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威脅得逞,趙茜和嶽銀瓶幾乎同時側頭,小聲對身後的秦天德說道:“官人,之前是我太傻,連累了你。如今嶽震不敢傷害我,那些兵士也不敢輕舉妄動,咱們快走,隻要護送你至平江府,上船出海,你就安全了。”


    趙茜和嶽銀瓶二女想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嶽震,從而換得秦天德平安離去,可是一直沒有開口的秦天德卻一反常態的說道:“茜兒瓶兒,沒有用的。如今為夫逃離臨安之計已經被人看透,就算四公子現在不敢阻攔,可從這裏至平江府必定已經關防重重,而且平江府那邊,疤拉的船多半也被控製起來了。”


    “父親,您怎麽變得如此消沉!”


    說話的是秦朗,因為這時候他們才現,秦天德身上的變化。


    以往不論麵對何種困境危局都談笑自如毫不畏懼的秦天德消失了,眼前的這個極為熟悉的人,變得讓他們倍感陌生。


    心如灰死形如枯槁說話有氣無力,雙眼再無從前那般異彩的秦天德恍如老了十幾歲一般,一番話也說得有氣無力,似乎已經認命,麵對即將來自趙眘嶽震的刀斧加身之禍,好似已經不再試圖反抗。


    “官人!”


    “官人!”


    “官人!”


    三個女人的三聲驚呼,有懊悔、有心痛、有憤怒、有無奈,從未見過秦天德如此頹廢的三女,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或者說些什麽來勸說自己的男人。


    這時候,反倒是帶兵圍困他們的嶽震,開口問道:“姐夫,你不要緊吧?”


    分開擋在自己身前的趙茜嶽銀瓶二女,秦天德衝著嶽震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來。


    “姐夫,你這是又想耍什麽花招呢?總不會是想挾持小爺吧?”話雖這麽說,嶽震還是獨自一人慢步走到了秦天德麵前。


    秦天德抬手在嶽震腦袋上輕輕撫摸,喃喃道:“震兒,如今你終於長大了,姐夫很開心。從今以後即使沒有姐夫,你也能夠輔助官家,保我大宋百年無憂。”


    聽著秦天德有幾分傷感的話語,嶽震身形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平靜。片刻後,他眼珠一抓,一把打掉秦天德的手,疑惑的問道:“姐夫,你這招也太小瞧小爺了吧!居然想裝可憐謀取小爺同情,讓小爺放你一馬?


    跟你說沒用的!以往你是何等風采,如今突然變成此等模樣,小爺豈會看不出來?你無須再裝了,不但騙不了小爺,反而會令得關心你的人傷心,何苦呢?”


    秦天德像是沒有聽到嶽震的話語,自顧自的說道:“如今是我太過輕敵,栽在官家和你的手中怨不得旁人。不過看到你如今的成長, 姐夫心中甚是欣慰。相信將來姐夫不在了,你也能夠替姐夫照顧好錦兒母子,對麽?”


    “姐夫,小爺說了,你這套對小爺沒用!”


    “震兒,姐夫要對你說得話就這麽多了,官家何時到來?”


    嶽震雙眼一亮,笑道:“這才對麽,這才是小爺那曾經算無遺策的姐夫。不過姐夫為何會以為官家會為了你專程來到此處,而不是小爺將你押回城中呢?”


    秦天德慘然一笑,一臉的淒慘:“在此處,荒郊野外,官家想要動手隻需一聲令下,可若是我回到京城,哪怕是下令官員參劾我私掘地道,欲圖不軌,可我的功績卻無法抹殺,朝中官員中必定會有不少人替我求情,到那時就算官家想要取我性命,恐怕也要花費一番周折,對麽?”


    嶽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姐夫果然心思縝密,想得透徹。不過你死到臨頭,難道一點都不害怕麽?你若是害怕,求求小爺,說不定小爺一時心軟,念在你曾經對小爺照拂的份上,像管家求情,放你一馬也說不定。”


    “嶽震,你怎可如此跟你姐夫說話!”秦天德的話,讓嶽銀瓶聽得心痛心憐,兒嶽震的話,則是氣得她七竅生煙。正要開口斥責,卻被秦天德抬手所阻。


    “瓶兒,你莫要開口。”看了眼嶽震,秦天德閉上了雙眼,“小妖孽,官家既然想要除掉我這個他的心腹大患,又豈會因為你的求情而改變主意?你姐夫我如今是插翅難逃了,不過腦子卻不笨。”


    說完這些,他睜開雙眼,不再理會嶽震,邁步朝著站在遠處的秦二走了過去。


    秦二似乎自知愧對秦天德,眼見秦天德走來,神情有些慌亂,頭垂的更低了,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到什麽地方:“少,少爺。”


    “趙大人莫要再稱呼我少爺了,如今i貴為臨安府尹,官家信臣,而我隻不過是一將死之人,何德何能敢做趙大人的少爺?”


