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好,家裏最小,又是女孩子。


    自小被寵著長大,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性子倒是挺刁蠻的,那張嘴也厲害的很。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姑娘卻越說越起勁。


    明明兩人還沒結婚,小姑娘卻活像她現在是宋家的女主人一樣了。


    宋彩勝越不搭理她,她越上頭,說教起來壓根停不下來。


    馬香琴勸著勸著,臉也黑下來。


    雖說她平時也沒少罵宋彩勝,但怎麽說也是自己親兒子,又是在外人麵前。


    這小姑娘也忒過了點。


    這還沒過門呢,就這麽當街數落宋彩勝。


    真要過門,不得天天打人。


    “不是我說你,我才18歲就跟了你,結婚這麽大的事,你就這麽敷衍,你這樣讓我嚴重懷疑你以後不會重視我……”


    小姑娘平時在家橫慣了,最愛數落人了,指著宋彩勝又是劈裏啪啦一頓說教。


    之前相親的時候,她是裝乖。


    現在兩人馬上要結婚了,她也懶的裝了。


    “說夠了?”


    宋彩勝再忍不住,冷眼睨了她一眼。


    “行了,既然你這麽委屈,這婚也別結了。”


    宋彩勝將東西往地上一扔,扭頭走了。


    “哎,你個臭小子……”


    馬香琴想追。


    “阿姨,你看看他……”


    小姑娘委屈的眼圈一下紅了。


    馬香琴的唇張了張,本想安慰她幾句。


    但是實在想不出安慰的話來。


    “先回去吧。”


    家醜不外揚。


    圍觀的人太多,馬香琴也覺得丟人,撿起地上的東西扭頭走了,不想繼續在這待著。


    小姑娘氣的直跺腳,但是沒辦法,隻能抬腳跟上。


    劉瑤和江彥對視一眼,開口:“我怎麽感覺這婚事成不了。”


    “你的感覺是對的。”


    江彥捏了捏劉瑤的手,“走吧,天要黑了。”


    ……


    和劉瑤猜測的差不多,宋彩勝這婚事確實泡湯了。


    當天晚上回去後,女方又因為飯菜的問題,對著馬香琴一頓數落,話裏話外都說她這個婆婆做飯難吃,還當著全家人的麵把飯菜全吐出來了。


    小姑娘沒罵人,也沒說髒字,但是字字句句都在說教,數落馬香琴一把年紀了,竟然連個飯都做不好。


    小姑娘家境好,她爺爺職位高,腿腳不便,退休後,組織按規定給她爺爺配了一個生活保姆。


    保姆廚藝好,把她嘴巴養刁了。


    小姑娘說,婚後要把保姆接過來一塊住,讓保姆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宋愛國當時聽著臉都綠了,這不妥妥的資本家大小姐做派嗎。


    馬香琴臉色也很不好看,心說這不是宋二嫂的加強版嗎。


    這小姑娘要真過門,宋家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宋彩勝則是脾氣上來,直接拍桌子讓她滾。


    小姑娘也是個倔脾氣,被宋彩勝這麽一吼,起身扭頭就跑了。


    女方親媽想去勸,最後被女方親爹拉住了。


    閨女不像樣,女方親爹對著宋家又是道歉又是賠不是。


    馬香琴冷著臉,沒接受他的道歉。


    宋愛國也是一聲不吭,顯然對這婚事也不是那麽滿意了。


    但是念在兩家是故交,宋愛國也沒當麵鬧的太難看,隻說這婚事先不辦了,緩緩再說,從長計議。


    宋愛國的意思很明顯,要悔婚。


    然而,請柬都發出去了。


    女方那邊的親戚有些還都在路上了。


    突然取消,跟那些親戚沒法交代,他們回首都大院會成笑話。


    兩家是世交,女方親爹也知道自己小閨女任性嬌縱,他也不拐彎抹角了,建議婚禮照期舉行,但是迎娶對象換成長女,也就是女方的姐姐。


    女方親媽不樂意了,她是後媽,女方是她親閨女,女方姐姐是丈夫和前妻生的,她並不喜歡長女。


    女方親爹才不管這些,他要的是兩家聯姻,宋彩勝娶大閨女還是小閨女,他都無所謂,反正隻要是他親生的就行。


    “老宋,你覺得呢?”


