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早晨,天蒙蒙亮,城南郊外的晨霧籠罩著大地。


    山間的冷風微微拂過,天空中隱約透出一絲微光,帶來陣陣寒意。


    一座新墳靜靜地佇立在京城郊南的山坡上,墳前的泥土還顯得濕潤。


    墓碑上簡單而沉重地刻著幾個簡單的字——“阿姐駱藍之墓”。


    駱世華跪在墓前,雙肩不停地顫抖,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從他的眼中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


    天香閣的花魁們紛紛前來悼念,手中捧著各種鮮花,眼中噙滿淚水。


    十三公主、何曉薇、鍾曉丹等人也都身著素服,默默站在一旁,神情肅穆。


    從北羌戰場剛回京的鍾達鷺也跟著來到這裏,身著戎裝,默默地哀悼。


    薑辰緩緩走來,手中捧著一束淡紫色的丁香花。隨著他一步步走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每一步,薑辰都仿佛在回想著與駱藍接觸的點點滴滴。


    天香閣的肌膚之親、身世的透露、她的聲音與溫柔,那些記憶此刻如同潮水般湧來,讓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到墓前,輕輕將丁香花放在墓碑前,低聲說道:“若藍姑娘,這是你最喜歡的丁香花。”


    駱世華聽到薑辰的話,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痛,放聲痛哭,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傾瀉而出。


    那痛徹心扉的哭聲在寂靜的山間回蕩,仿佛在為駱藍的不幸命運鳴不平。


    薑辰的身體卻突然一軟,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周圍的人都驚慌失措,紛紛圍了過來。


    “十六殿下!”


    “十六弟!”


    “殿下!殿下!快把殿下扶到樹蔭下邊!”


    薑辰迷迷糊糊地聽到周圍的聲音,但眼前卻一片模糊。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製身體。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宮裏的床上。


    周圍已經沒有了任何人,隻有自己的貼身小太監小安子焦急地守在旁邊,見他醒來,立即湊了過來。


    “十六殿下,您醒了?”小安子關切地問道。


    薑辰費力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我暈倒多久了?他們人呢?”


    小安子回答:“您被鍾家二公子背回來之後,已經有兩天了。殿下,張太醫在門外,是否讓他進來給您瞧瞧?”


    薑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得到十六殿下的首肯,小安子對著屋外大喊:“太醫,太醫!張太醫!”


    片刻之後,太醫張清河急匆匆地趕了進來,輕輕坐在了十六皇子的床邊,仔細地為他切了切脈。


    張太醫仔細診斷後,皺了皺眉頭:“殿下隻是過度疲勞,再加上情緒波動較大,才會暈倒。殿下需要靜養,不能再過度勞累了。”


    “而且……”張太醫看了看小安子。


    薑辰知道他有話要說,對著小安子說:“小安子,你給我去打碗水來!”


    小安子識趣的領命出去了。


    張太醫壓低聲音對薑辰說道:“殿下,您這個症狀和當時我給您的那個配方的症狀很像。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殿下!”


    薑辰聽著太醫的話,心中一驚,卻不知是何時無形之中被下藥的。


    腦海中閃過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心頭一沉,確實,這段時間他的確經曆了太多。


    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確實有點多了。”


    張太醫看著十六皇子,關切地說:“殿下,您要多注意休息。我這邊有一副湯藥,殿下記得早晚各服一次。”


    薑辰接過藥方,心中感激:“多謝張太醫,我會按時服藥的。”


    張太醫點點頭,便不再多說什麽,離開了寧波宮。


    薑辰目送他離開,心中思緒萬千。


    沒過多久,門外便傳來了十三公主薑思柔和何曉薇熟悉的聲音。


    薑思柔一進門便急切地說道:“十六弟,你好點了沒有?”


    薑辰笑了笑:“多謝十三姐關心,我現在好多了,當時多虧你們在場。”


    薑思柔會聲會影地描繪道:“你還說呢?當時正在芷若藍姑娘祭拜的時候,你突然暈倒了,把我們都嚇死了。


    小單哥哥更是背起你來,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奔了回來。”


    何曉薇則是嘟起了嘴,語氣裏帶著些許醋意:“我看呀,殿下之所以暈倒,是因為舍不得那天香閣的俏姐兒。”


    薑辰皇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隨即轉移話題,問道:“陛下對這次秋闈事件怎麽說的?”


    薑思柔神色一正,回複道:“禮部賈時炎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楊紹林的身上,誣陷楊紹林為主謀。


    但即便如此,賈時炎還是因為秋闈事件中駱世華、秦以良等人的試卷順序出現問題,最終被貶出京城回鄉,永世不得回京。”


    何曉薇接過話,補充道:“今天我還聽典章說,賈時炎在回老家的途中被刺殺了。”


    薑辰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這明顯是毀屍滅跡的手段。賈時炎一死,很多線索也就斷了。禮部尚書穆紳儒呢?”


    何曉薇麵露尷尬,因為和穆正易定娃娃親的緣故,現在一提到穆紳儒和穆正易,她都無法接話。


    薑思柔看出來了何曉薇猶豫的神情,繼續說道:“禮部尚書穆紳儒拒不承認收買秋闈監考人員的事情,更不會承認買通殺手殺人之事。


    刑部白秉公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因此這件事暫時不了了之。


    但秋闈是禮部主辦地,禮部尚書肯定脫不了幹係。


    於是,父皇一怒之下,將穆紳儒降職為禮部右侍郎。”


    薑辰的眉頭緊皺,沉聲道:“禮部尚書的位置現在由誰來擔任?”


    薑思柔回答:“現在禮部的大小事務,皆由原禮部左侍郎餘聞博負責。六哥在朝堂上為禮部尚書穆紳儒求情,不光沒有任何效果,反而還被父皇罵了一頓。”


    何曉薇接著說:“為了平息這次秋闈的爭議,禮部左侍郎餘聞博新官上任,將本次秋闈所有的試卷都重新調了出來,重新核對。


    結果駱世華和秦以良成功上榜,而穆正易和司徒永瑞雙雙落榜。


    因為這事,禮部左侍郎餘聞博在群臣中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薑辰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些許遺憾:“這真是報應不爽啊。可惜都怪我暈倒,本次秋闈就這麽草草結束了。”


    “不,殿下,您這次暈倒,反而幫了您!”


    何曉薇看著薑辰斬釘截鐵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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