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大家都知道了,有什麽想法都說說吧!”嶽長纓麵沉似水的說道。


    她並未一言堂的直接下達命令,而是讓麾下的諸多將官各自發表意見。


    這也是嶽家軍的老規矩了。


    遇到事情,統帥雖然有獨自決斷的權利,但也需要充分聽取屬下們的意見。


    而在事情決斷之後,無論是否順心,屬下們都需要全力執行,不得私下議論。


    上次抗旨北伐的時候,嶽長纓便召集了軍中的八大副將以及二十餘名參將一起開會。


    在所有人都同意北伐之後,她才有底氣敢抗旨。


    如今,哪怕嶽家軍已經陷入絕境,其麾下將官也未有一人提出異議,更沒有人逃跑投降。


    也正因如此,嶽家軍才能以少量兵力,正麵擊潰北方十八部的主力。


    如今,麵對這些前來乞討的百姓,嶽長纓再次開始征求各大副將的意見。


    思索片刻,嶽長纓的兄長,也是嶽字營現在的主將嶽長林道:“我嶽家軍自建立之初,便是為國家,為天下百姓而戰,先前咱們軍中糧草不足,首先供應軍卒吃食算是無可奈何。”


    “現在,既然有了糧食,勻出來給那些百姓們,我覺得沒什麽不可以的。”


    嶽長林三十來歲,為人忠厚,作戰勇敢,且經驗豐厚,是衝鋒陷陣的不二人選,但考慮問題就較為片麵了些,不然的話,他才是統領嶽家軍的最佳人選。


    而現在,他卻隻是個副手。


    聽完兄長的話,嶽長纓又看向旁人,問道:“還有其他想法嗎?”


    她話音剛落,一名身材削瘦,書生模樣的中年人便撚著胡須說道:“若是糧草充足,勻給百姓們一些,倒也沒什麽問題。”


    “但具體實施起來,還要小心一些,我覺得,這些百姓之中,極有可能摻雜著北方十八部的奸細。”


    說話之人名叫王守謙,曾是嶽家軍的軍師,後來嶽鵬死後,諸多將領也在抗擊北方十八部侵略的戰爭中陣亡。


    於是,王守謙也不得不改行當了武將。


    即是軍師,考慮問題自然要全麵一些。


    二人說罷,其他副將紛紛點頭,顯然,二人將他們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見再無人說話,嶽長纓便準備做出決斷。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狄雲突然開口了,他直勾勾的看向嶽長纓道:“將軍,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嶽長纓眉頭一挑,沉聲道:“在這,沒有該不該問的,有什麽事直接說便是。”


    旁邊的嶽長林也道:“就是,咱這都是自家兄弟,又不是勾心鬥角的朝堂,有什麽就說什麽唄。”


    狄雲低眉思索片刻,才抬眼看向嶽長纓道:“將軍,我想知道這些水和糧食都是哪裏來的?”


    “究竟有多少,能供我們食用多久,如果本身就不多的話,我覺得還是優先供給軍卒,等我軍體力恢複後,即刻進攻大梁城,破城之後,百姓的吃食,自然便能解決了!”


    毫無疑問,這話也問出了其他副將最想詢問的事情。


    老天爺賜下的水源和食物,忽悠忽悠軍卒們提升士氣還行,對這些身經百戰的將領們,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昨日大聲呼喊,不過是穩定軍心罷了,現在四周也沒有別人,所以他們也想知道,嶽長纓究竟是怎麽弄來這麽多水源和糧食。


    就這樣,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向嶽長纓。


    看著諸多叔伯兄弟的目光,嶽長纓撇過頭說道:“確是上天賜予,其他的不必多問。”


    見嶽長纓不想說,其他人便也低下了頭。


    隨後,嶽長纓又道。


    “那些糧米應該是充足了,勻給災民們一些也無妨。”


    “傳令下去,保證軍卒們都能喝上稀粥之後,便在軍營外設置粥棚。”


    “優先供給老弱婦孺,讓他們食用,至於那些青壯,安排他們加固周邊營壘,幹活的便有粥喝。”


    “再派遣軍卒看守,若有鬧事作亂者,立斬不赦!”


    此話一出,王守謙立刻應聲道:“如此甚好,在營外設置粥棚,可避免有人趁亂鬧事。”


    “不過我覺得還要再加上兩點!”


