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當然沒瘋,這不是恰好有點相關經驗,死馬當作活馬醫嘛。


    反正盛淮翊肯定不會跟自己生氣的。


    於是無視了焦婷那欲言又止的震驚眼神,她又皺著眉,輕輕拍了拍男人冰冷的臉:“盛淮翊,你清醒一下。”


    而事實證明,這招確實有用。


    在那漫長的恍惚與封閉中,盛淮翊好似被隔絕在一個無聲無息的黑暗世界,對外界的聲音毫無感知。直到臉上傳來一下又一下的輕拍,緊接著,唇上觸到了那柔軟的觸感……


    他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是棠棠在吻他。就在這一瞬間,一絲微弱的光亮如同暗夜中的螢火,在那漆黑如墨的深淵裏驟然亮起。


    盛淮翊終於有了反應,緩緩地、艱難地抬起頭。那雙如死水般沉寂空洞的黑眸,起初好似深不見底的黑洞般幽深,讓人無法窺探其中的情緒。可當終於對焦見到是黎棠後,漆黑冰冷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


    在這一刻,他仿佛終於從那個遙遠的、混沌的世界中掙脫出來,回到了有黎棠存在的現實。


    “棠棠……?”


    男人聲音低啞恍惚,幹澀的嗓音一聽就是很長時間沒喝水導致的。


    “是我。”


    黎棠那輕軟的聲音,卻如同一道驚雷在盛淮翊耳邊炸響。他那冰冷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她,一動不動,仿佛隻要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黎棠緩緩拿起一旁的水瓶,輕抿一口水,又微微俯身靠近盛淮翊,輕輕印上他被潤濕的薄唇,將水渡入他口中。


    盛淮翊隻覺全身一震,原本如毒蛇般緊緊纏繞她的黑眸,此時滿是驚愕與癡迷。他的喉結微微滾動,艱難地咽下那口水,幹涸發裂的唇瓣被清涼的濕意沁潤,原本死氣沉沉的人好像也跟著活了過來一樣。


    “我醒過來了,沒看見你有點害怕。”不等男人反應,黎棠就微微退開,對著他眉眼彎彎地笑道,“盛淮翊,你怎麽沒在我床邊守著我?”


    盛淮翊緩慢地眨了眨眼,那粗糙的病號服貼在身上,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熟悉的溫暖和淡淡馨香。


    是黎棠,是活著的棠棠。


    他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回到那天,殘陽如血,那瘦削的身影好似凋零的花瓣般,在自己眼前驟然墜落。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人緊緊抱在懷裏,感受著那纖細軀體裏的溫度一點點流失。他滿心期待著她能像往日那樣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可是她卻隻是軟軟地垂著頭,像個壞掉的破布娃娃沒有動彈。


    鮮血順著發絲緩緩低落,烏黑的發擋住了她小半張臉,僅露出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唇和滿是嫣紅的臉頰。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為她撥開發絲,他害怕發絲下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再也不會狡黠地彎起來,再也……


    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幾乎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自己一直死死地跟著被帶走的黎棠,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仿佛隻要這樣,她就不會離開。


    直到卓然說,大概找到害黎棠的凶手了。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和殺意,讓保鏢把人直接抓到喬恩特的地盤裏審問。


    那個聒噪的女人一直在尖叫求饒,尖銳的聲音如同尖銳的針,一下又一下地紮在盛淮翊的神經上,吵得他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眼神也充滿厭惡和濃烈到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殺意,目光就如同鋒利的刀子,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千刀萬剮。


    可她還在聒噪,他猛地抓起椅子,用盡全身力氣砸向一旁的鏡子。鏡子瞬間破碎,碎片崩裂開來,猶如水花四濺,在空氣中閃爍著鋒利無比的光芒。


    其實,他更想把椅子砸向那個女人,將她的腦袋砸得粉碎,讓她再也不能發出那令人厭惡的聲音。但他不能這麽做,此刻必須留活口,為了找到傷害黎棠的真凶。


    於是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女人,毫不猶豫地踩碎了她的手臂,骨頭碎裂的聲音和女人淒厲的慘叫交織在一起,女人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如同一條瀕死的蟲子。


    在得不到任何結果後,盛淮翊又緊緊掐住了那個聒噪女人的脖子。他的手臂因為用力而暴起青筋,被玻璃劃傷的口子一直往外湧著溫熱的血,就像那個女人的生命一點點流逝一樣,盛淮翊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隻有無盡的冷酷。


    直到被廢了手的女人終於妥協,瘋狂地磕頭請求他鬆手,終於把一切全盤托出。


    而後來兩個女人如何廝打在一起的,他根本不關心,心中隻想著他的棠棠,愧疚和自厭如同沉重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那顆扭曲的心。


    又是楚毅,居然又是他——!