    “你這個玩恩負義的狗東西,你聽到少爺的話了麽!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還記得少爺對你的恩情,你就立刻帶人將那個小妖孽拿下,然後護送少爺平安離開,將來你若是身死,老子把兒子過繼到你的名下,年年給你祭拜!”秦三通紅的雙眼幾乎滴出血來。


    場中這麽多人,他是跟隨秦天德最久的人了,以往跟在秦天德身邊時,見慣了秦天德的意氣風,談笑風生,可如今卻親眼看到秦天德變成此等模樣,在他看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就是他的兄長秦二。


    “三兒,你也莫要開口了,你要替翠兒母子考慮,莫要得罪官家,害的翠兒年紀輕輕就要守寡。”秦天德喝止住了秦三,又看向秦二,“趙大人,你應當知道我想找你說什麽,我的幾位夫人,還有兒女,希望趙大人能夠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替我好生照顧他們。”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旁邊逐漸有進城路過的百姓,不過卻被兵士驅散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距離錢塘門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隊的兵馬出現在了樹林內,在秦天德等人周圍再次布下了一重包圍。


    “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高喊,重重包圍一側讓開了一個口子,龍袍在身神采奕奕的趙眘乘坐玉輦,在朝中文武百官的左右陪伴下出現在了秦天德麵前。


    “拜見官家!”


    場中眾人,不論是誰,除了秦天德之外,都跪了下來,等到趙眘一聲“平身”,這才又站了起來。


    “嶽大人,你說城外生大事,請朕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麵對似乎毫不知情的趙眘,嶽震很是配合的一拱手:“官家容稟,臣於昨日收到風聲,說是有人在臨安城中私掘地道,意圖不軌,今日特地隻會府尹趙大人再次設伏,緝拿賊人,哪知道居然現, 私掘地道,危害京城安危之人竟然是前任國師秦天德。


    茲事體大,臣不敢私自決斷,故隻能稟告官家,請官家來此定奪。”


    玉輦上的趙眘皺了皺眉頭:“嶽卿家,密道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被賊人利用,京城危矣。不過你說此乃秦天德所為,不知可有憑證,密道出入口可曾查出?”


    “回稟官家,臣已經查明一切,密道出口就在那片林子裏。臣派人給官家報信之前,已經命人自出口進入,查處了密道入口所在,就在裏仁坊,秦天德的那所宅子裏的後花園!”


    趙眘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看向秦天德:“秦天德,你可有話要說?”


    “沒有。”


    對於舌燦蓮花的秦天德不加辯解,趙眘下意識的感覺不對勁:“哦?秦天德,你可知道私掘密道乃是死罪,你當真沒有什麽話要說麽?”


    “回稟官家,草民沒有,那密道的確是臣當年派人挖掘的。”


    這。。。看了眼嶽震,趙眘總覺得秦天德今日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不過眼下的一切都按照他和嶽震的計劃進行,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多想:“諸位卿家,你們如今也都聽到了,秦天德已經親口承認他私掘密道,且不說意圖何在,隻說違反我大宋律例,置京城安危於不顧,就已是大罪!


    若非嶽卿家察明,即使通知朕,朕簡直不敢相信,對我大宋有莫大功勞的秦天德,居然會做出此等惡行,實在是令朕心痛!”


    今日本是朝會之期,百官上得朝來,剛剛奏請了一些家國大事,趙眘突然提出,錢塘門外有威脅京城安危的變故生,不但要親自前往,還要百官隨行,而這之前曾有官員覺,是一個太監在遠處給趙眘使了個眼色。


    如今看到所謂的威脅京城指的乃是秦天德,而上百精兵在嶽震和趙伯的帶領下,早已將秦天德等人包圍的水泄不通,哪裏還能不知道生了什麽事情?


    哪怕是趙眘來後,又跟嶽震二人裝模作樣的上演了一出君臣雙簧,可朝中這些官員的精明,又怎麽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玄機?


    這是趙眘要對秦天德下殺手了!


    “大膽秦天德,虧得太上皇和官家都如此信任與你,你竟敢私掘密道!”左相趙鼎橫跨一步,指著遠處的秦天德大聲嗬斥,“說,此密道究竟是你何時挖掘,目的又何在,可是真如官家所言,想要意圖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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