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簡單休息了半小時左右,劉瑤又開始繼續上班。


    一早上的時間,文物館高價收了明朝劍盒的事就在縣裏傳開了。


    之後,一連好幾天,文物館門口都排了長龍,全是自稱手頭有明朝文物的賣家。


    這些人隻有少部分手頭真有好東西。


    大部分不是國寶幫,就是騙子,想來文物館碰運氣賺大錢的。


    有個大爺特別過分,天沒亮就用牛車拉了一大車的石頭過來,說是從自家茅坑裏挖出來的明朝玉石。


    文物館的門都被堵住了,熏死人。


    潘大娘掐著腰在門口罵了一早上。


    潘大娘忍無可忍,隔天就在門口貼了個告示,說不收明朝的東西了。


    至此,那些過來坑蒙拐騙的大爺才少了點。


    “都什麽人啊,茅坑裏的石頭都拉過來騙錢。”


    潘大娘捏著鼻子,邊打掃邊罵人。


    幹這行久了,大娘的脾氣是越來越差了。


    這行實在太多奇葩了。


    家裏吃飯的碗、尿尿的桶、吐痰的盂、端屎的盆……什麽都往文物館裏帶,一個個都自稱是家裏祖傳的寶貝。


    “可不是,還故宮一顆,我一顆,故宮那顆石頭沒我的這顆石頭大,也沒我的石頭多,他咋好意思說。”


    蘇翠雲快笑死了。


    “你還笑,趕緊拿水衝幹淨,臭死了。”


    潘大娘瞪她。


    “瑤瑤,你懷孕了,一邊去,不用你抬水。”


    潘大娘提醒。


    “我也沒打算抬。”


    劉瑤捏著鼻子,快被熏吐了。


    潘大娘:……


    “你倒是實誠。”潘大娘嘴角微抽,“你去倉庫那邊幫忙吧,這裏我們來弄就行。”


    “行。”


    劉瑤越過門檻,快步往文物館深處的倉庫走了。


    太臭了。


    走遠後,劉瑤重重舒了口氣。


    下午,文物館來了一個老外。


    老外前腳進門,潘大娘後腳就認出他來了。


    老外一眼看中了館裏的劍盒。


    這老外顯然是老手。


    怕被當水魚宰,進門後,老外先是做模做樣看了一圈,買了一塊不怎麽值錢的石頭,然後再假裝隨意用並不流暢的中文問起那劍盒的價格。


    老外賭的是潘大娘不知道劍盒是成套的,賭她不懂行。


    要是當初劉瑤不提醒,潘大娘確實不知道。


    但是現在嘛,潘大娘當然知道這劍盒的價值。


    老外開口問價,潘大娘回答的是劍盒不賣,是館裏用來展覽的。


    老外一聽果然急眼了,直接連著飆了好幾句母語。


    潘大娘沒聽懂他說的鳥語,不過看他表情也猜到他急了。


    老外越急,潘大娘越高興,因為魚兒上鉤了。


    “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嗎?”


    蘇翠雲問一旁低頭算賬的劉瑤。


    老外說的英文,很日常的用語。


    劉瑤前世可是名校研究生,又是搞it的,當然能聽懂。


    不過嘛,入鄉隨俗,在國內地盤自然要讓他說國內的話。


    “聽不懂。”


    劉瑤搖頭。


    唐逸楓瞥她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說,你聽不懂才怪。


    現在國內很多人吃不飽飯,沒什麽餘錢買古董。


    店裏的顧客很多都是老外。


    老外人傻錢多,尤其鍾愛買瓷器。


    劉瑤最喜歡坑老外。


    前陣子,店裏就他和劉瑤兩個人。


    唐逸楓親眼看到劉瑤和一個老外嘰裏咕嚕聊的熱火朝天,把老外哄的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的。


    本來他還以為劉瑤要給老外推薦什麽好東西,結果推薦的全是館裏那些賣不出去的打眼貨,還全是高價賣的。


    館裏那些打眼的瓷器幾乎被劉瑤清空了。


    老外嘰裏咕嚕又說了一堆,急的額頭全是汗。


    潘大娘聽不懂,臉上寫滿了迷茫。


    老外看了圈館裏的人,用蹩腳的中文問誰會說英文。


    館裏的員工整齊劃一搖頭,異口同聲說不會。


    “shit!”


    老外氣的飆了句髒話。


    這話潘大娘聽懂了,怒了,掐著腰對著老外破口大罵:“你這洋鬼子咋好好的罵人呢。”


    “洋鬼子?”


    老外用蹩腳的中文疑惑開口,顯然沒聽懂。


    “她誇你呢。”


    唐逸楓看熱鬧不嫌棄事多。


    “thankyou”


    老外信以為真,真誠道謝。


    潘大娘:……


    謝謝你大爺!


    “說人話,老娘聽不懂你的鳥語。”


    現在的工人都是吃國家糧的,鐵飯碗,工資是固定的。


    館裏東西賣多賣少跟工資不掛鉤。


    工人們的腰杆子一個個都硬的很。


    別說老外了,就是皇帝來了都不帶伺候的。


    高興了賣給你,不高興直接趕人,愛買不買。


    洋鬼子搶了國內這麽多文物,潘大娘很難對他們有好臉色。


    潘大娘:“你還買不買東西的,不買給我滾。”


    80年代洋文化入侵,國內很多人崇洋媚外,一個個對洋大人都是點頭哈腰的。


    相比於後來,60年代的現在,國人對洋人都是深惡痛絕,外麵隨處可見大紅的打倒帝國主義。


    潘大娘親大哥當初就是在前線犧牲了,她對洋鬼子恨之入骨,聽到洋文就想刀洋鬼子。


    “買,買,買的。”


    老外點頭哈腰,態度孫子到不行。


    這文物館工作人員的態度在來縣出了名的差。


    尤其是這個潘大娘,出了名的彪悍。


    之前他一個外國朋友在這館裏買了假貨,要求退貨。


    館裏說東西離手不退不換,不肯退錢。


    他朋友就鬧事,不讓館裏開門做生意。


    這大娘脾氣也是暴躁,對著他朋友狠狠揍了一頓,揍的鼻青臉腫的,最後還驚動了大使館。


    大使館也是護短,說他朋友故意尋釁滋事,直接把人遣送回國了。


    至於文物館這邊,則是隻在門口貼了張告示,不許打客人。


    “你這劍盒能賣我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潘大娘脾氣暴躁,老外怕她真趕人,到時候劍盒被別人買走了,隻能放軟了語氣,操著不流利的中文開口。


    “不賣!”


    潘大娘態度堅決。


    老外不死心,纏著潘大娘好一陣磨。


    潘大娘最後鬆口了,願意賣,但是價格很高,要10萬塊錢,少一分都不行。


    老外當時一聽氣的鼻子都歪了,這不是存心敲詐嗎。


    他都打聽過了,館裏是5000塊錢收的劍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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