    原來楚毅是因為他的針對而心生怨懟,這才想傷害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黎棠,來讓他一蹶不振。


    後來改變主意後,本來是想製造車禍弄死他,可在他被黎棠留下來後才改變主意,將目標再次放到黎棠身上。


    所以……棠棠其實是為他擋了劫。


    楚毅該死,這些想傷害棠棠的人都該死。而他……也該死。如果不是自己,棠棠就不會受傷,也不會……


    所以,該死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盛淮翊的眼神充滿了瘋狂和自我厭惡,恨不得現在就結束自己的生命,隻要能讓黎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他緊緊地握住拳頭,碎玻璃渣深深地陷入掌心,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心中的痛苦早就已經將他完全淹沒。


    注意到盛淮翊又開始無意識地發抖,她毫不猶豫地對著他的臉輕拍了一下。那清脆的聲響讓盛淮翊猛地回過神來,他的眼神中瞬間有了焦點。


    緊接著,黎棠溫柔地親了親他的臉,垂眸凝視著他,那目光猶如一灣春水,能將人深深淹沒。她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盛淮翊想也不想,急切地回應道:“怎麽可能 ——”


    “可是你到現在都沒有回我的問話。”黎棠輕輕捏住他的嘴,“而且你現在看上去很不開心,看見我主動出現在你麵前,也沒有感覺到驚喜,難道我不該這麽想嗎?”


    這一招倒打一耙別說盛淮翊,一旁奄奄一息的焦婷都愣住了。


    “我沒……”盛淮翊剛想辯解,卻被黎棠再次打斷。


    “不許狡辯。”她又給他的嘴唇捏緊了一點,笑眯眯地道,“而且你身上有傷,還三天不吃不喝,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心疼,嗯?先說好,我現在可是很生氣的,哄不好的那種哦。”


    她的態度過於理直氣壯,還真將恍惚的盛淮翊給繞了進去。


    盛淮翊想要辯解卻又不敢說話,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裏隻有黎棠。


    真的是棠棠,鮮活的棠棠……


    真好啊,她還活著,還在自己的麵前。


    他的眼神充滿了偏執的眷戀,仿佛要將她的笑容深深刻在心底。而後,他微微顫抖著伸出手,帶著些許小心翼翼,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力度很輕,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她就會如同易碎的泡沫般突然消失。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勉強帶上一絲笑意,溫柔地哄著她:“抱歉,是我不對,棠棠別生我氣好嗎?我隻是……隻是太害怕了,無法承擔失去你的痛苦。但現在見到你醒了,我真的很高興,但又懷疑會不會是在做夢。”


    “我現在狀態特別好,身體也特別健康。而且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黎棠果然很吃這套,立刻將盛淮翊的那隻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聲音溫軟地哄道:“不信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是不是很有力量?不過,如果你再無視我,說不定就會被氣得不跳啦。”


    盛淮翊沒有出聲,隻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伸出手抱住她的腰。


    他的動作帶著些許遲疑,仿佛生怕自己的舉動會引起她的不滿。猶豫了片刻後,才慢慢收緊手臂,那力度仿佛要把她完全揉進自己的身體裏,讓她再也無法離開。


    他聲音終於恢複了以往的溫和從容,柔聲道歉:“是我的錯,對不起棠棠。”


    焦婷:“……”


    這就正常了??


    不是,剛才那個如修羅般渾身煞氣的瘋狗去哪兒了?這轉變也太大了吧!


    而且這又是什麽打一巴掌再親一口的訓狗方法,黎棠這是不是也太過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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