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德有條不紊的交代著嶽銀瓶、趙茜以及嶽震各自的任務,這是他麵對契丹人步步緊逼的應對招數,嚴格說起來,用四個字就能夠完全概括——以靜製動。≧


    他並不想用這招,因為他擔心齊妍錦受苦,但他又不得不用這招,因為目前為止他沒有別的好招數,而且對方的用意所在是針對他來的,齊妍錦絕對是安全的,甚至會得到禮遇,因為她不但是天祚帝的孫女,更是對方要挾他至關重用的籌碼。


    他隻有等待,等待對方主動找上門來,從而救出齊妍錦,在保證齊妍錦平安的前提下,決定要殺什麽人,殺多少人,以及老哈究竟在此事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是否有必要連他也除去。


    蕭朵魯不除了送來威脅之外,也表達了善意的一麵,在臨走前專門告訴他,一旦有了齊妍錦的下落,會第一時間通知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救出齊妍錦,以及殺死耶律崇。


    當晚秦天德破天荒的沒有留宿在自己某一個妻子的房中,而是抱著已經會喊“父親”的小秦朗進入了夢鄉。


    齊妍錦的真實身世以及秦天德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西遼奪嫡之爭中這兩件事在第二天就傳到了趙昚的耳中,對此趙昚驚訝萬分。


    秦天德當年在錢塘為害一方,隨便搶了個年輕女子入府收作妾室,居然都能搶到西遼天祚帝的孫女,這讓趙昚怎麽也想象不到。


    而就是因為這個女子,秦天德居然有卷入了西遼皇子奪嫡之爭,這種強大的因果關係,讓趙昚幾乎對佛教學說產生了興趣。


    在那一刻,趙昚似乎有些明白了趙構為何會對秦天德不合常理的信任,隻是這種感覺難以言表,甚至很難歸納成一句完整的話語。


    他很清楚自己姐姐趙茜最擔心的是什麽,不過他沒法給趙茜任何保證,因為他是皇帝,而秦天德是臣子,還是一個沒有敬畏之心,皇帝無法掌控的臣子。


    秦天德將來會做什麽誰都不能肯定,所以將來秦天德的命運究竟如何,趙昚不能斷定。在他心中隻有在鹹安郡王府告訴過秦天德的那句話——隻要你不負朕,朕保你一世平安,永遠都是朕的國師,是大宋的國師。


    這“不負”二字含義很多,隻要他高興就可以隨意解釋,隻不過趙昚目前心中還是傾向於將這二字定義為秦天德沒有生出謀反之心,所以他對秦天德能夠主動讓趙茜和嶽震將這兩件事情轉告他,很是滿意。


    雖然秦天德手中沒有任何兵權,即便泉州海軍與建康海軍建立,最終也是要落到韓世忠的手中,但趙昚不敢肯定秦天德若有心謀反,沒有兵權就不會成功。


    影衛的實力他見識過,誰知道秦天德手中還有沒有類似的秘密力量?而且秦天德一貫喜好劍走偏鋒,說不定就會以一種以往從未有過的,世人無法想象的手段來謀朝篡位。


    這種可能不能不防,但也不是急於一時之事,正兒八經引起趙昚濃厚興趣的是代表西遼太子的西遼使節蕭朵魯不和覬覦太子之位的耶律崇究竟會以何種方式碰撞,以及秦天德又會采取何種方式對付這兩方人馬。


    前者可以彌補趙昚登記之前的欠缺,後者則可以讓趙昚從中找出秦天德行事的手段和作風,從而暗中提防,對趙昚來說都是大有裨益的。


    因此趙昚毫不遲疑的同意了這段時間嶽震終日陪在秦天德身邊,不過每日嶽震確需進宮將秦天德采取的手段稟告於他。


    秦天德命人將國師府內嚴密布防,尤其是保護好長子秦朗後,帶著秦三蘇子牧再一次來到了太平坊的千裏香。


    千裏香還是老樣子,大門緊閉窗戶緊鎖,不像有人進出的樣子。不過秦天德還是這一回並沒有就此折返,而是令蘇子牧前往臨安府衙搬兵,在臨安府二十餘衙役捕快的衝擊下,砸開了千裏香緊閉的大門。


    可惜千裏香裏麵的確沒有一個人,就連密室都被捕快找到了入口,翻查了個仔細,依舊沒有現任何人。


    這個結果是秦天德早已料到的,他直接以千裏香內設有密室為由,令臨安府強行收回了千裏香的所有權,並且在城中張榜宣告,三日後在臨安府衙拍賣千裏香的歸屬權。


    至於拍賣所得,一半上繳朝廷,另外一半則留在臨安府,由臨安府尹自行支配。


    這算是他不大不小的一個反擊,他相信老哈必定會知道自己派人查封了千裏香,也會明白自己的憤怒,從而讓耶律崇明白齊妍錦對自己的重要性。


    此舉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也沒有人會為此而責問秦天德,即便一直在朝中跟秦天德作對的參政知事李光,都沒有關注此事。


    不過拍賣這種獨特的手段,以及帶來的明顯好處,倒是使得臨安城中不少達官貴人富商大戶眼前一亮,並且很快以臨安為中心,想周邊傳播開來。


    齊妍錦失蹤的第三天,耶律崇終於派人跟秦天德聯係了。


    “玉皇山頂,福星觀中,明日正午,言定天下。”


    這玩意怎麽這麽像那句“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之類的呢?


