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沿著“言螝”傳過來的方向一路疾馳,中途累壞了好幾匹快馬,還無意中加深了他的輕功造詣。


    不過這些,他都無暇顧及。


    他隻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馬上就能見到小柒了!堅持住!


    一路星夜兼程,風餐露宿。


    *


    “終於要走出這破珹國了,老子嘴巴都淡出#鳥了!”


    “嘿!是啊。前麵就是咱們沂國和珹國的交界地帶了,跨過這裏,咱就能回家了!”


    “哎,我說你們這群大老粗。以前張嘴閉嘴‘珹國’‘沂國’就算了,如今咱們早都把珹國打下來了,哪兒還有珹國?”


    “噓——你不要命了?”這人壓低了聲音,捂住前一個說話人的嘴,環顧四周,重點關注了一下公主蕭顏汐的馬車,見她離得還遠,這才狠狠瞪了被自己捂住嘴的家夥一眼。


    “呔!什麽都說,也不怕掉了腦袋!”


    被他捂住嘴的人一臉委屈,發出急切的“唔唔”聲,像是要說些什麽。


    這人沒給他機會,直接道:


    “瞎說什麽大實話!”他指了指蕭顏汐的馬車,給被自己鉗製住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


    “哪是‘咱們’打下來的?那是咱們君上英明神武!咱們這群大老粗,若不是蒙君上提攜,哪裏能這麽順利打下珹國?”


    “呸——不對,現在應該叫‘珹郡’了~哈哈哈哈——”


    周圍幾人聞言,頓時大笑起來。


    司馬飛很是看不慣他們這副做派,朝杜衡努了努嘴,示意他管管他們。


    然而杜衡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樣,不知在想些什麽,完全沒注意到司馬飛的暗示。


    “將軍?將軍!”


    無奈之下,司馬飛隻好張口叫他,情急之下連家鄉口音都蹦了出來:


    “將軍,你咋滴了?”


    司馬飛粗獷的嗓音唬了杜衡一跳,他回過神來,對司馬飛道:“沒事。”


    眼神卻落在隊伍的最後麵。


    司馬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許是馬上就能進入沂國境內了,隊伍裏的氣氛明顯放鬆了一些。杜衡幹脆直接下令,讓大家原地休息一會兒。


    那幾個將士的調笑聲自然也落進了墨柒耳朵裏。她雖距離隊伍有些距離,但到底內力在逐漸恢複,如今已有原來的七八成,聽到他們的談話聲還是很容易的。


    她望了望前方的路,說不上來心中到底是解脫多一點還是痛苦多一些。


    這些時日,她與杜衡漸行漸遠,早就沒有了先前的親近之感。


    那晚爭吵過後,她心裏說不出的複雜與糾結。


    杜衡的那句“為什麽不能現在告訴我?到底有什麽事情讓你如此放心不下?”始終縈繞在她耳邊。


    她有心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畢竟馮世忻的存在,本身就是個禁忌。


    從他身上,也許能牽扯出不止雙子鎮這一個小地方的陰謀。


    墨柒有種直覺,雙子鎮背後之事,一定不簡單。


    說不定,和整個沂國的上流社會——甚至是沂國目前那一位主宰,都脫不了幹係。


    杜衡是沂國的大將軍,未來很可能成為兵馬大元帥。墨柒很清楚這一點。


    與杜衡相處的時日裏,他們相談甚歡。杜衡言語裏或多或少都有提及,沂國當今君上是他的好兄弟,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何如何好。


    即使他沒有這樣直白的說出口,但墨柒很有身為女子的直覺。她能敏銳地從他的話裏聽出,杜衡他,對於沂國君上蕭景逸,是格外忠心的。


    墨柒不能更不敢去賭人心。她與杜衡不過相處寥寥數日,哪裏比得上杜衡與蕭景逸數十年的竹馬情分?


    倘若她不管不顧,把馮世忻的遭遇向杜衡和盤托出,她不確定,杜衡是否會相信。


    退一萬步講,即使杜衡相信了她的說辭,那就代表這整支隊伍——尤其是包含沂國唯一的公主殿下,蕭景逸的孿生妹妹蕭顏汐在內,全部都知道了。


    這些人裏有沒有牽涉其中的,她尚且不能確認。


    倘若隊伍裏麵真的有潛藏在背後的,與雙子鎮之事有關的人,那麽她隻要稍作解釋,便會打草驚蛇。


    畢竟,雙子鎮就位於沂國境內。


    而她所隨行的這群人,都是沂國人。


    人多嘴雜,是非也多。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一些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已經在他們這群算不得人多的隊伍裏傳的沸沸揚揚。


    她不是沒有聽到,隻是覺得,與其暴露馮世忻的身世秘密,不如就讓他們這樣誤會下去。


    隻是沒想到,杜衡竟也會被這些聲音所影響。


    實話說,她真的有些失望,也有些灰心。


    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猶如一條巨大的鴻溝,一時的喜愛算不得什麽。倘若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又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是以,不光杜衡的心冷了,她的心,也涼了。


    蕭顏汐身邊的侍女,叫婠婠的那個,又捧著一荷葉的水一路小跑,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羞澀笑意。


    若是她猜的不錯,她所捧著的水,是要交給杜衡的。


    果不其然,婠婠一路腳步不停,卻還是極其小心地護著手裏的一捧水。明明臉頰已經羞的通紅,卻還是拋卻矜持將水遞到杜衡麵前:


    “杜將軍,您喝水。”


    墨柒移開目光,心裏盤算著,哥哥應該已經收到了“言螝”,那她不然就留在這裏等好了。馬上要離開珹國境內進入沂國,繼續走下去,她與杜衡他們也不同路了。


    這樣想著,她牽過馮世忻的小手,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告訴他他們要和杜衡這群人分開了。


    餘光裏,杜衡接過那一捧水,低頭和婠婠說了句什麽,婠婠一臉嬌羞地跑開了。


    明明已經不在意了,為什麽胸口還是悶悶的呢?


    墨柒壓下心頭的酸楚和痛意,正要開口和馮世忻繼續說,突然聽到隊伍裏傳來一陣騷動。


    “好家夥!快看,那是誰!”


    “俺的個老娘哎!俺不是在做夢吧?咋有人能把馬騎出騎神獸的感覺哩?”


    “哎哎!快看,他是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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