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平息一個月後。


    香羅城解封,街道上的商鋪重新開張,孩童們在巷弄間嬉戲打鬧,城中一派祥和。


    蘭姻腹部的箭傷也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不過她在公儀斐麵前還裝成傷勢未愈的樣子,留在他的宅子裏賴著不走。


    這段時日,公儀斐待蘭姻好吃好喝好脾氣地伺候著,日子過得實在是愜意,一時得意讓她忘了形。


    這天夜裏,月明星稀。


    蘭姻悠哉哉地側躺在床榻上,手中捧著一本話本子,聚精會神地在字裏行間遊走,不由得沉浸在曲折離奇的情節之中。


    忽然,蘭姻感覺床榻往下一沉,一隻手臂從她身後輕輕摟上了她的腰際。


    “叫你不要側著睡,容易扯裂傷口,要說幾遍才聽?”


    背後的聲音含著一絲淡淡的慍怒,攬著她腰的手漸漸收緊,將她翻了個身。


    蘭姻被迫回過頭看著公儀斐,隨口找了個理由解釋道:“這些天總是平躺著,害得我背痛。”


    公儀斐打量了她片刻,抬手揉了揉她壓紅的半邊臉,柔聲道:“我備了水,泡完藥浴之後再睡。”


    蘭姻的眼睫顫了顫,婉拒道:“我今天不想泡藥浴了。”


    這段時日,公儀斐不知從哪本醫書上看來的法子,每隔幾天就讓她泡藥浴,那藥浴裏放了幾十種藥材,難聞就算了,泡完之後整個人都熱騰騰的——不是普通的熱,而是燥熱難耐。


    而且她的外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根本沒必要這個大費周章調理身子。


    公儀斐一臉了然地看著蘭姻,他知道她的心思,偏偏沒有揭穿,道:“這是最後一個療程了。”


    “最後一次了?今日泡完藥浴,今後都不用泡了?”蘭姻眼裏閃過一絲竊喜。


    “病好了就不用泡了,要是好不了就得重新起一個療程。”話罷,公儀斐伸手一撈,手臂穿過她纖細的腿彎,將她從床榻上橫抱起來。


    蘭姻身子騰空,下意識用雙手環住了他的脖頸,顧不上反對,隻得任由他抱著走了出去。


    浴桶備在另外一間屋子裏,因為藥味升騰起來有些難聞,所以公儀斐特意沒有放在蘭姻的屋子裏。


    她知道他做這些都是為她好,不過還是有些本能地抗拒藥浴。


    公儀斐大步流星地穿過廊道,走進了那間布滿藥味和蒸汽彌漫的屋子內。


    他輕輕鬆開手臂,讓蘭姻的足尖觸到地麵上站穩腳跟,兩人靠得很近,鼻息之間,蘭姻隱約聞到了他身上傳來陣陣藥香混合著熏香的味道。


    公儀斐立在浴桶旁邊,伸手探了探水麵,“水溫剛好,可以沐浴了。”


    蘭姻屏息,不去聞那藥味,道:“我自己洗,你要不先出去吧?”


    公儀斐垂目看了蘭姻半晌,“好,洗完喊我。”


    蘭姻點頭如搗蒜,佯裝乖順道:“嗯嗯。”


    公儀斐臨走前,還在炭火盆裏添了兩塊銀絲炭,火苗攪著炭塊燃燒起來,讓室內變得更加燥熱了一些。


    等公儀斐走後,蘭姻遲疑了一下,並未褪去衣物,而是拿起旁邊架子上的長巾放進浴桶的熱水裏攪了攪,佯裝出自己已經入浴的聲音。


    蘭姻渾水摸魚了片刻,便覺得有些熱得慌,浴桶裏的熱氣蒸騰而上,身上發汗黏膩不舒服。


    於是她放下了長巾,想著去開個後窗吹吹涼風。


    剛一開窗,一張熟悉的俊臉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你平日沐浴都是這麽混過來的?”公儀斐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慍色。


    蘭姻臉色一僵,哪能想到公儀斐會站在後窗外麵。


    她立馬解釋道:“沒......就是屋子裏有些悶,我開窗通個風。”


    “哦。”公儀斐打量著蘭姻身上整整齊齊的衣物,“洗了這麽久,你衣服還沒脫?要不要我來幫你脫?”


