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齋,桐花帶著新來的兩個小丫鬟將手帕、銅盆等物端進屋中。裏屋一直靜悄悄的,瑤麗兩手邊撫平頭發邊從外麵走了進來“姑娘還沒起?”


    桐花點頭麵帶憂慮“姑娘少有晚起的時候,我擔心。”


    瑤麗上前在門板上輕聲敲了兩下“姑娘?”依舊無人應答。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子外頭傳進屋內眾人耳朵中“我在這兒。”麵具女子一邊說一邊出現在幾人的視線中“今兒早我醒的早,就沒驚擾你們,一時忘記了時辰回來的遲了。”


    桐花實心眼“早上天涼,姑娘大約是轉的久受涼了,聲音聽著不大爽利,奴婢去給姑娘熬一碗薑茶去去寒氣。”


    陸姑娘笑著點頭“麻煩你了。”


    瑤麗賠笑“姑娘,今兒個奴婢想跟您告個假。”


    陸姑娘也沒問她為何要告假,直接點了頭“我知道了,等吃完飯再走記得及時回府。”


    瑤麗喜不自勝,忙不迭往後罩房去了。


    屋子裏隻剩兩個剛進府的小丫鬟,陸姑娘直接衝他們擺手“把東西放下就下去吧,我這裏有桐花就夠了。”


    桐花端著薑茶進來,幹帕子已經落到了銅盆裏,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一下一下的梳頭。


    “姑娘,快趁熱喝了罷。”


    陸姑娘端起小碗一飲而盡“昨天咱們不是去逛了首飾鋪子,今天我想再去看看。”


    桐花“要不要派人去跟王妃娘娘說一聲兒?”


    陸姑娘搖頭“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主仆二人趕到首飾鋪子,訂了一套頭麵。桐花跟著姑娘兜兜轉轉又來到昨日的茶樓,喝茶吃點心,片刻後再次昏睡過去。


    陸姑娘將她放平,來到一處屋中。


    絡腮胡黑臉壯漢已經等候多時。


    “老大,莫非事情有變?”


    麵具女子言簡意賅“我已能確定周伯禮已經找到寧安郡主。”說著她從袖中取出張紙卷“這是我昨日在他桌上發現的。”


    絡腮胡展開白紙,仔細分辨“這的確是寧安郡主的筆跡,但也可能是周伯禮舊年所得。”


    麵具女子“這張紙是南越王府的工造辦特意研製的金絲白棉紙,紙上內容為《感應經》,另外我還發現了這個——”


    “這是采買沙石木材的單子?周伯禮弄這些做甚麽?”


    “王府的日常修葺均由府裏的大管事負責打理,能讓他親自盯著修葺的房屋必定有異常重要的用途。”


    絡腮胡立刻就想到了關於天命女的種種傳聞,篤定道“這其中必定有秘密,老大我們該怎麽辦?”


    “若此事與寧安郡主相關,短期內周伯禮必定會駕車出府。近日務必派人盯緊周伯禮的動向,我們人雖然少但是在暗處,一旦摸清此處宅院的位置,即刻動手。寧安郡主的性命我們要,這處宅院裏藏著的東西也不能放過,一定要帶回覃朝!”


    “是,老大!”絡腮胡神色凝重“老大你要不別回去了,如今的情形對你非常不利。”


    麵具女緩緩搖頭“你放心,隻要周伯禮沒有掌握確鑿證據證明寧安公主失蹤一事與我們有關。即便我假冒寧安一事被揭穿,頂多就是被趕出王府,不如趁著現在還在府裏多收集點有用的信息。你們在外麵一定要萬事小心!”


    某處陰暗潮濕的地牢內,兩側精鋼所製的欄杆上掛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牢房盡頭空間極大,燒紅的鐵釺子搭在炭爐上,牆上、地上擺放著各種瘮人的刑具。


    正後方的木頭架子上,綁著一個人形物體,全身上下血跡斑斑。


    六子跟著主子來到此人前方站定,麵不改色吩咐看管的人“將她潑醒。”


    一盆涼水兜頭澆下,架子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眼,雙目猩紅“周伯禮你不得好死!”


    周伯禮毫不在意“我該叫你陸姑娘還是按照你所在的暗衛組織習慣叫你“潛”?你們隻聽命於覃雍,這些年來應為他辦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讓本世子來猜猜,頭一個李相的倒台,盧旦一家也死在了返鄉的路上,唔或許還有林家小公子尚主留在京城,林老將軍卸甲歸田。”


    潛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驚駭,發出一聲嗤笑“周世子約莫是話本子看多了,我隻是貪慕南越王府榮華富貴,一時昏頭做了這等錯事。沒想到素有愛民之美譽的周世子背地裏竟然私設刑獄,嚴刑逼供,濫傷無辜。”


    “那又如何?”男子麵上劃過一絲戾氣“你該慶幸覃雍這個老東西死的正是時候,否則本世子高低要讓他嚐嚐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滋味兒。若非看在寧安的麵子上,本世子有無數的法子叫覃茂吃苦頭。”


    “你膽敢直呼先帝名諱?”潛不可置信瞪大雙眼“你找死!”


    “本世子替你可惜。”周伯禮開口便是譏諷“你這副忠心耿耿的樣子死去的那個看不到,就連現在的這個以後也看不到了。” 覃雍千算萬算,獨獨漏算了天命女本身就是這世間的變數,不可捉摸。


    潛近乎崩潰“你閉嘴!!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周伯禮搖頭“你說不說都不打緊,再過兩日本世子便送你們一起去地府團聚。”


    “你要做什麽?!”潛眼神驚惶徹底慌了。


    “噓!”周伯禮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陰鷙“你猜?”


    覃雍素日滿口的仁義道德,一旦觸及覃朝皇室利益,手段卻比誰的狠決。覃信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肚子的那些算計,有人早就心知肚明。


    沐陽居內,薑女將抄完的經書按照世子殿下的要求,放到書案上。一直趴在她腳下的灰灰,見她起身亦步亦趨的跟著。


    “都抄完了?”周伯禮翻了翻案上的紙張,衝六子招了招手。


    六子雙手提著個竹籃從外麵走進來,籃子上蓋著塊布。


    “郡——”話一出口,六子就察覺不對,生硬拗過去“主子,東西帶來了。”


    “薑女,這筐土豆就交給你了。”


    薑女不解“奴婢要土豆作甚麽?”


    案後的世子笑意盈盈 “你想怎麽弄就怎麽弄,三日後交給我一篇你對土豆的看法的文章。”


    抱起竹籃,薑女一臉懵逼的回到後院。


    土豆?想法?她對土豆能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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