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劉愴的屍體已經找到了,線人來報,說他由於醉酒,再加上受過創擊,神智不清,誤入獵人陷阱,叫困在裏邊的大蟲給咬吃了,隻剩半邊殘骸。獵戶報了案,義莊的人驗過屍身,確定是他。”


    魏鏡淡淡點頭,手下不停,將夾在書中紙張一一拿出,燒毀,蓋上香爐,看著於飛


    “明日我便要南下,你留下來,留心她們動作,”


    魏鏡頓了一下,撫上頸間


    “青兒,就拜托你了。”


    “是”


    ……


    魏鏡回到房中的時候,聞昭還在收拾東西,見他進來,手裏拿了兩套衣服,走到跟前


    “回來了,來,幫我看看,這兩身我帶哪套合適?”


    魏鏡指指她左手上的黃衫


    “薄一點的吧,越往南越熱,不用拿那麽多厚的。”


    看一眼屋內已經裝好的兩大箱東西,走過去,打開其中一箱,看了看,拿出一把弓


    “你帶這個幹嘛?”


    聞昭瞥了眼,疊著衣物,理所當然地解釋


    “捕獵啊,萬一我們停在荒山野嶺,車壞了,馬累了,糧食沒有了,有這個起碼不用餓肚子吧。”


    魏鏡……


    他竟無言以對,她這是對父皇安排的車隊多不信任啊。


    歎了口氣,合上木箱,組織語言


    “聞昭,”


    “嗯,怎麽了?”


    聞昭埋頭櫃中,含糊不清回應。


    奇怪,上次魏書格讓她穿的那套衣服去哪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魏鏡猶豫再三,終是問出口


    “你是不是除了去過北疆,其他地方都沒到過?”


    聞昭從衣櫃中伸出頭,困惑


    “為什麽這麽問?”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走的是官道,一路都有驛館的,所以,”


    魏鏡指指那箱東西


    “你根本不用擔憂會餓肚子。”


    聞昭一怔


    “啊,有這回事,”


    撓撓頭,尬笑


    “哈哈,之前在漠北的時候每次出門我們第一個帶的就是武器了,防身果腹兩不誤。”


    魏鏡點頭,表示理解。


    聞昭看了看淩亂的房間,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你提醒,那這些我就不帶了。”


    正準備放回手裏的物什,想起什麽


    “對了,你有沒有看見我的紅衫?就是上巳節那次我想穿你不讓來著,我記著放這兒的,怎麽不見了?”


    魏鏡正幫她收拾那堆雜物,聞言,一頓,垂眼,漫不經心


    “啊,上次湘兒姑娘策舞的時候借給她了。”


    聞昭停下動作,眯起眼


    “你說什麽?”


    魏鏡趕緊解釋


    “湘兒,”


    接收到聞昭死亡凝視,改口


    “湘兒姑娘說在府上白吃白住心裏過意不去,所以這些天應了文撫院的請求,去教藝倌練舞了。”


    “她還會跳舞?”


    多才多藝嘛。


    魏鏡點頭


    “那是她們必備的技藝。”


    聞昭雙手抱胸,坐在床上


    “看來你很了解嘛。”


    魏鏡……


    討好地笑笑,坐在她旁邊,摟著她


    “嗬嗬,娘子說笑了,我不過是聽二哥提起過,你也知道,二哥是那的常客。”


    聞昭推開他,不滿


    “你以後離他遠點,你那個二哥,好樣兒沒多少,專幹壞事帶壞你們這些好男兒,你少學他!”


    魏鏡……


    敢這麽說魏冀梁的恐怕也隻有她了。


    說完魏冀梁,聞昭回到正題上


    “對了,我們要走了,裘姑娘你怎麽安置?還有,她的那個妹妹去哪了?最近都沒看到她。”


    雖然她平日裏也不怎麽見到她們,但是府裏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女人,其中一個長得比她漂亮,另一個曾與自己的丈夫深夜相會,她才不會這麽大度,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魏鏡琢磨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女人的天性——醋壇子?


    看聞昭此刻的架勢,魏鏡感慨,這是一個送命題。


    “啊,福,卿卿姑娘先回祖宅了,等一切安頓好就來接湘兒姑娘,過些天差不多就回來了吧。”


    聽到這聞昭放下心來,起身,打著哈欠


    “時候不早了,我們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早起?”


    看著繼續忙碌的女人,魏鏡無奈搖頭。


    第二天,岐王府門口


    “昭兒,這次你陪王爺南下,可要聽話,好好照顧王爺,別給人家添亂。”


    聞爹拉著聞昭,語重心長囑托。


    聞昭有些無奈,她這闖禍精的名頭在她爹那是跑不了了。


    見她不答話,聞爹瞪眼


    “這閨女,爹跟你講正經的,又在跑神!”


