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大姐她們沒回來,倒是一大爺和二大爺過來了。二大爺挺著大肚腩,剛到進屋,就趾高氣昂的對著張興旺問道:


    “張興旺,有鄰居說你家自行車是倒賣物資,得的錢買的”


    一大爺這時沒好氣的看了眼二大爺,心裏想著。事還沒問呢,你這一張口就開始問罪了。便立刻插口柔聲道:


    “興旺,我和你二大爺來,主要是看見你姐在中院推著一輛新自行車,就過來問問情況。。


    畢竟你家就兩個人上班,你買魚那點錢也不夠買車的!”說完沒理會,還在一邊擺譜的二大爺,又語重心長的說:


    “院裏的鄰居都也議論紛紛的,我們就是過來問個清楚,萬一真的有個什麽不對,也給你說道說道,免得你走錯了路。”


    還是一大爺段位高,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不管這事最後是好是壞,這人設立的穩穩當當的。就是怎麽差個三大爺,這麽晚了,不會還在釣魚吧。


    “知道了,不過我這錢和票都是正當得來的,也沒啥見不得人的。我這就去拿條子,也讓您看個清楚。”


    “那就行,畢竟是咱院裏的事。隻要你沒犯錯誤,後麵有嚼舌根的問了,我們倆大爺也好給人解釋清楚。”


    拿出了賣魚的兩張和賣野豬的一張條子。遞給了一大爺,畢竟二大爺的高小文化,不一定能把這上麵的字認全乎。


    一大爺對著燈光仔細的看了一會,抬頭說道:


    “賣魚給醫院采購科的事也能說的通,畢竟你這釣魚確實有一手,就是這個賣野豬給廠裏的事,你在給我說說”


    “不是前段時間回村裏了嗎,和我爺爺去山裏,獵了兩頭野豬,您也知道,山裏獵的東西都是集體的。


    但畢竟是我們爺倆獵的,村裏人實在,就給分了個大頭。而且村民缺衣少食的,一年到頭隻見糧食,見不上錢。


    就托我進城換成錢,我這不就賣到廠裏了,李廠長也是大氣,為了以後有獵物優先考慮廠子,還給了一張自行車票。”


    急得抓耳撓腮的二大爺這才聽明白,一臉驚訝的問道:


    “廠裏吃的肉丸子,就是你賣的兩頭野豬做的?”


    “應該沒錯了”


    “那你這還認識李副廠長?”


    “是啊,我和他還挺熟的”


    二大爺這會官癮發作,話題就跑偏了,什麽有機會帶他也認識一下李懷德、多給在人家麵前提提他什麽的。


    至於自行車的事,二大爺表示,領導買的野豬那怎麽可能有問題。


    一大爺聽完也就沒在追問什麽,張興旺心裏想,反正他倆隻是院子裏的大爺,也不可能真去村裏核實。


    村裏也不會搭理他們,就算街道出麵核查,大不了就給村裏退點錢,反正有那隻傻麅子的情分,村裏也不會較真的。


    這年月能在山裏打到東西,運送出來賣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個,就算犯錯誤,事情也不大。


    估計這個所謂,議論紛紛的鄰居應該就是賈張氏了,她應該是看著眼紅,就給道德天宗一大爺打報告了。


    剛送求知欲強的倆大爺到門口,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臉緊張的三姐妹進後院了,二大爺見了中年婦女,臉上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說道:


    “王主任,您怎麽過來了”


    看來這個中年婦女是街道的王主任,不過這個自行車的消息傳播的有點太快了吧。


    幾人又回到屋裏坐下,張興旺本來準備在解釋一下錢和票的來源。


    沒想到王主任隻是笑眯眯的順口問了一句,在二大爺搶先回複中,聽了個大概,明白了是賣魚和野豬換的後,就在沒關心這事。


    反而一臉笑容的,問著王秀蘭,以後街道有事,或者有個婚喪嫁娶的,能不能借用一下自行車。


    張興旺聞言也是鬆了口氣,看著母親詢問的眼神,便直接對著王主任回道:


    “王姨,那沒問題,用車您說話就成”。


    隨後王主任對著倆大爺說:


    “沒什麽事,你們先回吧,我和張興旺聊聊”


    看著一大爺和戀戀不舍的二大爺出去後,斟酌了一下,開始和張興旺聊了起來,估計也是通過,剛才母親王秀蘭的眼神明白了,家裏真正做主的是張興旺。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以後釣的魚多了可以聯係辦事員小劉,街道辦平時工作也很累,偶爾要是能改善個夥食也挺好。


    主要也不全是為了改善夥食,因為街道辦還兼顧著照顧孤寡老人和烈士家屬的重任。


    這些人本來就該特殊照顧,但是現在國家困難,街道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探望的時候有點葷腥就最好不過了,不能讓這些烈屬受委屈。


    至於野豬那就更不用說了,王主任表示,隻要是能肉食,街道這邊來者不拒,臨走時笑罵道:


    “你這小沒良心的,還是咱街道的人呢,嘴上叫著王姨,有點好東西就想不到你王姨了。


    都能賣到廠裏,去街道這兩步路還能把你累著了,我剛聽到兩頭野豬就氣的牙癢癢。”


    一頓連珠炮說完,都沒給張興旺插話的時間,又一臉調笑的說:


    “上次給你帶話,讓你有空了來街道辦聊聊,你這個小子也不過來。


    姨要是再不來找你,估計你怕是永遠想不起來,還是這個街道的人呢。”


    看來這個王姨怨念很深啊,也是張興旺小看了野豬和自行車的威力。


    人家著都親自上門了,一番話夾槍帶棒的,講道理擺事實的。就為了以後能搞點肉食。


    看來街道辦的壓力真的很大,這年月孤寡老人、傷殘軍人和烈士可不是一個兩個。


    照顧不好的話,萬一那個首長想起來,探望一下自己的兵或者烈屬家裏人,發現過得不盡人意。


    發個火找個麻煩,就夠街道上喝一壺的了,但手裏又沒物資,計劃裏東西也少得可憐,不然街道辦主任,這麽大的領導能來家裏,跟你聊這些。


    有了張興旺的再三保證,王主任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臨走還表示,條子什麽的在街道辦也能開,不是什麽大事,打獵到的東西,換點東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必須堅守底線。


    不能做犯錯誤的事,有必要的話,還可以帶他去轄區的捕快房,認識一下刑捕頭,免得出現什麽誤會。


    張興旺這回是徹底的,被王主任的操作秀了一臉。


    送王主任的時候,看見大姐正在廚房,狼吞虎咽的吃飯呢,二姐也是蹲在跟前,一臉滿足的吃著,要不是倆人髒兮兮的衣服,畫麵也還挺遐逸的,估計是練車沒少摔。


    四妹倒是吃過了晚飯,而且身上也沒有摔過的痕跡。抱著水盆,對著自行車車圈,哼著歌拿著布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母親還在一旁心疼的看著自行車有沒有摔壞,又一臉鄭重的告誡著四妹,濕抹布擦完,一定要用幹抹布,在擦一遍,不然萬一生鏽什麽的。


    看的張興旺是目瞪口呆,小妹則是不滿的拽著大姐,說著“她也要騎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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