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海沙門,蒲陽當時是急著去救慕容書,還有不知道狀況如何的秦瑤和小白,所以沒有先趕往省城找海沙門。趙家更遠,但也不是舍近求遠,而是先去了旗山,了解了屠妖大會的情況之後,反正還要等才過去燕北的。


    海沙門他就等回來之後再去了,他是今天下午接近傍晚才回來,別說還沒有來得及過去,就是打聽海沙門的消息都還沒有做。事實上秦瑤他們三個都回來了,又經曆過那麽多死傷,尤其是旗山派全部弟子都被殺,讓他的報複之心也淡下來了,不急著去找海沙門,也不是非要誰抵命。


    可是現在聽這意思,龍文章已經去找海沙門了,而且很有可能也是如同旗山派一樣的,直接把人家給滅門了!


    不用說,這筆賬和旗山派滅門一樣,都會算到他蒲陽的頭上。旗山派眾弟子,他還可以解釋一下,他實在沒有殺他們的動機,有趙家在前可以證明他不是斬草除根的人,可是海沙門還能怎麽解釋?誰會相信不是他動手的?


    趙家、旗山派、海沙門……如此一來,天下正道都會把蒲陽當作公敵圍剿了,難怪龍文章會說他沒時間找他麻煩。


    蒲陽的眼神冷了下來:“我應該把你殺了!不管你是龍族是妖族,也不管你殺的是人還是妖,》一~本》讀》小說 xstxt濫殺無辜就是窮凶極惡,就該受到嚴懲!”


    龍文章微微皺眉:“老弟,我說你的正義感未免有點太強了吧?你沒有殺人?相比起來,我殺的隻是嘍囉,你殺的可都是高手。對人族的優秀人才的破壞,你的作用大過於我!”


    蒲陽為之一怔,但隨即便想要解釋,他是殺了佟天路、蒼穹、玄倫幾個虛境高手,但首先是他們想要殺他,這是出於自保的原因。


    “你是不是想說你殺他們是不得已,而我殺他們就是一邊倒的屠殺?”龍文章先把他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歎道:“不管原因如何,結果是一樣的。不管是不是不得已,你我能殺了他們,根本原因是我們夠強,如果我們的實力不如他們,那就是被他們殺的份,他們不會因為你是為了救人,不會因為我是龍族就手下留情。弱肉強食,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


    弱肉強食!


    蒲陽心理默默的重複了一下這個詞,這確實是最現實的一個問題,小到各行各業,大到國家洲際,其實都是在弱肉強食。就是最標榜民主自由的大國,也同時利用政治、經濟甚至戰爭的方式來掠奪資源,一樣的弱肉強食。


    但,這是現實,並不代表這就是天經地義的真理!


    “你不用蠱惑我。我是不會認同你的理論,你把他們殺了就是不應該。”


    看蒲陽搖頭,龍文章笑了:“小朋友,你的念頭還不通達啊!好,我就說說你的堅持,你的原則。你們蒲家守護人類,遇到濫殺無辜窮凶極惡的邪魔外道,就會出手獵殺,是不是?”


    “不錯!”蒲陽眼神絲毫不回避,直接盯著他。


    龍文章繼續說道:“那你怎麽還不殺了我?”


    蒲陽皺起了眉頭。


    “別說是因為我是芊蕁的表哥,所以讓你下不了手,或者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是不會相信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殺不了我吧?”龍文章有點嘲弄。


    蒲陽沉默,這是事實,就剛才龍文章靠著身法和速度,能和他運用法寶的速度相比,這就看出了他的強大。而這還隻是不涉及法力、法術的試探,還不包括龍族強悍無比的身體。他想要把龍文章殺了,可不是隨便能做到的。


    “別灰心,我不是譏諷你說一套做一套,我隻是想要告訴你,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你的原則很理想,但你改變不了現實的弱肉強食!”


    “一個持刀持槍或者撞車爆炸的凶手,在警察抓不到的時候,你遇到了應該會沒有心理負擔的將他殺了除害。但若是一個製定政策坑害了百千萬人的高官大員呢?你能去殺了嗎?”


    “現如今的國際社會,有的國家被欺負,有的國家結盟,有一些大國就是明顯的通過經濟、戰爭來掠奪貧窮小國的資源,你能去把他們的總統殺了嗎?你能把一個國家滅了嗎?”


    “你做不到!你或許會說你隻是一個人,政治經濟大環境等不是一殺能夠了之的,但回到最根本,就是你無法改變弱肉強食的局麵!”


    龍文章一連串的話語,讓蒲陽暗暗冷汗。這些話可能有一些強詞奪理,或者歧義性的理解誤導,但不得不承認,從某些角度來說,也是有道理的。


    如果濫殺無辜的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邪妖惡鬼,他會毫不猶豫直接動手解決了。但遇到強悍無比的龍族,這個他沒有把握的龍文章,他也隻能是言語上的譴責,無法做到直接的就動手擊殺。


    望著沉默的蒲陽,龍文章沒有再咄咄逼人的說大道理,而是給了他一點時間,然後輕歎道:“蒲老弟,如果你不是芊蕁喜歡的人,我也用不著跟你廢話。你也說了,我們龍族不管是自詡還是真實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那麽多?我不是要打擊你,隻是要你理解一個道理,不管你們人類說什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相對於整個世界來說,相對於天地宇宙來說,你隻是一個人而已!”