    秦天德看著手上皺皺巴巴的紙條,轉頭看向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抓著拳頭大小的石塊的秦三:“三兒,這張紙,你從哪兒得來的?”


    “少爺,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賊人從後院牆外丟進來的,還包了石頭,正好打住小的的頭。若非小的機警,恐怕這輩子就沒法替少爺效力了。。。”


    秦三很是憤怒,原本他是偷空去後院看自家娘子翠兒的,結果院外飛石直接命中了他的腦袋,腫起了好大一塊。


    秦天德很清楚秦三的囉嗦,當即打斷道:“三兒,有沒有看到是什麽人扔進來的?”


    “少爺,小的差點沒被打暈過去,等清醒之後從後門衝出去,早就沒有人影了。後來小的現這張紙上有字,就拿來讓您過目。少爺,您得給小的做主啊,這真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朝府裏丟石塊,幸虧小的身子骨強壯,要是砸到少爺少夫人或者小少爺的話,那可就危險了。”


    “行了,少爺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這個仇一定給你報,你先退下吧,找大夫給你看看,莫要留下什麽後遺症。”


    秦三聽不懂什麽叫“後遺症”,不過卻聽懂了秦天德讓他找大夫,當即匆匆離開了書房,而秦天德握著手中的紙條,坐在書案之後,合上了雙眼。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門外忽然掠起一陣輕風,緊接著時順出現在了秦天德麵前:“大人,屬下失職,把人跟丟了,請大人責罰。”


    “說了多少次,不用叫我大人,也不用對我下跪,起來。”聽到時順的聲音,秦天德睜開了雙眼,“又不是你親自跟蹤,用不著替別人遮掩,難道你以為少爺我是那種苛責的人麽?你先退下,準備好人手,明日隨少爺我前往大慈山大開殺戒。”


    屏退了時順,秦天德派人換來牛二娃,讓他拿上自己的名帖,派人去將樞密使胡銓以及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的副都指揮使全部請來府中,同時又讓蘇子牧去將嶽震帶到書房。


    嶽震這兩天一直都待在國師府內,所以很快就跟著蘇子牧來到了書房,一見到秦天德就興衝衝的問道:“姐夫,是不是你要動手了?”


    秦天德親昵的在嶽震腦袋上揉搓了兩下,點頭道:“沒錯,一會你在我身後看著,看我怎麽收拾他們。還有明日你隨我一同前往玉皇山,要緊跟著我,千萬不能亂跑,知道了麽?”


    侍衛親軍馬軍司和步軍司的兩個副都指揮使,前者屬於保皇黨人,後者則屬於新秦黨人,而負責保衛皇宮大內的殿前司副都指揮使自然是趙昚的人,這也是秦天德當初有意為之,如同趙構在位是那般,在朝中形成一個平衡的局麵。


    宋朝由於為了防止武將叛亂,因此在對軍隊有著嚴格的控製。以樞密院和三衙為例,樞密院有調兵之權,而無統兵之重;三衙有統兵之重,卻無調兵之權,引起秦天德要想動用三衙兵力,按照基本程序必須同時將胡銓和兩個副都指揮使找來。


    他又攝政輔國之權,所以可以不經過趙昚而調動兵馬。


    兩個副都指揮使接到秦天德的邀請後,自然不會立刻動身,而是下派親信之人通知了趙鼎和範同,等左右宰相知道此事並且沒有表示反對後,這才帶著幾個親兵趕往國師府。


    因此最先到的是胡銓。


    “錢塘子,你派人將胡某請來何事?”他與秦天德慣熟,又一次戳穿了秦天德的計劃後,對秦天德再無什麽戒心,因此私下裏基本上都像在淮陰時那般稱呼,很是隨意。


    “胡大人,我要殺人,需你樞密院調兵,三衙兵,配合我。”


    胡銓旋即一愣,知道秦天德恐怕又要有什麽大舉動了。以秦天德如今的權柄,在臨安城若是真想殺什麽人根本用不著動用三衙兵力。


    以國師府的護衛家將以及暗中影衛,還有對秦天德大為推崇的臨安府尹6宰手下的捕快衙役,足以橫行臨安城。


    “大人想要對付何人?”胡銓的神情開始凝重起來。


    “西遼使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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