    “其一,負責施粥之人要時刻注意那些身體健全之人,要知道營外百姓已經餓了數月,多是骨瘦如柴,若有身體健全之人前來討要吃食,十之八九是敵軍奸細,應立即捉拿審問。”


    “其二,我軍已和敵軍僵持數月,我軍糧草不濟,敵軍也未必好受,我覺得,不如將上天賜予我軍食物一事散布出去。”


    “如此一來,敵軍自亂。”


    自從北方十八部在朱仙鎮戰敗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和嶽家軍野戰的勇氣了。


    如今大梁城內雖然聚集了十餘萬,甚至數十萬大軍,卻也隻是堅守不出。


    當然,他們雖然不冒頭,但卻時時刻刻監視著嶽家軍的一舉一動。


    前幾日,嶽家軍炊煙斷絕的時候,他們還曾派出使者試探性的招降。


    嶽長纓雖應付了過去,但軍糧不濟一事確是極難掩飾的。


    換句話說就是,現在的北方十八部,就等著嶽家軍斷糧內亂,他們再趁機一擁而上,將嶽家軍盡數殲滅。


    如今若是嶽家軍重新獲得補給的消息傳出去,那坐不住的,反而是北方十八部了!


    要知道,他們是沒有生產力的,所有物資都需要屬地內的漢人提供。


    大梁城周邊堅壁清野,無法再獲得物資。


    其他地方雖然有糧食,但礙於嶽家軍的戰力,他們也不敢大舉運輸。


    所以,大梁城內也完全是坐吃山空的情況。


    一旦嶽家軍獲得了長久持續的糧草供應,那先一步完蛋的,反而是他們了。


    聞言,嶽長纓笑著誇讚道:“不愧是老軍師,總能比別人多想一步!”


    “好了,就按這個法子施行。”


    得到嶽長纓的命令,四方軍營紛紛行動起來,開始在營外設置粥棚。


    當看到有人推著鍋灶出營,四周百姓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紛紛湧了上來。


    “軍爺!給口飯吃吧!”


    “軍爺,救救我們吧!我們已經十幾天沒吃飯了!”


    ……


    一片哭嚎聲中,為首的一名軍官大聲道:“諸位安靜一些,先聽我說!”


    百姓們本就餓的張不開嘴,剛才求救隻是本能反應,現在軍官這麽說,他們自然全都閉上了嘴,靜靜的聽著。


    軍官見狀隨即道:“我等奉嶽將軍之命,特來為汝等百姓施粥。”


    “老弱婦孺可直接前來領取,青壯者,領取粥飯之後,需聽從安排,去協助我等加固軍營,製造軍械。”


    “所有人員需排隊領取,敢有作亂、搶奪之人,立斬不赦!”


    這軍官也是身經百戰,死在他手上的敵軍也有幾十人了,所以他說起話來也是殺氣十足。


    有如此人物震懾,又有飯食可以領取,百姓們自然不敢作亂。


    於是,在軍卒們的維持下,一條條長龍般的隊伍在軍營外組成,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等待著粥米的發放。


    隊伍的最後麵,幾名身材瘦小之人湊到了一起。


    “不是說軍營之中已經沒有糧食了嗎?怎麽現在又有了,還給這些兩腳羊們施粥?”


    “你問我,我問誰去?難道,南趙的朝廷,又給他們送補給了?”


    “不對,這段時間,根本沒看到任何車隊!”


    “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幾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番商議之後,其中一人道:“回去一個匯報,其餘人留在此地繼續監視!”


    “好!我回去!”一人應聲之後,轉身離去。


    其餘人則繼續在隊伍的最後麵排隊。


    軍中士卒有五萬,軍營外麵的百姓也隻多不少,若是軍營施粥的消息傳出去,估計會有更多百姓圍攏過來。


    為了節約糧食讓更多的人能喝完熱乎粥,負責做飯之人將玉米糊糊做的很稀。


    一碗粥喝下去,也隻能暖暖胃,並不能起到解餓的作用。


    但就算如此,也讓諸多百姓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些人在飲下粥飯之後,便不停的向著軍營叩首感謝。


    而軍營內,嶽長纓也在和一眾將官共同商議攻城之法。


    “軍卒們餓了這些天,想要恢複過來,怎麽也要三天時間,我們趁著這幾日正好可以多做一些攻城的器械。”


