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學屹認真地聽著。


    從替身兩個字消化完,他卻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找不到長輩和有經驗的領導給自己指導問題,看到張婆子頓時又了傾訴的情緒:


    “我好像在工作上做錯事,惹她生氣了。”


    張婆子開導道:“犯錯不要緊,她人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犯了多大錯誤,隻要你不犯原則性錯誤,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原則性問題?”盛學屹疑惑,眼裏帶著認真。


    “小黛雖然跟其他那些混社會的不一樣,但本質也是屬於混社會的。


    混社會跟那些廠子的雇傭關係不一樣,更講義氣和忠心。”


    張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傳授給盛學屹。


    “義氣和忠心……”盛學屹嘟囔著。


    一瞬間他似乎摸到了問題的方向了。


    “張奶奶,謝謝您的開導。”盛學屹恭敬地道。


    “這有啥好謝的,你好好幹,奶奶相信你一定能帶著你母親把日子越過越好的。”張婆子鼓勵道。


    她親眼看到盛學屹從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公子哥短短時間變得獨立、勤勞,日子越過越好,心裏是很為他高興的。


    盛學屹看似摸到了問題的方向,但仔細一想,依舊沒法想清楚歸根結底的問題。


    義氣和忠心兩字。


    那也不可能因為這四個字對方自強和孟望的問題一再包容損害小夜市的發展吧?


    就他這個替身都沒這個資格呢?


    難道是她覺得他這個替身功利心太重?


    剛工作沒多久就想除掉對手,覺得他為人太壞了?


    盛學屹在心裏越想越歪。


    ……


    “總經理,你來上班?真早呀!”


    盛學屹帶著滿肚子疑惑去到小夜市,一黃毛混混就主動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你也來的很早。”盛學屹道。


    黃毛的工作不是管理單獨攤位,而是管理一條街的治安和各種突發情況的員工。


    黃毛撓了撓頭嗬嗬笑:“盛哥,抽煙不?”


    盛學屹連忙擺手拒絕:“抱歉,我不太會。”


    “那喝酒呢?”


    盛學屹搖頭。


    “打牌總會了吧?”


    盛學屹依舊搖頭。


    “那唱卡拉ok呢?”


    盛學屹:……


    黃毛無奈,這文化人什麽都不會,都不知道怎麽拉近關係了。


    “你們文化人平時都不玩的嗎?就天天隻愛死讀書?也太枯燥了!”


    盛學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黃毛說的那些他真的不會。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盛學屹看出對方主動熟絡是應該有什麽事情想說,主動詢問。


    “要是不違反原則問題,我能幫的盡量幫。”


    他如今也摸索一些跟這些混混們的相處方式。


    那種單位或者廠子堅守的規章製度、公事公辦沒有太好使。


    這些從前就放蕩不羈的人,被薑黛馴服的服服帖帖的很聽話。


    但在平時越是約束太多,他們越是犯錯,隻有從拉近關係開始。


    “也沒說什麽大事,就我管理那一片,有兩家攤位老板鬧了衝突,昨兒淩晨私下還互毆了!


    然後其中那做炒飯的攤位老板就想找我們換個位置。”


    黃毛大概把情況說明了一下。


    隨後鬼鬼祟祟地瞅了瞅周圍,見沒人注意,他才小聲地道:


    “賣炒飯攤子的老板想換門口新增的那幾個攤位中的一個位置,因此給大姐準備了大禮!然後給咱的跑路費也還行。”


    “給大姐準備了大禮?”


    盛學屹回想每次去找薑黛,看到客廳那堆成山的禮品。


    黃毛見盛學屹一臉迷茫,立馬把薑黛那收禮被下麵的人手裏還不如自己收的邏輯都告知了對方。


    “盛哥,你別擔心,這不是犯錯。”黃毛見他是個老實人,特意安撫道。


    “當初孟哥說了,咱跟大姐做事,隻要聽話忠誠好使喚,大姐是願意讓我們喝湯的。”


    一瞬間,盛學屹瞬間茅塞頓開了一般。


    他似乎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了。


    一切的問題不在能力不行還貪婪的孟望身上,在他自己身上!!


    孟望再當著一套背著一套,但他一直是薑黛身邊忠誠聽話的小弟。


    而他自己是被雇傭過來,是以老板和員工的關係與薑黛相處。


    在這個小社會裏,義氣和忠誠都沒做到的同時,他逾越了!


    就算做的沒什麽問題,但卻沒有先得到上級的同意就做了。


    甚至還沒經過她同意還讓她成了局中人。


    “我可真該死!”盛學屹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黃毛見他情緒變化這麽大,心中好奇:


    “盛哥,你想啥呢?”


    “沒事吧?”


    黃毛自認為盛學屹是乖乖孩子,膽小不敢做收禮的事情,或者怕他坑他。


    於是黃毛還開始給他說人生道理了:


    “這收禮真的很正常的。大姐都說了,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咱這裏選位置不公平,我們這些底層人跟人家那些高幹子弟更不公平。


    但我們這裏有給手藝好,再窮的攤販都有機會的。賺點有錢攤販的禮品不用這麽大壓力!”


    盛學屹調整了一下情緒,雖然黃毛安慰的牛頭不對馬嘴,但他還是道謝道:


    “我知道了,多謝呀!”


    “瞧你這人,說話這麽斯文,搞得我說一些口頭禪都覺得在罵人了。”黃毛崩潰。


    “我偷偷跟你說吧,我找你就是因為覺得你人好。孟哥這人有些時候也挺討厭的,每次分油水都分的太多了,肉疼呀!”


    盛學屹點頭道:“這個事我會去問問。”


    “行,那就這麽說好,我等您消息。”黃毛特別的高興。


    盛學屹看著這笑容陽光的少年,好奇地問道:“我聽說你以前是在這一片做催債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黃毛不好意思地道。


    “以前小的時候不懂事,跟著社會大哥各種混,也耐不下心去工廠幹十幾小時的工作。


    現在跟著大姐混,工資又高還不用打打殺殺的,還被人尊敬,尤其在家裏爸媽都以為為驕傲了,可舒坦了!


    盛哥,你這種高材生肯定不懂我們的那種感覺。”


    盛學屹的確是無法切身感受對方的驕傲,但被對方的開心笑容感染了。


    這一刻,他似乎終於觸及到小夜市與他格格不入的人的那些溫情和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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