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姻回到房中之後,快速卸下易容,換了一身常服。


    收拾好了一切,蘭姻躺在床榻上,正準備細細品讀《斬淵劍譜》,然而剛翻開第一頁,差點沒把眼珠子閃瞎。


    隻見紙上繪著三男一女,袒胸露體,半似含羞半推托,情景質樸生動……


    蘭姻懷疑自己學識淺薄,沒見過世麵,不信邪地繼續往後翻,隻見畫上各種交歡姿勢層出不窮,甚至還有各種輔助道具……


    丫的!這根本不是劍譜!是春宮圖啊!


    蘭姻氣得發顫,一把將春宮話本扔了出去。


    與此同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話本順勢砸向了來人,並順著來人的步伐反彈到了地麵上。


    蘭姻看清了來人,連滾帶爬地下了床,“公儀公子?”


    真該死,別的時候不來,偏偏選這個時候來。


    公儀斐腳步停頓,低頭看向了腳邊翻開的春宮話本。


    蘭姻急忙阻攔,奈何他已經眼疾手快地撿起了話本。


    公儀斐翻了兩頁,臉不紅心不跳地看著蘭姻,打諢道:“哦?看不出你原來還有這種愛好?”


    蘭姻頓時無地自容,尷尬得站在原地,無處安放的腳趾恐怕能把姻緣山上未開發的地都給摳出來。


    她訕笑了兩聲,說道:“上回小奴見公子畫豔圖的技藝出神入化,所以買了本教材回來研究學習。”


    “我不是現成的教材麽?你怎麽不直接找我討教?”公儀斐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蘭姻走了過來。


    蘭姻莫名感受到了他身上微末可察的曖昧氣息,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退到床邊無路可退,方才停下。


    蘭姻如芒在背,警惕道:“公儀公子想做什麽?”


    公儀斐突然俯身湊近她,呼吸落在她白皙細嫩的耳根,輕笑道:“與你討教房中術。”


    蘭姻撞上了公儀斐的胸膛,鼻端嗅著他的體香,定了定神說道:“公儀公子身邊的美人多到可以擴建兩三房了,難道還缺小奴一人麽?”


    公儀斐親昵地笑道:“缺一個能‘上房揭瓦’的。”


    蘭姻露出三分笑意,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小奴要是有本事上房揭瓦,就不會給公儀公子端茶倒水了。”


    公儀斐聞言不動聲色地握緊了蘭姻的手,細細摩挲著說道:“初次遇見之時,我就發現你這雙手細嫩得很,不像是常做粗活的人。”


    公儀斐慣會識人辨物,他曾憑懷玉手上的繭,就察覺出了懷玉是練武之人;而蘭姻向來愛惜自己的手,不常使用硬兵器,所以手上幾乎無繭。


    可恰恰就是這雙幹淨的手,使得她塑造的身份產生了漏洞。


    蘭姻不知如何解釋,隻聽公儀斐在她耳邊連問三個問題,“你究竟是什麽人?剛才幹什麽去了?又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蘭姻聞言眼眸微顫,眼眶瞬間紅了一圈,低聲委屈道:“實在是冤枉……小奴是公儀公子的頭號追隨者。公子在小奴心中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小奴怎會是來殺公子的呢?”


    見蘭姻避重就輕地回答問題,公儀斐彎下腰,更近一步道:“你還真是左臉皮撕右臉皮,一半不要臉,一半厚臉皮。”


    蘭姻繼續狡辯道:“小奴跟公子這麽久了,若小奴真的想殺公子,早就動手了,何須再演呢?”