    “哎呀,爹,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聽魏鏡的話,不給他製造麻煩,倒是你,我這一離開也不知道何時回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不要貪杯,不要輕易動氣,人周叔父這麽斯文一個人真難為他現在見你就出口成髒。”


    聞爹嘿嘿一笑,沒了教訓聞昭的神氣


    “小蘭告訴你的吧,這丫頭!哎,王嫂也真是,嘴沒個把門的。”


    “你還怪人王嫂,你自己身體自己不心疼,多大年紀了,還叫人操碎心!”


    聞爹看著閨女有些發紅的眼,一怔,笑了,拍拍她的肩


    “我家閨女長大嘍,知道心疼爹了,也不枉我這把老骨頭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聞昭……


    這老頭每次都把自己難得湧出的一點感動給磨滅。


    見魏鏡往這邊看來,聞爹摸摸她的頭


    “好孩子,該出發了,爹就不送你們出城了,路上注意安全,按時吃飯,按時——”


    “知道知道啦。”


    聞昭拿下他的手,魏鏡走了過來,對聞爹點頭


    “我們該出發了。”


    “哎,好,有勞王爺了。”


    “嶽父,應該的。”


    聞爹一怔,欣慰地笑了笑。


    岐王府的馬車向著皇城進發,到了皇城腳下,城門口,君王帶了儀仗隊候在那。


    魏鏡和聞昭來到君王跟前見禮,天啟帝扶起二人,指指身後


    “這些人是朕選出來的武將,今日你們出發,路上一切,朕都安排好了,有什麽情況及時稟明。”


    魏鏡抬手


    “是,臣謹遵聖意。”


    他已不再叫父皇。


    天啟帝回神,僵硬扯唇,朱承德在一旁提醒


    “陛下,辰時了。”


    天啟帝點頭,揮手


    “出發吧。”


    “是!”


    鞭炮響起,鼓聲震天,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皇城,這京都,可算有片刻安寧了。


    ……


    鳳歸殿


    劉麟正悠閑地喝著參湯,宮女翠湖和紅裳小心伺候著


    這幾月她終於可以睡上好覺了。哼,跟她鬥,那小子還嫩著呢!大概連老天都在幫她,劉愴死了,再沒人能夠威脅她了。眼下,青徐和許念青那個賤人生了嫌隙,去蘭湘房裏次數便多了,她也不愁抱不上孫子,再加上陛下器重,這天下還有什麽是她得不到的!


    北方豔陽高照,南地的天空卻烏雲密布,忽的一聲悶雷,驚醒正倚著門打盹的仆人。混沌睜眼,仆人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起身,欲進屋內關窗,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跟前,仆人嚇了一跳,眼角一抽,拍拍胸口


    “什麽事?”


    “我找將軍,他在麽?”


    仆從打量來人一眼,高高瘦瘦,平平常常,別又是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仗著將軍脾氣好,又來叨擾。皺眉,不耐煩擺手


    “去去去,將軍忙著呢,哪有閑工夫理你!”


    來人不言,盯了那仆人看了會兒,卻是冷笑


    “在下有要事相告,還望代傳。”


    仆從可不願同他廢話,頭也不回進屋把門關了。雨嘩嘩落了下來,頃刻將幹燥的地麵打濕,雨水順著瓦楞墜成珍珠簾。高高瘦瘦,平平常常的黑衣人坐在矮幾上,仔細將劍鋒血珠拭淨,劍身煥然一新,黑衣人起身,輕蔑地看著地上瞪圓眼珠的人,將劍插回鞘中。眯眼看向門外,一人撐了把紅色油紙傘,從容地走進室內。看見地上的屍體,一滯,將傘擱在門邊,一邊退下半濕外袍一邊道


    “左使每次來,都讓我的人來祭您的劍,倒是讓我為難,畢竟請他們也是要花費不少的。”


    弋蕪冷笑一聲,嘲弄


    “你好歹一個大將軍,不至於如此小氣吧。住這麽破的地方就算了,還請一些如此沒有教養的仆從,簡直有辱你的名聲!”


    男人淡然一笑,徑直走到衣櫃前,拿出衣物開始脫換。弋蕪別過眼,等他換好。男人整理完畢,走到矮幾旁,倒了杯茶遞給她


    “左使此來,有何要事相告?”


    弋蕪接過他的茶,一口喝下,跳下矮幾,掏出信封


    “喏,都在上邊了,你一個人慢慢看吧。任務完成,我要走了。”


    男人接過,沒有立即拆開,而是對著弋蕪躬身


    “左使慢走。”


    弋蕪皺皺鼻子,睨他一眼,撇嘴


    “毛病。”


    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退了回來


    “對了,忘記和你說了,她可能已經暴露了,你再換個人吧。”


    男人看著信封


    “嗯,我會考慮的。”


    弋蕪聳肩,自覺無趣,悠哉悠哉離開了。男人看著雨幕中的身影,扯唇,她還真是一點沒變。拆開信箋,掃完,眉峰蹙起,沒了剛才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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