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一年前,讓你在沙河山莊逃走,是我的失誤。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僥幸逃脫!”聶千臣手執帶衣鏢,氣勢洶洶地朝著蘭姻俯衝而來,“來吧,讓我們好好算算去年那筆舊賬!”


    蘭姻見狀,從背後抽出玄機傘,暗暗運起內勁準備迎戰,“我原以為是聶仙謠派你來抓我,沒成想你是為了私怨?”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欺我師姐之事,今日我也要一並找你討回來!”話罷,他緊握手中的帶衣鏢,破風之聲如利刃割裂空氣,凶狠地朝著蘭姻殺來。


    蘭姻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一年有何長進!”


    話音未落,蘭姻單手彈開玄機傘,閃身避過了聶千臣的攻擊。


    傘麵微轉之間,隱隱藏著鋒銳之氣。


    聶千臣步步緊逼,傲然道:“自從你在沙河山莊攪亂了我的計劃之後,我就動用了整個江湖的情報網來搜索你的蹤跡,今日我就要生擒你,為武林除害!”


    “計劃?嗬,你不會真以為抓住了我,就能在武林中名聲鵲起了吧?”


    蘭姻早就看穿了聶千臣的心思,他的動機無非就是想當武林霸主,坐擁江湖第一的虛名。


    不過,他如今想靠抓住她來提升自己的威望,簡直就是小朋友過家家。


    “今日若非生死之爭,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大動幹戈,否則惹我不快,小心我拿你小命!”話音剛落,蘭姻抬起手臂施以一道形似禦風決窒之術,沒有片刻猶豫就向著聶千臣襲去。


    聶千臣阻擋不及,瞬間被撞開數十步。


    蘭姻看了他一眼,無心戀戰,立刻施展輕功沿著石壁攀岩而上,“走了,臭小子!下次再見!”


    蘭姻身輕如燕,閃形而逃。


    然而就當她快要抵達破口處時,隻聽“嗖”一聲輕響從旁傳來,腿跟猝不及防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刺入了肌膚之中。


    來不及細想,蘭姻快速運功逃出了碑林巨石陣。


    片刻後,蘭姻的身影在玄機傘的掩護下融入了周圍的夜色之中。


    聶千臣衝出破口,穩穩落在了碑林巨石陣之上。


    他拂袖將剩下的水袖梨花針收入掌中,嘴角隱隱劃出了一道輕蔑的笑。


    ......


    密林之中,夜色正濃。


    蘭姻順著來時的路,輕功飛躍在樹叢之間。


    才一盞茶的功夫,她就額間冒汗,腿腳無力,這不像她平時的狀態。


    蘭姻頓感不適,旋即停下腳步落到了平地上。


    她施以內功調息,卻好像有股陰寒之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上下。


    蘭姻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掀開裙角一看,隻見腳跟處出現了一個細密的針眼,針眼周圍泛出了一圈黑紫色的毒症。


    聶千臣竟然對她下毒!


    蘭姻頻頻失誤,居然沒看出紅羽傳信有假,還中了聶千臣的毒計。


    蘭姻咬牙,惡狠狠地在心裏罵了一句,隨即抬手運功,企圖將毒素從體內逼出來,卻不料周身真氣紊亂,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沒用的,這毒叫做十步散,十步之內即可遍通全身血液,強行運功隻會讓毒素運行更快。”聶千臣不緊不慢地從蘭姻身後走來,接續道:“除非你自斷經脈,廢除武功,這毒才可解。”


    蘭姻盛怒,冷聲道:“聶千臣,你真卑鄙,竟然走這些旁門左道,對我用毒!”


    “對付你這種魔教之人,自然要用些詭計了。”


    蘭姻咬牙道:“我雖為魔教之人,但也沒害過你,你究竟想抓我做什麽?”


    聶千臣桀驁不馴地看著蘭姻,說道:“有人想要你的命,我不過是和她做了一個交易罷了。”


    蘭姻聞言,蹙眉道:“是誰?”


    蘭姻尋思著她這些年在江湖上也沒結下什麽深仇大怨,究竟是什麽人會絞盡腦汁想要她的命?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聶千臣言盡於此,朝著蘭姻的腦後施力一拍。


    蘭姻瞬間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


    月光如銀,帶著絲絲寒意透過一方洞口照進陰暗、濕冷的地牢深處。


    蘭姻的身子被禁錮在一座巨大的刑架上,一條鐵鎖鏈從她的左肩胛骨穿進,又從她的右肩胛骨穿出,迫使她的身體保持著一種扭曲的姿態。


    鮮紅的血注無休止地沿著她的肌膚蜿蜒而下,在地麵上匯聚成了一灘深色的血泊。


    此時,蘭姻的雙手正無力地垂在身側,整個人硬生生被摧殘成了一具將死的活屍,不得動彈分毫。


    而她的神誌卻因為痛苦而保持著清醒,隻聽地牢外忽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蘭姻艱難地抬起眼皮,在看清來人之後,她瞬間毛骨悚然,“怎麽……會是你?”


