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


    關孝坤挑著水回來,劉梅跟在後麵。


    妞妞頂著兩根新辮子,一蹦一跳跑了過去。


    “喲,誰幫你綁的辮子啊。”


    劉梅笑著將妞妞抱了起來。


    “小姨幫我綁的,漂不漂亮。”


    妞妞得意的用小手揪了揪辮子。


    “漂亮,我們家妞妞真漂亮。”


    劉梅巴結在閨女臉頰上香了一口。


    “去跟小姨和表妹玩吧。”


    劉梅將人放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好。”


    妞妞邁著小短腿朝院子另一邊跑了。


    小六斤認人。


    之前劉瑤抱她,小家夥總哭。


    劉瑤帶了她一會,慢慢熟悉後,小六斤不哭不鬧了,乖的很。


    那雙黑葡萄一樣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劉瑤看,小短手時不時還虛空撲騰一下。


    小家夥可愛,劉瑤看著,感覺心都融化了。


    如果是閨女的話,這吸娃的感覺好像也不比吸狗差。


    小六斤可比大黃那條憨狗可愛多了。


    “小姨,她好可愛啊,還會笑。”


    妞妞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小六斤的肉臉。


    小六斤被戳的咯咯笑。


    妞妞被逗樂了,又戳了她一下。


    小六斤笑的更歡了。


    一大兩小在院子的角落裏玩的不亦樂乎。


    “這臭丫頭還怪討小孩子喜歡的。”


    劉母搖搖頭。


    “那肯定,小孩子都喜歡漂亮的東西,小妹長的漂亮,小孩子當然喜歡她。”


    田秀芳笑。


    小孩子隻是小,可不傻。


    人都喜歡美好漂亮的東西,小孩子自然也不例外。


    因為小,不懂成年人那種客套的圓滑,小孩子更直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這倒是,妞妞這丫頭挑的很,就喜歡跟俏的玩。”


    劉梅搭話。


    妞妞親爹年紀大了點,四十好幾了,性格也差,家暴,愛打人。


    但是他年輕那會長相其實算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四十好幾了,還有女人願意跟他出軌。


    妞妞長的不錯,瓜子臉,五官標致,頭發又黑又順的。


    小時候,妞妞跟她親爹長的像。


    現在長大了,慢慢跟劉梅更像了。


    但是她性子倒跟劉梅一點不像,更像劉瑤,鬼精鬼精的,還顏控,就喜歡跟好看的玩,在幼兒園也是。


    “挑點好,不然以後找個醜的生個醜娃還了得。”


    當初劉梅嫁前頭那個老男人,劉母也是不同意的。


    可當時家裏實在太窮了,劉瑤和劉冬都快餓死了。


    劉明當時還小,劉梅也才剛18歲,餓的麵黃肌瘦的。


    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男方雖然年紀大了點,四十好幾了,但是好歹是城裏人,有正經工作,不缺吃的。


    劉母當時就想著,與其一家人抱在一起餓死,還不如讓劉梅跟過去,至少能有口飽飯吃,總比待在劉家跟他們一起活活餓死強。


    好死不如賴活。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比起死,嫁老男人也不算什麽了。


    所以劉梅提出要兩袋大米把自己嫁出去的時候,劉母心裏再不樂意,也沒攔著。


    因為不那麽做的話,不光劉瑤和劉冬,劉梅都有可能跟他們一塊在劉家活活餓死。


    那幾年餓死太多人了,後山的樹皮都被薅禿了,很多人餓的吃觀音土,活活被撐死。


    光是劉家村她知道的就有幾個餓死的。


    那些餓死的人小的才一兩歲,大的也才十五六歲。


    比起他們,劉梅算是幸運的了。


    她雖然嫁過去吃了不少苦頭,但是至少人還是活著的。


    現在還頂了丈夫的工作,又生了個這麽可愛的閨女,馬上又要和關公安結婚了,日子眼看著越來越好了。


    “是是,您說的都對。”


    劉梅笑著搖搖頭。


    “這怎麽弄?”


