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八公主九公主及笄禮,帝於華西宮稟宸殿觀禮。自古女子許嫁,十五而笄,否則,二十而笄,到如今,無論議嫁與否,凡年滿十五,則笄,有婚約者賜字。從迎賓到加拜、置醴、醮子、取字、聆訓至揖謝禮成,統共十來道程序,繁瑣之餘盡顯珍視。加笄之禮向來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但凡有聲望有地位有女兒的人家都會提前準備等到這天風光操辦,皇帝的女兒更加不例外,在八九公主前頭,已有兩位公主行過笄禮,而當中最為盛大的要數六公主魏書穎的笄禮了,她亦是唯一一個,皇帝舉國力,邀群臣及其命婦觀禮,未許嫁而得女字的公主,她的笄禮堪比諸皇子的冠禮,天啟帝對其寵愛可見一般。說來,其實有淵源,魏書穎的母親,先故沈氏皇貴妃,肖像先皇後梁氏,其性溫淑,貌美多才,帝龍潛時為其側室,時位與劉麟同,帝甚垂青之。帝昔年遇刺,沈氏以孕身為帝擋箭,驚懼難產而亡,及至帝踐祚乃追封其為皇貴妃,而其女,幸得時已足月,康健無礙,帝心懷感愧,且六公主肖像其母尤像梁氏,性慧黠,才智不輸男兒,帝憐之愈盛,眾子猶不能及。相比之下,魏書薇的笄禮則顯得十分寒酸乃至微不足道,隻因她原測定的笄禮之日突降大雨,帝遭驚雷之懼,禮未成而提前離場,再加上她的母族實在微寒上不得台麵,經此後,帝視之為不祥,對其更加不上心了。


    因魏書悅魏書格生辰恰為吉期而此日設禮,帝邀朝中凡五品以上官眷參禮,亦有德高望重之命婦持禮,讚者有司執事數人等,淑妃族婦及親長俱來觀禮。


    稟宸殿乃宮廷內殿,在鳳歸殿之後,開禮時,殿前設香案,東側設東房擺置冠席,冠席西南設排席等,而殿內則擺上做禮的一應用具。


    辰時才至殿內外早已聚滿了人,都候著等待唱時起樂正禮。


    魏鏡亦在觀禮之列,隻是他病還未痊愈,整個人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康泰,而聞昭由於道人的忌諱,即便想來終是不敢破戒,由魏鏡代為贈予祝福。


    等到笄禮行過大半,輪到賜字環節,魏書悅已有婚約自當取字,而魏書格,韓淑妃雖已相中人家但畢竟還未征得天啟帝應允,本應待字,可因她與書悅是雙生女,天啟帝想著反正魏書悅婚事後馬上就該輪到她了便一並賜了字,一為長樂,一為長安。寓長長久久,永享安樂之意。笄禮過後,便是魏書薇的賜號取字儀式了,帝賜其字文嬙,取文雅賢淑,德貌並王嬙之意。號平康,是為祈願兩朝和平康順之願景。賜殿華軒,贈珠寶玉器綺羅綢緞若幹,銀萬兩。


    魏鏡送了一對鎏金瑞獸鏨花玉手鐲一對,魏書薇向來是不善言辭生性怯懦弱之人,因其母親,自幼深居簡出,不常與諸兄長姐妹打交道,而今得知自己即將遠嫁,心裏一時百感交集。她訥訥地同魏鏡道了謝,心裏其實仍為景山狩獵一事對他與聞昭抱有歉疚。魏鏡看她心神不寧,欲言又止的模樣,以為她是為和親之事煩憂,隻道


    “若你有什麽難處,方便的話可同為兄說。”


    魏書薇愣了愣神,最終搖了搖頭。魏鏡便作罷,道了別欲回府,天啟帝本想留他說幾句話,見他一臉病容,於是叫了人護送他出宮。


    儀式後,鳳歸殿


    “娘娘,嬪妾就這一個女兒,嬪妾求您再幫嬪妾想想辦法吧。”


    女人拉著劉麟的袖子,哭哭啼啼說道。


    劉麟背對她,眼裏閃過不耐之色,卻耐著性子道


    “本宮也不是不想幫你,隻是這如今詔書已下,臣民皆知,又涉及國本,如何能動得?”


    她一頓,轉身,抽出袖角,好言好語勸


    “七公主之名將載入史冊,這乃是天大的榮耀,是莫大的福分,是好事,你該高興才對,如何哭啼至此,叫人看了笑話。”


    佟佳聞言怔了半晌,她抬起帕子擦擦眼淚,悲傷道


    “道理嬪妾都懂,可是南越據說是貧苦瘴癘之地,惡劣不堪,遠不及京都,我,”


    劉麟看她一眼,淡聲


    “若按照你這樣說,岐王他們早該葬身那處,那裏也該絕了人煙,憑何還有南越國?且宮中諸多寶貝物什可都是自他們那兒貢來的,依你之言,陛下難道還會故意害了你的女兒不成?”


    佟佳連忙搖頭恭聲說


    “嬪妾不敢,嬪妾隻是太過憂慮了,是嬪妾無知了。”


    劉麟冷哼一聲,語重心長道


    “總歸是要嫁的,如今書薇榮譽加身,陛下聖心大悅,你與其在我這裏哭訴不如趁機為你那不成器的父兄好生謀劃一番,沒準陛下就給他們升個一官半職,他們也更好效力不是?”


    佟佳這才豁然開朗道


    “娘娘說的是,嬪妾這就回去好好籌謀,告誡父親兄長,叫他們近來多多表現。”


    劉麟應了一聲佟佳行了禮退了出去。


    劉麟坐在榻上揉了揉顳顬,於嬤嬤端了一碗紅褐色的湯汁進來,小聲道


    “娘娘,喝藥了。”


    劉麟睜眼,接了藥,一口灌下,於嬤嬤遞上蜜餞,劉麟擺了擺手,擦擦嘴角,於嬤嬤便端來茶湯伺候她漱口,等到收拾完了,她才出聲道


    “娘娘,佟嬪這便讓她回去了?”


    “嗯,愚蠢的東西!事事皆要本宮提點,若不是如今劉家遭陛下忌憚,本宮還能指望她們家那群廢物了?”


    於嬤嬤便沒說話了,劉麟繼續揉著顳顬,靠在榻上道


    “青徐最近在做什麽?好久沒見著他了。”


    “陛下交代了些事務,殿下忙著處理,娘娘可是想殿下了?需要老奴明日問下?”


    “不必了,他既忙政務就不要去擾著他了,眼下他還是離我這邊遠些的好。”


    房裏安靜了會兒,劉麟又道


    “令晗那件事就這樣擱置了,魏鏡那個野種,倒是眼高於頂,他也配!他不應允,本宮還省的心裏膈應。”


    於嬤嬤垂首附和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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