    明明已經死掉的人,怎麽會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


    刹那間,蘭姻有些懷疑這人使用了易容術,然而當這人開口之後,她全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嗬!你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


    蘭姻動了動手腕,鐵鏈清脆撞擊的聲音伴隨著她微弱的呻吟聲響起,“我明明……當時、震碎了你的經脈……”


    懷玉牽唇道:“你那一擊殺招確實讓人難以招架,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就死了……“


    ——“可惜,你不知道我會屏息功,在你下死手之前,我就鎖住了自己的一條經脈,保住了一條命……哈哈哈!”


    懷玉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令人生寒。


    蘭姻想要運功破除禁錮,奈何渾身上下卻使不出一絲力氣,“你……廢了我的武功?!”


    “是啊~當年我苟且保下了一條命,可是我的武功被你廢了!如今,我當然也要讓你嚐嚐武功盡廢的滋味!”說著,懷玉走近了一步,手執黑鞭挑起了蘭姻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她。


    那根黑鞭長滿了鋒利的倒刺,隻要輕輕一下,就能讓人皮開肉綻。


    蘭姻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懷玉見狀,沒有立刻對她動刑,隻陰森森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讓聶千臣在暗器上塗了十步散,隻有廢了你的武功,才能讓你保命。說起來,還是我不計前嫌救了你呢~你快謝謝我呀~”


    蘭姻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質問道:“聶千臣……為何會與你做交易?”


    “嗬嗬,他是個極好哄的男人,我隻用半本《天罡移魂功》和他作交換,他就勤快地為我辦事了。”


    懷玉的聲音嬌柔如情人耳語,卻淒厲得好像能撕破蘭姻的耳膜。


    “天罡移魂功......”蘭姻不可置信地默念著這五個字,聲音裏盡是顫音。


    聶千臣最終會修煉天罡移魂功殺害三大司主,奪走他們的畢生功力......這害人的功法秘籍就是懷玉給他的。


    命簿裏寫得清清楚楚!蘭姻怎會不知?


    可是誰能想到懷玉沒死?蘭姻明明已經“殺”了她,她為什麽還能活著?


    蘭姻,竟然又被天意玩弄了一次!


    “你這麽做,是為了找公儀肅複仇?”蘭姻麵色灰白,突然想到了什麽,追問道:“難道你已經去過紅月教了?”


    懷玉挑了挑眉,笑道:“你真聰明啊~你怎麽知道我已經和你們紅月教達成了交易?哦,對了,我還問羅姬要來一支紅羽箭......”


    蘭姻心口一震,沒有截斷懷玉的話。


    懷玉滿意地看著蘭姻的表情,又自顧自地接續道:“沒錯,就是引你入浮丘碑林的那支箭,羅姬恐怕這輩子都想不到,我會把這支箭用在她最得意的徒兒身上吧?哈哈哈哈……”


    蘭姻雙目赤紅,眼底暴露出了無法調和的憤怒和悲哀,“懷玉,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懷玉冷笑著,步子逼進蘭姻幾分,甩起黑鞭用力在蘭姻肩頭落下一記血痕,“你有什麽資格來與我說教!”


    蘭姻疼得悶哼一聲,臉色慘白無光,因為痛苦而說不出話來。


    “當年公儀肅害死了我的爹爹,又害我淪落娼伎館,這仇我如何能放下!”


    “還有聶千臣的所作所為,你也見到了!他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也不過就是一群虛有其表的卑鄙小人,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有何錯!”


    “同樣是人,憑什麽公儀斐能逍遙自在、暢遊天地!而我卻家破人亡,受人輕賤!”


    ......


    不知是哪句話激怒了懷玉,使得她將所有的怨恨一齊發泄了出來。


    她每說一句話,就朝著蘭姻的肩頭甩上一鞭子。


    皮肉迸裂的痛苦無孔不入地鑽進了蘭姻的四肢百骸,再沿著她的神經注入了她的心口。


    好疼,好疼......疼得蘭姻眼眶裏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淚,疼得她一口氣都不敢喘,生怕喘了一口氣就沒有下一口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玉終於不再對她施刑,“無名啊無名……為了不能讓你逃跑,我特意打造了這座地牢。你且放心,在你還有利用價值之前,我還不會讓你死……”


    蘭姻的神誌被懷玉的話又拉回了幾分,她費力地抬眸,凝視著懷玉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一些端倪。


    她不懂,懷玉明明恨的是公儀肅,是禦劍山莊......懷玉抓她,究竟想利用她做什麽?


    她想開口求一個答案,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已經封住了她的口舌,使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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