    關孝坤平時在家裏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在家吃爹媽做的飯,工作後吃單位食堂的,從來沒下過廚。


    這會讓他掰豆角,關孝坤研究半天都不知道怎麽弄。


    “就這樣弄。”


    劉梅示範了一遍。


    “行。”


    關孝坤學著劉梅的樣子把豆角摘成一節節的,長短不一。


    “算了算了,你還是陪妞妞玩去吧,我來就好。”


    劉梅有強迫症,看不得關孝坤這樣幹活。


    “別啊,我再學學,不學怎麽會,你這老師真沒耐心。”


    關孝坤不願意走,就要挨著劉梅坐。


    “你自己蠢倒還怪起我來了。”


    劉梅瞪他。


    關孝坤也不生氣,隻看著她傻笑。


    關孝坤年輕,朝氣蓬勃的。


    劉梅這幾年一直在工廠上班,不用下地幹活,太陽曬的少了,人白了不少。


    有工資後,生活條件好了,人也長肉了。


    當媽後的劉梅,倒是比當姑娘那會還俏。


    村裏人有時候都笑她越長越回去了,越長越像大姑娘了,在城裏住幾年,比城裏人還像城裏人了。


    劉梅總是喜歡板著臉,一副老大姐的樣子。


    然而,她真實年紀其實也不算大,過完年也才26歲,跟劉甜甜同一年的,也就比關孝坤大一歲。


    兩人男俊女俏,坐一起倒是意外挺般配的。


    村口傳來一陣汽車馬達轟鳴的聲音。


    以為是江月華來了,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村口位置。


    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村口。


    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駕駛位走下來,緊接著,車上又陸續下來幾個小孩,是劉甜甜一家回來了。


    劉甜甜似乎又懷孕了,肚子很大,被陸景承扶抱著從後排位置下來。


    似感受到劉家這邊的視線,陸景承也抬頭看了眼這邊。


    當看到劉梅身側的男人,陸景承麵上的表情明顯滯了一下,像是疑惑,又像是其他。


    “他們咋回來了。”


    劉母驚訝開口。


    “平反了吧。”


    劉明難得開口。


    “她這是又懷上了?”


    田秀芳問。


    “估計是,這肚子這麽大,怕又是三胞胎。”


    劉母看著,竟然有點羨慕。


    人家一生就是三個。


    劉瑤呢,結婚好幾年了,屁都沒放一個。


    要不是姑爺在,劉母好歹來幾句,數落數落劉瑤。


    瞧瞧人家怎麽當媳婦的,你又是怎麽當媳婦的。


    人家去勞改都能揣個肚子回來。


    你呢,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啥動靜都沒。


    皇帝不急太監急。


    倒不是劉母嫌棄自家閨女不能生,而是怕劉瑤再生不出一兒半女,要像劉梅一樣,被江家嫌棄,掃地出門。


    畢竟江彥那麽優秀,外頭多少女人虎視眈眈盯著呢。


    劉瑤占著茅坑不拉屎,搞不好哪天江彥就去外頭找人生了,跟劉梅前頭那個丈夫一樣。


    好男人都是婚後才開始流通的。


    江彥優質,就算他自己不出去找,外頭那些女人也會粘上來,保不準哪天他就把持不住了。


    這男人,一天不掛牆上都不會老實。


    江彥這會對劉瑤好,縱容她,那也是剛結婚頭幾年,新鮮她,稀罕她。


    突然的,劉母想起了什麽,扭頭去了廚房。


    再次出來的時候,劉母一手端著一個碗,另外一隻手拿了一張類似符紙的東西。


    劉母劃了火柴,把符紙點燃,然後在空中上下左右晃啊晃,嘴裏念念有詞,再然後,把燃燼的符灰放到碗中黑乎乎的水裏,攪拌均勻。


    “姥姥,你是在搞封建迷信嗎。”


    妞妞奶聲奶氣問。


    “噓,別瞎說。”


    劉母壓低聲音,賊頭賊腦看了看院子外。


    確定沒外人看到,劉母鬆了口氣。


    然而,劉母一扭頭,看到關孝坤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看。


    劉母衝他尷尬笑笑,“小關啊,我這真不是在搞封建迷信,這是給瑤瑤熬的中藥,強身健體的。”


    “我知道,我什麽都沒看到。”


    關孝坤眼觀鼻鼻觀心。


    他太難了。


    “來,把這個喝了,早上去廟裏幫你求的送子符,可靈驗了,花了我好幾毛錢呢。”


    劉母將碗遞到劉瑤嘴邊。


    劉瑤:……


    家裏有公安有軍人的,你這麽公然搞封建迷信真的好嗎。


    “我能不喝嗎。”


    也不知道劉母往裏麵加了什麽中藥,味衝的很,劉瑤聞著就惡心。


    “不行,給我喝了,對你身體好,這送子符可靈驗了,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來,給我喝了。”


    劉母強勢要灌她。


    “我喝吧。”


    丈母娘熬的東西,強勢倒了不合適,給媳婦喝肯定也不行。


    於是,江彥一把將碗搶過,仰頭一飲而盡。


    “嘔~”


    劉瑤再受不了,扭頭開始幹嘔。


    江彥:……


    又不是你喝,吐啥呢。


    田秀芳和劉梅對視一眼。


    該不會……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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