    “我隻是一個人而已……”蒲陽喃喃了一句。


    “對!你或許覺得你能力越來越大,你非常的強大和重要,可大自然隨便一個颶風,肆虐範圍可以達到方圓幾千裏,你能做到嗎?一個地震可以摧毀一個城市,你能做到嗎?醒醒吧!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別給自己背負太多的原則枷鎖!”


    蒲陽腦子裏很亂,不得不說,龍文章的話,對他的觀念衝擊還是很大的。最重要的是,他對蒲家守護人類的天職,並不是從小反反複複的灌輸,而是覺醒不過半年多,還沒有達到根深蒂固的程度,所以容易受到影響。


    “我也不是要你放棄蒲家的堅持,你可以有你的原則和你的堅持,隻是不用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這次的事件,你也看到了,天下正道人士,也是有選擇性地原則。但不會有人因為他們的行徑,就把他們斥為邪道。”


    “你也一樣,你隻是一個人,你首先要保護好的,是你在乎的人,有餘力才是天下蒼生。你要考慮的首先是自己的利益,收獲多了利益,你才能強大,才能更好的保護你的人,更好的守護人類。”


    “在這個大原則下,其他的小原則並沒有那麽重要,這才是你應該要做的。我幫你幹掉他們,隻是舉手之勞,也是出於報複,可我們是自己人,你可以不領情、不認同,這我都能理解,每個人的觀念不一樣。可你若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而且還可以算是你的敵人們,要和我拚命,我就覺得這是很****的行為。”龍文章毫不客氣的說。


    蒲陽長吐了一口氣,苦笑道:“你這條長蟲,幾乎把老子給洗了腦了。”然後又問了一句:“你願意浪費那麽多口舌,該不會也是怕我盯上你拚命吧?”


    龍文章不以為忤,淡淡的說道:“芊蕁必然要回歸龍族,你和她在一起,就算不是龍族一分子,也可以算是龍族的女婿了吧?我們可以接受你有自己的理念和立場,但不能接受一個迂腐頑固之人。我已經了解了一點關於你的信息,秦瑤和今天見到的小白,都是妖族。這次涉及在內的慕容書、赫海之流,也都是妖族。但你並不是勾結妖族圖謀人類,說明你並不迂腐。”


    蒲陽沉默,現在門戶之見沒有古代那麽嚴,但教派之爭還是有的,而人、妖的種族之見還是根深蒂固,大家信奉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古話。在這方麵,他算是比較開明的了,能認識到身份不等於正邪。


    “但你自己的觀念還不夠通達,所以需要我費力的點撥你。能通達無礙,才能自由自在。有原則很好,成為了枷鎖就是負擔。”


    說到這裏,龍文章大笑了起來:“今晚上你接受的信息有點多,慢慢消化一下吧。如果堅持要為旗山派、海沙門主持正義,我等著你來找我拚命。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怕你了!”


    看他這是要走了,蒲陽也沒有阻攔的意思。且不說龍文章的話對他啟發性很大,值得他深思,單單實力就深不可測,沒有留下他的把握,那動手也沒有意義。


    再一個,他是講義氣的人。可以不領龍文章的順水人情,但不能否認他是為芊蕁出頭。雖然在這次事件之中,芊蕁受到的傷害並不是最大的,海族水妖還是最大的受害者。若他有能力留下龍文章,難道要抓了他交給天下正道,從而為自己開脫?


    這是他做不到的。


    就像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趙家和海沙門的趙繼光等人,但再追下去,則是因為他殺了魏俊和鐵流。他也不能把自己殺了吧?,因為鐵流當時要殺他,而魏俊是死一百次都不冤的人。


    或許,真的念頭要通達一點,不要給自己那麽多的枷鎖和束縛!


    就在蒲陽思索的時候,龍文章已經躍身起來,而在他離開之前,對著蒲陽打過來一團光霧:“再送你一個人情!”


    蒲陽迅速反應過來,他可不相信這是什麽人情,當即伸手去阻擋。沒想到這光霧迅速的散開,然後又匯聚到了他的頭上。這並不是什麽攻擊,而是有什麽東西以這特殊的形式灌注到了他的腦中。


    “你還是多疑……這是一套龍族的身法,你可以叫它‘龍行天下’,剛才你已經領教過了。”龍文章的聲音傳來時,人已經消失在夜空。


    蒲陽這才明白灌輸給他的是剛才龍文章運用過的神奇身法,那詭譎和速度,不說橫行天下,至少行遍天下都能有一定自保能力了。


    他略一思感,便發現已經融會,已經會了,隻需要多鍛煉就能完美運行。讓他有點無奈的是,這個人情不管領不領情,都已經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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