    “等體力恢複之後,一舉拿下大梁城。”


    製定好戰略之後,一眾將官紛紛離去準備去了。


    而忙活了一整夜的嶽長纓,也終於得空可以休息一下了。


    回到先前的營帳,水源和玉米仍源源不斷的往軍營中輸送著。


    現在水車已經全部灌滿了,軍卒們正在挖水池接水,以防止再次斷水。


    畢竟,那些老百姓們渴了,可以去遠處的河流處飲水,他們可就不行了。


    聽著水流聲和玉米撞擊管道發出的聲音,嶽長纓很快便進入夢鄉。


    夢中,嶽長纓似是真的見到了神明。


    在神明的幫助下,她率領嶽家軍征討四方,肅清環宇!


    “將軍!將軍!不好了,糧食和水源都停了!”


    突然,一陣吵鬧聲將嶽長纓驚醒!


    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第一時間她便看向那兩根管道。


    隻見水罐已然空空如也,運送玉米的管道之中,也隻有些許玉米殘存。


    “怎麽回事?”


    嶽長纓第一時間便要去找唐安,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出了營帳,決定先安撫軍心再說。


    “這時,收到消息的幾名副將又圍攏了過來。”


    “長纓,怎麽回事?”嶽長林首先詢問。


    嶽長纓淡然說道:“稍安勿躁,片刻水源和糧食便能繼續送來,諸位各自回營安撫軍心。”


    “至於分發給百姓們的稀粥……暫時停止吧,等糧米重新供應上了再行分發。”


    此話一出,嶽長林等人不由得心中一震。


    雖然嶽長纓說的是水源和糧食還能繼續輸送,但如果真的如此,又怎麽會讓他們暫停給百姓們分發稀粥?


    雖心中明了,但這些人全都隻是應聲離去,並未多說什麽。


    如今嶽家軍剛解了燃眉之急,士氣稍有回升,若此時告訴眾人糧食和水源再次斷絕,那對士氣而言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安排好這些之後,嶽長纓才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問道:“我睡了有多久?”


    “將軍,您昨日睡下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旁邊的嶽禮傑說道。


    這少年是嶽長纓的弟弟嶽長禮和嶽長傑撿來的一個孩子,撿來的時候隻有七歲,且沒有名姓,於是,二人便從各自名字中各取一字給他取名為嶽禮傑。


    二人戰死之後,嶽長纓便將他調到了自己身邊,成為了她的護衛。


    算是將他看做了還未成人的兩個弟弟生命的延續。


    嶽長纓皺眉:“怎麽睡了這麽久?”


    嶽禮傑有些心疼的看著嶽長纓道:“將軍已經連續幾日都沒睡好覺了,如今解決了水糧問題,心神放鬆下來,所以才睡了這麽久。”


    嶽長纓聞言也未再說什麽,她深深的看了嶽禮傑一眼,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平日裏,若是沒有他人,你便稱呼我為嶽姐姐吧!”


    聽到這話,嶽禮傑的眼淚也淌了下來,他知道,嶽長纓是想念兩個弟弟了。


    而他又何嚐不想念那兩個將他從死人堆裏救出來的兄長呢?


    “是!嶽姐姐!”


    嶽長纓微笑著摸了摸嶽禮傑的頭,然後道:“看著營帳,不許任何人進出,我去問詢一下天神,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是!”嶽禮傑應聲的同時,也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嶽長纓回身進入營帳,他便手持長槍雕塑般的站在了營帳門口。


    ……


    再次來到唐安的倉庫,這次嶽長纓沒有時間搗鼓那些修理工具,而是直接來到了唐安的屋內去找人。


    然而,他在唐安屋內找了一圈,卻沒有半個人影。


    就在嶽長纓心急如焚的時候,她突然發現,桌上有著一張紙條。


    “家中有事,暫歸,為防火災,糧米已於今日清晨停止,水源繼續輸送。”


    “昨日輸送糧米,應足夠五萬大軍幾日食用,暫且吃著,我短則一日,多則三日便會歸來,到時繼續輸送!”


    看完紙條,嶽長纓心中卻無半點放鬆。


    按著紙條上寫的,糧米暫時停止是唐安所為,可怎麽水源也停了?


    不過,就算心中焦急,嶽長纓也沒有任何辦法,一切都要等唐安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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