    中年男人目光灼灼看著宋愛國。


    他和宋愛國是老戰友,過命的交情。


    他並不想因為這次的事鬧的兩家不愉快。


    宋彩勝是他看著長大的,確實是個好苗子。


    長女是他和發妻生的,私心裏,他一直都是希望宋彩勝娶長女。


    當初相親那會,他本意也是打算介紹長女給宋彩勝的,是他媳婦擅作主張,把小女兒帶過來。


    兩人還正好看對眼,雙方都同意了結婚,他也就隻能作罷,將錯就錯了。


    “結婚的是這小子,你得問這小子。”


    宋愛國其實一開始也是相中葉家的長女。


    “問我幹嘛,你讓我娶誰我還能有意見不成。”


    宋彩勝淡淡掃了坐角落裏的女人。


    這女人也來宋家好幾天了,長的倒是不錯,人也勤快,經常幫著馬香琴提東西,做飯之類的,挺討喜的,就是話特別少。


    他結婚本來就是為了應付爹媽,走個流程而已。


    隻要不討厭就行,娶姐姐還是妹妹,對他來說都沒差。


    就是那女人實在太討厭了,天天嘰嘰喳喳個沒完,煩死人了。


    當初相親的時候,他怎麽就沒發現她這麽龜毛呢,還是那女人太能裝了。


    “念念,你覺得呢?”


    中年男人看向長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聽爸的安排。”


    女人淡淡瞥了眼宋彩勝。


    她對宋彩勝談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喜歡。


    不過能惡心一下後媽和綠茶妹妹,她很樂意。


    反正嫁誰都嫁,嫁準妹夫,天天惡心後媽和綠茶妹妹,想想都刺激。


    她這後媽太惡心人了,過年那會,她爸本來是安排她跟宋彩勝相親的,結果後媽故意把她反鎖在臥室裏。


    “那就行了,這事就這麽辦吧,後天婚禮照常舉行,讓念念和阿勝結婚。”


    中年男人大喜,兩家能結親就行。


    “我不同意。”


    中年女人臉都綠了,怒了。


    這都叫什麽事,說好的娶妹妹,現在變成娶姐姐。


    這讓她閨女以後怎麽做人,不得被大院的人笑話死。


    “你不同意也給我忍著,哪有姐姐還沒嫁人,妹妹就先嫁人的道理。”


    中年男人看到她就來氣。


    小女兒還在讀書呢,她就那麽急著讓小女兒去嫁人。


    “反正這事我不死都不會同意,哪有姐姐搶妹妹丈夫的。”


    中年女人說著惡狠狠瞪了葉念一眼,她恨死這個長女了。


    “弟妹,你這話說的,我記得一開始我說的就是想讓阿勝和念念相親的吧。”


    馬香琴沒忍住,開口。


    本來嘛,葉家的家務事,馬香琴其實也懶的管。


    但是葉家太過分了,一直把他們當猴耍。


    過年那會,兩家明明說好的葉家大閨女來相親,結果葉家帶了還在念書的小閨女過來。


    也是正巧宋彩勝看對眼了,她才沒說什麽。


    哪成想,這都臨近結婚了,葉家那小閨女三天兩頭搞事。


    “還有這事?”


    宋彩勝看看馬香琴,又看看葉念。


    他還真不知道。


    相親那天,他人都還在睡覺呢,就被馬香琴拽起來了。


    他那會困的不行,隻想趕緊相完回去補覺。


    馬香琴說什麽,他都是一味點頭說好。


    他連女方的名字都沒記住,隻記得小姑娘長的還行,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想著應該是個聽話的,不會像他二嫂那樣難相處,於是就點頭答應了結婚。


    結果沒想到,他看走眼了。


    這小姑娘簡直比他二嫂還難伺候,龜毛的很,一天天淨給他沒事找事。


    “這事就這麽決定了吧。”


    中年男人一錘定音。


    “可是曉雨那邊。”


    中年女人欲言又止。


    “別管她,都是被你寵壞的,不像樣。”


