則是睜大了眼睛看向趙昚,同時眼角餘光不停的瞟向秦天德,很想弄清楚秦天德跟趙昚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麽協議!


    胡銓陳規二人今日不知多少次的相視一眼,臉上同時浮現出莫名笑容,在他們看來,趙昚公然反對秦天德的意見必定是秦天德刻意安排的。


    趙昚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一舉“有待商榷”就已經表明了作為帝王的他的意見,他不同意秦天德大開殺戒,隻不過措辭較為含蓄罷了。


    秦天德心中感慨,趙昚不愧是南宋最有作為的皇帝,當這小子不在將精力放在與自己爭鬥上麵後,果然長進不少,居然知道掌握時機來收攏人心了。


    就像李瑜和**曉,趙鼎的舉薦受到範同一眾官員的大力反對,但趙昚能夠力排眾議,更是明言二人有才,可以不計較二人曾經對他的不敬,這雖然不能使得二人從此對他真心效忠,但卻足以使得二人感恩戴德。


    這就是皇帝的好處,隻要不是傀儡皇帝,想要收攏人心,遠遠要容易得多,而且即便手段再是普通,也能起到效果。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趙昚的尊嚴他肯定是要維護的,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殺人成性,隻不過是為了以此來逼迫範同等人罷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迫使範同、勾龍如淵等不得不去做。


    “既然官家開口,臣自當遵從。這樣吧,官家既然已經撥下賑災錢糧,足以賑濟災民,那就從今日起,讓張麒三人代天巡遊,以浮筷落人頭為準繩,監察各地,不知官家還有何補充?”


    “朕準了。”


    秦天德可以說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雖然張麒三人依舊是欽差,懷揣尚方寶劍,擁有先斬後奏之權,但受災各地貪汙了錢糧的官吏也不是沒了活路。


    秦天德說的很明白,“從今日起”也就是說他們之前貪汙的事情就可以暫時揭過,不過卻要將侵吞的賑災錢糧全部吐出來,用以救濟百姓,如此一來他們就能夠逃過一死。


    這已經是很大的活路了,若是還有官吏不怕死的心存僥幸,即便被殺也不會有人替他叫冤抱屈。官場上最看不起的就是不長眼的人。而且範同必定會約束黨羽,令其將賑災錢銀歸還,免得惹火燒身,最後從地方燒到了朝中。


    本以為賑災一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朝中官員剛要鬆一口氣,秦天德又開口了,還是衝著範同說的:“範相,本國師返鄉省親途中遭遇刺殺,在錢塘修養時同樣遇到了刺殺,可是你派人幹的?”


    話一出口,朝中一片嘩然。


    秦天德遇刺一事朝中不少官員都有所耳聞,之所以他們會知道,是因為他們擔心秦天德一怒之下重返臨安展開報複。對於秦天德沒有掉頭回京,他們心中也是存有疑惑。


    更有人暗中猜測會不會是秦天德暗中搗鬼,不過這種猜測顯然站不住腳。秦天德是個護短的人,絕對不會隨意犧牲手下人性命,尤其是聽聞那些刺客乃是死士,死士的培養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以秦天德的年紀和經曆,還不足以培養出死士。


    “國師言重了,下官怎敢有此心思,就算再借下官一百個膽下官也不敢派人行刺國師大人!”範同如今是真的害怕了,秦天德擺明了不肯放過他。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剛才將自己知曉秦天德與金人之間關係一事暴露。


    “不是你指使人幹的麽?真的不是你麽!”


    “下官冤枉啊,真的不是下官指使的,此事跟下官完全沒有關係,希望國師大人明察!”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秦天德一把就住了範同朝服的領子,逼視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那為什麽有刺客死前說‘範相會替他們報仇’?”


    血口噴人,這是赤、裸、裸的血口噴人!趙鼎和史浩同時古怪的看著秦天德。作為曾經去過錢塘的他們,對於秦天德在錢塘娛樂城賭坊遇刺一事的經過都很清楚,那些刺客都是死士,而死士之所以稱為死士,就是因為他們絕不會被俘虜,也不會開口說出任何事情。


    秦天德為什麽要汙蔑範同呢?難道他真想將範同置於死地?


    範同臉色蒼白,兩隻手在秦天德麵前不停擺動:“國師大人明察,那必定是有人陷害下官,下官怎會派人行刺大人,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國師麵前陷害下官,國師大人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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