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頭!


    秦天德明白嶽震的好心,他笑著不拉了一下嶽震的腦袋,開口說道:“你懂什麽,那是我布置了好幾年的一步暗棋!”


    “一步暗棋?什麽暗棋?難道說何鑄與範同不一樣,一直都是你的人?”嶽震睜大了雙眼,即便好奇作怪的秦朗抻著身子將手伸到他眼前不停的搖晃,他也沒有反應。≧


    “你了解何鑄麽?”秦天德將秦朗搞怪的小手抓了回來。


    “小爺怎麽不知道他!當年他為秦檜老賊走狗,冤枉先父時,就有他!”嶽震對何鑄的恨從來沒有往過,事實上這一年來,他一直攛掇著趙昚收拾了不少當年秦檜手下的小蝦米,而那些小蝦米毫無例外的,都是曾經參與過構陷嶽飛一案的官員。


    對於何鑄,他也攛掇著趙昚動過手,隻不過得不到秦天德的支持,而且範同帶著新秦黨力保,所以何鑄一直安然無恙。


    秦天德那想過嶽震對何鑄的怨恨會這般深,不由得驚道:“你真的了解何大人麽?那你可知道他是因何得罪了秦檜?”


    “哼,還能有什麽,無外乎對秦檜不恭敬,又或者秦檜老賊認為他威脅到了自身而已!若非範同那夥人保他,你又不支持,官家早就替小爺把他收拾了!”


    “你懂個屁!”秦天德氣的抬手就是一記爆栗,“怪不得,怪不得這一年裏官家總是尋由頭想要收拾何大人,原來都是你小子搞的鬼!


    你知不知道,何大人並非你想象的那種人,而且他之所以得罪了秦檜,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當初審理令尊時,被令尊背上‘精忠報國’四字所驚,既而察明冤情,轉為替令尊伸冤,從而才得罪了秦檜!


    你小子恩將仇報,居然想要算計他,難道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麽!”


    嶽震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不由得有幾分疑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投靠秦檜的哪有什麽好人?姐夫你休要誆我!”


    “誆你?”秦天德再次抬起了手,看到嶽震不躲不閃的模樣,終於輕輕落下,在嶽震頭上撫摸著,“震兒,這件事你不知情不能怪你,不過你卻需要記住一句話,不是所有投靠秦檜的人都是壞人。


    且不說姐夫當年能夠涉足官場一路扶搖直上就是依靠的秦檜,朝中有許多事情不能隻看表麵的。


    以鄭剛中鄭大人為例,他當年就是因為政績卓著,得到了秦檜的賞識,從而被秦檜舉薦,以時要政務得到太上皇欣賞,從而得到提拔,在當時也被人視作秦檜的黨羽。


    可是秦檜獨攬朝政,恣意陷害忠良,賣國求榮,對金力主和議,鄭大人力陳和議之弊,不因秦檜薦舉而附和,最終觸怒了秦檜,以至於後來麵臨囹圄之災,你說,鄭大人是好是壞?”


    嶽震愣住了,思慮了許久,才點了點頭:“那是我做得差了,不過我之前並不知道。回頭找個機會,我上門給他賠罪,而且今後我不在主動招惹他就是了。。。姐夫,你是說何大人是你布置的暗棋,你到底想幹什麽?”


    秦天德又掀開一個茶杯,推到嶽震麵前,然後給自己和他倒上茶水,語重心長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如今在官家和你眼中,以趙相為的那夥人是對江山社稷有利的,而以右相為的那夥人則是對江山社稷有害的,對麽?”


    “難道不是麽?”


    “差不多,從你的角度來看,的確沒錯,不過若換成官家的角度,這個看法是不全麵的。


    官家將會成為一代明君,他絕不能讓朝中臣子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麵,平衡的局麵不論何時對於朝中都是重要的,如此一來才能夠使得官家始終牢牢掌握大權。


    朋黨對朝廷的為害甚大,但三人之中必有朋黨,所以屢禁不止。即便表麵上沒有顯露,但暗中卻依舊存在。


    所以堵不如疏。隻要防止一家獨大,增加朝中各派數量,讓他們相互鉗製,相互參劾,而官家就可以始終手握大權,拉幾派打幾派,始終使得朝中諸勢力保持平衡,而官家自身的旨意就能夠得到妥善的執行,這才是其中的關鍵。


    這裏麵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官家並需是英明之君,若是換成昏庸無道的昏君,朝中將會一片大亂。不過你也不用過於擔心,當官家真的是昏庸無道,那麽必定會有奸險小人趁勢而起,成為權臣,朝中的混亂局麵還是能夠得到抑製。


    所幸如今的官家是明君,趙相等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漸漸對他心服,而他隻要能夠在收了右相何鑄何大人,將來朝中兩大勢力無論如何相互鬥爭,官家都能夠從中輕易調節,永遠占據主動。


    你明白了麽?”


