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入懷的溫香軟玉,讓兩人俱是微怔。


    阮凝玉並不知道這一幕完全落入了遠處男人的眼裏。


    見滿鼻都是李郎君身上衣裳的沉香,以及還有陌生異性的氣息,都令阮凝玉眉頭緊鎖,她想推開他,可是腳腕鑽心的刺痛卻疼得她額泌出了香汗。


    李鶴川及時扶住了她。


    他亦是大她幾歲的成年人,他的年紀比謝易書還大些。


    李鶴川見到了她臉蛋蒼白如紙。


    “表姑娘,腳腕很疼嗎?我扶著你吧,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絕不會對你做出些什麽逾越的事情。”


    李鶴川人如他腰間佩戴的那塊青玉般,儀表堂堂又平易遜順。


    可阮凝玉還是覺得抵觸。


    因為前世的事情,她完全不喜歡李鶴川。


    無奈之下,阮凝玉隻會任由著他攙扶著,否則再狼狽地摔回地麵的話,他一個男人就站在眼前看著,算什麽樣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謝淩的眼裏,便是她低頸垂目,欲拒還迎,半推半就地又回到了男人的懷裏。


    負雪也見到了,他於情史方麵還是片白紙,更何況謝府風氣嚴正,平時又如何會見到這樣的畫麵?


    眼見身上已有婚姻的表姑娘竟然對著那李國公的嫡子投懷送抱,毫無女兒家的禮義廉恥,負雪看得眼皮凸凸地跳。


    這簡直就是驚世駭俗!


    他不敢想象他那古板守舊、循規蹈矩的主子,看到表姑娘與人私會的一幕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負雪氣紅了臉,怒不可遏:“表姑娘竟膽大包天地在謝府裏私會,光天化日下與外男拉拉扯扯,她怎能如此道德敗壞?!”


    “她明明答應了公子你要守女德,前些日子她還將女則訓條裏的每句話都念誦給了公子聽,她還答應了公子接下來的日子要安分守己地待嫁,也再三保證,可沒想到,隻不過過了一兩日,她又在沾花惹草了!”


    “公子,那人好像是李郎君李鶴川。”


    自己堂弟的知交,謝淩自然是認得的。


    見謝淩站在花枝下,一身紫青祥雲袍更顯清冷,他淡目望著前方的一幕,沒表態。


    負雪總覺得嫡長孫是出世的,他好似仙人下凡似的,斷絕了七情六欲,從孩童起他的感情就偏淡薄,當時謝老太爺就特別擔心自己的這個孫兒,太過聰慧,反而是場抑製的劫難。


    此時負雪覺得男人的眼神淡得像霧靄,他在樹下旁觀著表姑娘的行止,如同一抔疏淡的雪,遲早會化開。


    負雪低首問:“公子,要不要我現在去把表姑娘跟李公子兩人拉開……”


    半晌過後,男人依舊不語。


    風輕輕吹動著他的衣擺,負雪沒了主見,也不敢擅自行動,於是隻好退了回去,跟男人一起在角落裏繼續觀望著。


    阮凝玉沒有發現背後一直有道晦澀微冷的目光在看她。


    她隻怨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倒了大黴。


    但很快,更倒黴的來了。


    好事不來,壞事都湊一塊。


    正當李鶴川細心地攙扶她,要將她扶到謝園附近的涼亭裏坐下時。


    就見前方傳來了一道怒氣衝天的嬌蠻聲音。


    “阮凝玉!!”


    聽到這聲音,阮凝玉心想:得,這下解釋不清了。


    遠處的謝易墨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明眸裏都是快迸出來的怒火。


    她方才尋到了那蝴蝶簪,叫菱香替她戴上後,想到李哥哥還在原地等待著她,謝易墨便雙頰羞怯,歡天喜地提著裙擺小跑了過來。


    剛過來,視角錯位下,她心心念念的李哥哥就好像將那阮凝玉抱在懷裏。


    啪嗒一聲,她手裏的紙鳶掉落在地。


    “阮凝玉,你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了我哥哥還不夠,現在還想勾引李哥哥?!”


    在當阮凝玉疼得還沒有緩過來時,隻見眼前突然來了個瘋女人,對方氣急敗壞地將她從李鶴川的旁邊拉開。


    見她揚手要摑自己一巴掌,阮凝玉幸好躲開了。


    這下謝易墨更惱羞成怒了。


    趁阮凝玉沒注意的時候,對方的婢女便將她推倒在了地上。


    阮凝玉的崴傷更厲害了,她癱坐在地,疼得咬牙。


    謝易墨氣到了極點,目光充滿怨恨,“菱香,給我狠狠打她!”


    一想到阮凝玉剛才碰到了李鶴川的胳膊,身子好像也靠在了李鶴川的懷裏,她就恨不得剁了阮凝玉的那隻手,然後再將其毀容賣到窯子裏去!


    什麽表妹不表妹的,她隻想讓阮凝玉去死。


    見菱香擼起袖子就要去欺負地上的表姑娘,身側的男人突然沉著麵色嗬止:“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菱香被嚇到了,一時不敢上前。


    而剛剛過來的春綠和抱玉見到這畫麵,嚇得拔腿跑過來,忙將倒在地上的阮凝玉給扶了起來。


    場麵亂作一團。


    見李鶴川擰著劍眉,沉著臉對自己發火,謝易墨一下紅了眼睛。


    李鶴川無奈,隻好解釋。


    “表姑娘崴到腳了。”


    謝易墨怎麽可能信?阮凝玉先前做了那麽多下作的勾引男人的事情!


    她指著阮凝玉,強忍著委屈,露出大家閨秀的體麵與優雅,嫻靜微笑:“李哥哥,你看不出嗎?”


    “阮凝玉就是在勾引你,她想連同你和我哥哥一起勾引!”


    名門子弟都光明磊落,如何會動不動嘴上就提“勾引”這等不堪之詞。


    李鶴川聽了鎖眉:“墨兒,你誤會了。”


    見他事到如今了還是在維護那不要臉的表姑娘,他的話似乎是擊碎了謝易墨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謝易墨眼睛通紅,恨不得將對麵的阮凝玉生吞活剝,“李哥哥,你也是被她迷得鬼迷心竅了嗎?!她剛才那樣不是在勾引你又是什麽?她崴腳?之前那麽多天她都不崴,偏偏在你過來謝府的這一日崴了腳?她沒別有企圖,我可不信!”


    阮凝玉:……


    “李哥哥,你沒聽到現在外頭都對她什麽評價嗎?她水性楊花得以至於現在臭名遠揚,你為什麽還要維護她?”


    “李哥哥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是熱心腸,可阮凝玉現在是個身上有婚約的待嫁女,她要是賴上你,跟她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挨上邊,就連你的名譽也會被影響的!”


    說完,謝易墨用帕子掩鼻,嫌惡地看了她們一眼,仿佛她們是什麽下水道裏的蠅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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