    公儀斐眸色流轉,輕輕鬆開了手,說道:“你的戲確實演得好,不過時間久了就會露出馬腳,我不介意再留你一些時日,看你究竟想演哪一出。”


    話罷,公儀斐將春宮話本還給蘭姻,轉身離開了房間。


    蘭姻聽覺門外沒有了人息聲,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公儀斐已經對她起了疑心,他遲早會追查出她的身份。


    她再呆下去也無用,得先離開他避一避風頭,至於為他渡劫的事情,隻能在暗中執行了。


    次日一早。


    蘭姻收拾好了包袱行囊,正準備一走了之。


    院子裏忽然傳來人聲,蘭姻隔著門縫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宋景雲找上了門。


    與此同時,公儀斐正坐在院中製香,石桌上整齊劃一地放著白檀、沉香、甘鬆、白芷等原料。


    宋景雲揉著額頭上的紅腫部位,朝著公儀斐大吐苦水道:“昨天我家遭了賊,那賊人趁我熟睡,居然打了我一拳,可真是疼死我了!”


    公儀斐用木杵搗磨著石臼裏的香料,見怪不怪地說道:“你家不是經常遭賊人惦記麽?”


    宋景雲揀了張石凳坐下,納悶道:“之前那些賊來我家,要麽就是來偷卷宗物證,要麽就是來劫死囚,可是這次來的賊人不一樣!”


    公儀斐不甚在意,輕飄飄地接話道:“哦?有什麽不一樣?”


    宋景雲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道:“這賊人惦記的東西應該是我。”


    公儀斐抬眸,略感興趣地問道:“何以見得?”


    宋景雲信誓旦旦地說道:“昨夜那賊人來我的房間翻得一團亂,金銀財寶都沒偷,就趁我熟睡揍了我一拳。若不是衝著我來的,那還能怎麽解釋?”


    聽到這裏,蘭姻收緊了下巴,差點失去表情管理。


    宋景雲還真是仗著自己有嘴就到處亂說。


    公儀斐失笑一聲,“臨安有誰敢闖知府府邸來揍你?”


    “誰知道啊......我家的守衛成天隻會浪費米飯,連我也保護不好。”宋景雲撅了撅嘴,四下張望了一陣,話鋒一轉,突然朝著公儀斐問道:“對了,你先前不是收了一個丫鬟嗎?她怎麽不在?”


    公儀斐眼皮也沒抬一下,輕飄飄地說道:“她在門後偷聽我們講話呢~”


    蘭姻心裏打了個寒噤,原來他一早就發現她在偷聽了。


    正想著要不要現身給個說法,隻聽公儀斐不露形色地吩咐道:“既然睡醒了,就別閑著了,出來看茶吧。”


    此話一出,蘭姻沒轍了,隻好將包袱扔回床榻,走出了房間。


    三月春風輕拂,院中的杏花樹剛結出花苞,樹梢在微風輕拂下微微拂動,擾亂了蘭姻的心神。


    蘭姻一邊站在石桌旁添茶倒水,一邊細聽著兩人的閑談。


    宋景雲緊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得思慮幾天,我平時也沒得罪什麽人,怎麽會有賊人專門來揍我一拳就跑了。”


    公儀斐漫不經心地往石臼裏添了幾片白芷,一邊磨香,一邊問道:“你房裏什麽東西都沒少麽?”


    “唔......”宋景雲回想了一陣,說道:“對了!確實少了個東西!可是賊人也沒必要偷那個東西啊?”


    “是什麽東西?”


    “春宮話本!”


    公儀斐似是想到了什麽,將手中的木杵擱在桌麵上,定睛看向宋景雲,複述道:“春宮話本?”


    完了,要露了餡。


    蘭姻汗流浹背地蜷起了腳尖,梗著脖子往公儀斐的身後退了一步。


    “對啊。”宋景雲有些生氣,說道:“偷什麽不好,偏偏把我珍藏多年的仙品給偷了!想來這賊人還是個色中惡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趁我睡著的時候,對我做些什麽……”


    蘭姻兩眼一暈,真想把宋景雲的腦漿搖勻了,再讓他開口說話。


    公儀斐瞥了蘭姻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麽巧,我身邊這個丫頭也喜歡研究春宮圖。昨夜我還看見她拿著話本在讀,你們倒是可以好好討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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