    嶽震這一回思考的時間更長了,眼瞅著就要到了開午飯了,嶽震雙眼猛地閃過一道亮光:“姐夫,這些話是否也要我帶給官家?”


    秦天德點了點頭,又說道:“震兒,將來姐夫肯定是要離開的,到時候就要靠你來輔佐官家了,倒是大宋將會由你們君臣開創一個從未有過的宏大局麵,開創一個從未有過的盛世,從而流芳千古,為萬世敬仰,所以你要盡快成長啊。”


    聽到秦天德第一次明確提出要離開,嶽震眼中露出了濃濃的不舍之情:“姐夫,你真的要離開麽?能不能不走?其實隻要小爺知道你對官家都是一片好心好意,隻是你的善意總是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來表達,所以才使得官家誤會。


    你不如跟官家解釋清楚。官家那麽英明,肯定能夠明白,到那時你將來就不用害怕,也不用走了。”


    “爹爹才不會害怕誰呢!”秦朗突然又插口道,“爹爹是天下間最有本事的人,沒有誰能夠是爹爹的對手!”


    “你住口!”


    這是嶽震第一次對秦朗怒吼。在他看來,隻要秦天德當麵給趙昚解釋清楚,趙昚絕對不會再對秦天德心懷殺意,而秦天德將來也用不著“逃亡”了。


    “小舅舅,你吼我?爹爹,小舅舅他吼我!”


    秦天德安慰著不依不饒的秦朗,又看向嶽震:“震兒,不要把我想的那麽好。我還是那句話,隻要官家和你一日不打敗我,官家就一日無法親政,而你也始終得不到天書,繼續努力吧。”


    說著話秦天德抱著秦朗站起了身子,就要像門口走去。


    “姐夫,真的有天書麽?”嶽震追上去問道。


    秦天德轉身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當然有了,就算沒有,姐夫我也可以給你寫一本。”


    丟下目瞪口呆的嶽震,秦天德抱著秦朗離開了鄂王府,穿過兩府之間的月形拱門,回到了自己府中。


    這時候秦朗才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爹爹,你不知道,小舅舅今日在房中藏嬌了。”


    “藏,什麽了?”


    “藏嬌啊,就是金屋藏嬌,這還是小舅舅自己告訴朗兒的呢,他特別怕朗兒告訴你,不過朗兒答應,一會你回到他房中的時候不告訴你,如今咱們已經回府了,朗兒告訴你也不算違背諾言了,嘻嘻。”


    秦天德一臉的無奈,他無法想象屏風後躲避的那人聽到兩個孩童說出“金屋藏嬌”時臉上的表情。


    同一時刻,嶽震的房間內,趙昚正坐在秦天德剛才做過的那張椅子上,一臉的狐疑看向對麵的嶽震:“剛才,他是不是現朕在這裏,所以故意跟你說了那番話?”


    “沒有吧,官家您藏的很是隱蔽,他應當現不了。”嶽震裝出一副苦思的模樣,煞有其事的搖了搖頭。


    “沒有?可真記得他出去前提到了‘屏風’二字啊。”


    “嗐,官家,你忘了,姐夫他以前被人算計的多了,而且都是屏風,因此他對屏風很是敏感。像是上次在鹹安郡王府,他一進來就將所有的屏風掀翻了。”


    趙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件事:“那,他之前有句話說的很是蹊蹺。他說,‘震兒,朗兒,你們三個聽好了’,若是他沒有現朕,不是特意對朕說的,為何會說‘三個’?”


    嶽震倒是沒有過於留意秦天德剛才的這句話,如今趙昚提及他也沒想起來,隻能含糊其辭道:“估計隻是口誤罷了。”


    “口誤麽?”趙昚有些撓頭,他對秦天德的狡猾精明的影響太深刻了,“算了,那個是秦天德的長子?就是那夥癡心妄想想要複國的契丹人一心擁立的皇帝?”


    嶽震知道趙昚在顧忌什麽,當下開口解釋道:“他就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不點,官家不用太在意他,而且姐夫不是也說了麽?”


    趙昚饒有意味的大量了嶽震一番,看得嶽震心中直毛,這才說道:“嗬嗬,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朕知道你擔心朕將來會殺了你姐夫,不過你也聽到他剛才說的,朕將來若是不能打敗他,他就不會將朝政還給朕。”


    他也是你姐夫!嶽震心中嘀咕了一句。


    趙昚抬手拍了拍嶽震的肩膀:“你也不用過於擔憂,秦天德是忠是奸朕心知肚明。不過你當年曾經立誓要打敗他,而且如今他也把你算在內,難道你忘了他說隻有你打敗他,他才會將天書交給你麽?”


    “可是,官家,你真的相信他手裏有什麽天書麽?”


    趙昚悠然起身,臉上露出冷笑:“哼,就算他沒有,他不是也說過到時候會給你寫一本麽?朕倒是想看看,他寫出的天書會是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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