    蘭姻後退了兩步,連忙搖手道:“不麻煩,我自己來。”


    公儀斐躍窗進入屋內,反手將窗子掩上,留了一點透風的縫隙,“不麻煩,我來幫你。”


    蘭姻被他逼退到浴桶邊緣停了下來,腦子怕是熱得糊塗了,嘴裏含糊道:“麻煩,麻煩!”


    公儀斐伸出手臂穿過蘭姻的腰身,湊近道:“麻煩什麽?”


    蘭姻抬手虛擋在自己身前,彷徨道:“麻煩回避一下,這回我不騙你了,我洗還不行麽?”


    公儀斐本來也不想去看她的身子,奈何蘭姻如同防賊一樣避諱他,惹得他有些不高興。


    於是他快速定住了她後背的穴道,道:“現在你動不了了,必須求我幫你了。”


    未及反應,蘭姻周身不得動彈,咬牙道:“公儀斐,你又耍流氓……”


    公儀斐伸手去解蘭姻腰帶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抬眼去看蘭姻的眼神,才繼續,“嗯,我故意的。”


    緊接著,蘭姻感到肩頭微微一涼,她又羞又急,偏偏身子軟軟綿綿,好似一灘水般不受控製地為他所製。


    蘭姻身上的衣物很快被剝了個幹淨,隻剩一條肚兜和外褲......驚詫,羞惱,抗拒都隻有一瞬之間,緊接著,這些情緒便融化在了無邊無際的燥熱之中。


    “公儀斐,抱、抱我入水......”蘭姻低聲急道。


    “還沒脫完。”


    蘭姻心口噗通跳了一下,臉頰也瞬間飛紅一片,“讓我穿著吧......穿著也能洗。”


    公儀斐立在她身前觀賞了片刻,彎腰指著她腳上的鞋履,說道:“鞋子也不脫了?”


    蘭姻一怔,悶聲道:“你是說,鞋子啊......那還是脫了吧。”


    公儀斐聞言,不動聲色地蹲下身為蘭姻除去了鞋履,然後他一手托著她的腳掌,一手慢悠悠地剝去了覆在她足上的白襪。


    脫完鞋襪之後,他的手掌還是沒有離開,他輕輕握著她的足尖,手指微攏,惡意地撓了撓她的足心。


    蘭姻驚住,胸腔裏忍不住笑了出來,“公儀斐!嗬嗬嗬......別撓......嗬嗬嗬......好癢!”


    公儀斐見她這般模樣,頓時消了氣,可手上的動作還未停,“什麽事讓你笑得這麽開心?”


    他當然知道她癢,就是故意問的。


    蘭姻躲不了,笑得胸腔發顫,“你明知故問!求你別撓了,嗬嗬嗬,我受不住了......再笑就要岔氣了!”


    公儀斐勾唇笑著,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他看著蘭姻被自己逗得氣喘籲籲,不由得也笑出了聲,“還敢不敢唬我了?”


    “不敢了......嗬嗬嗬.......再也不敢了!”主動認錯,這招對公儀斐屢試不爽。


    果然,蘭姻臉上一露出可憐之色,公儀斐的神情馬上變得溫和了起來。


    他鬆開了手,也解開了蘭姻的穴道,輕輕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她進入浴桶裏。


    浴桶內藥香四溢,水麵上浮動著一層層淡淡的霧氣。


    蘭姻笑得徹底沒了力氣,在失去了支撐後整個人差點沉入水底,幸好公儀斐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了她的雙臂穩住了身形。


    此刻的她,正趴在浴桶邊沿處顯得極為滑稽且無力。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線了,還是睚眥必報的本性使然,又或許是長久以來積攢下來的頑皮勁兒突然作祟,一個狡黠的念頭在蘭姻的心頭醞釀著。


    在憋足了一口氣之後,蘭姻突然抬手圈住了公儀斐的脖子,迅猛果決地用力一帶,瞬間將他的腦袋浸入了浴桶裏。


    公儀斐冷不丁被她偷襲,嘴裏灌了一口藥浴水——苦得發澀,好在他及時足尖點地,站穩腳步,才沒整個人撲進浴桶裏去。


    與此同時,平靜如鏡的水麵上蕩起了汩汩水浪聲,粼粼反光照映著公儀斐略微突變的表情。


    蘭姻笑看著公儀斐濕漉漉的臉龐,以及淩亂的發絲間纏著的藥渣,得逞道:“叫你欺負我,這就是報應。”


    公儀斐立在浴桶旁,濕發上的水珠還在不斷滑落,幾乎浸透了他的裏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看著她,也低聲笑了笑,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蘭姻,你這樣容易出事兒,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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