    中年男人說著瞪了中年女人一眼。


    這幾天小女兒的所作所為太讓他失望了。


    也就宋愛國兩口子不計較,不然兩家別說結親了,怕是都要結仇了。


    ……


    兩天後,宋彩勝的婚禮如約舉行,隻是結婚對象從妹妹變成了姐姐。


    宋彩勝倒是無所謂,反正無論姐姐還是妹妹,他都沒見過幾次,沒感情。


    對他來說,結婚隻是為了應付爹媽催婚,為了以後好申請上前線。


    比起女人,他更喜歡酒。


    準丈夫變成了姐夫,葉家小女兒崩潰了,在宋家大鬧了一場,最後被葉父一巴掌扇老實了,哭著賭氣威脅要坐火車回首都老家。


    葉父本就對小女兒這段時間的表現不滿意,巴不得她趕緊滾,省的在這丟人現眼。


    怕小女兒在婚禮當天又鬧事,葉父直接買了火車票,連夜讓勤務兵把人押上了火車。


    葉母怕葉父,敢怒不敢言,隻能硬著頭皮認下這門親事。


    別人問起,葉母也跟著配合葉父的說法,說結婚的是長女,小女兒還要讀書,不想太早嫁人。


    至於宋家這邊,宋家一開始就隻說了宋彩勝要結婚,壓根沒提過娶的是誰。


    除了宋彩勝一家子還有劉瑤他們,也就家屬院極個別見過葉曉雨的知道內情,其他人壓根不知道宋彩勝娶的媳婦換了人。


    當時聽到消息的時候,劉瑤整個人都裂開了,心說這都行,也太隨便了吧。


    關鍵宋彩勝竟然還同意了,女方姐姐竟然也同意。


    真是神了。


    不過換個角度,兩人倒是挺登對的,都夠隨便。


    婚宴是在宋家院子擺的,桌椅那些都是跟家屬院的鄰居們借的。


    本來宋家是想低調點,兩家親戚聚一塊隨便吃頓飯就行了。


    但是耐不住現在的人生的多,光兩家的親戚都坐了十幾桌。


    加上部隊一些跟宋家關係近的戰友,直接就擺了二十多桌。


    院裏院外全是人,屋裏也擺了好幾桌。


    女方住旅館,江彥被安排幫忙開婚車,到旅館接親。


    60年代物資短缺,煙酒之類的東西貴。


    普通人飯都吃不飽,更別提花錢買酒了。


    現在沒有禁酒的說法,大家也沒有喝酒不能開車的意識。


    馬上要去接親了,幾個男的還拉著江彥要灌酒。


    “他一會要開車接親,不能喝酒。”


    劉瑤攔著。


    “對,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我媳婦說的。”


    68年,建國時間還不長,國內百廢待興,很多東西都有待完善。


    這時候的部隊還沒頒布禁酒令。


    這年代能喝酒是戰鬥力強的表現。


    士兵上戰場會喝壯行酒,立功了還會獎勵茅台。


    江彥一開始也沒有喝酒不開車的意識。


    和劉瑤在一起後,被她教訓多了,江彥也慢慢改了這個習慣。


    不僅如此,當上團長後,江彥還重整了部隊,給自己的團下了禁酒令。


    宋愛國覺得這個政策不錯,直接把這個政策推廣到全部隊。


    部隊嚴格執行禁酒令、禁煙令,執勤期間,不允許抽煙喝酒。


    一開始,部隊裏怨聲載道,後來慢慢適應後,大家驚訝發現工作效率高多了,部隊的軍紀軍風也更好了。


    “對對,阿彥一會要開婚車,不能喝酒。”


    馬香琴也幫著攔酒。


    “瑤瑤,你慢慢吃,我去忙了哈。”


    客人多,馬香琴忙的跟陀螺一樣,轉身去招待客人了。


    “擺這麽多桌,整這麽高調,也不怕被人舉報。”


    宋二嫂說話酸溜溜的。


    她結婚的時候都沒這麽風光。


    公婆真偏心。


    “你少說兩句會死人?你家什麽條件,人家家裏又什麽條件,你能跟人家比?”


    宋彩民白了宋二嫂一眼。


    就她娘家那些吸血鬼,也好意思跟人家比。


    人家葉家可是首都大院的,親爹是首都那邊部隊的政委。


    擺這二十多桌算什麽,人家女方光陪嫁就上千塊錢了。


    “你除了會嗆我還會幹什麽。”


    宋二嫂癟癟嘴,出身又不是她自己能選的,娘家窮又不是她的錯。


    “不想被嗆就給我少說幾句。”


    宋彩民是從南方過來的。


    接到宋愛國的電話後,他馬不停蹄坐火車來了,生怕宋愛國真登報跟他斷絕關係。


    本來他是打算接到人就走的,是馬香琴說先喝完宋彩勝的喜酒再走。


    沒辦法,他隻能在這邊再待一段時間。


    聽到宋彩勝娶葉家閨女的時候,他心裏挺不舒服的。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大哥娶個高中生就算了,現在弟弟竟然還娶了正兒八經的首都姑娘,親爹還是政委。


    三兄弟,就他娶的媳婦最差。


    宋彩民越想心裏越不舒服,要是他娶的媳婦好點,老丈人能幫襯點自己,自己也不至於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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