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精準地抓到了重點,意味深長地看了翟高卓一眼。


    好上道啊,直接就叫爸了。


    而且還是說重要事情的時候叫的,模糊重點偷偷夾私簡直不要太明顯。


    一般人都會被他後麵的稱呼吸引注意力,而忽略他的稱呼。


    南樊肇瞥了他一眼,“這件事,去問樊忠更合適,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那就一起去吧。”


    他也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自己調查的東拚西湊,到底沒有樊忠知道的清楚。


    樊家,樊忠正坐在小板凳上,拿著鋤頭給剛種下的小白菜除草。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閑雲野鶴的生活,畢竟退出了京都那個圈子,沒有了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每天除了種種菜拔拔草,也沒其他事做。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鋤草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拔掉手中的一棵草。


    “你來了。”


    不用回頭,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樊忠,看來你知道我會來。”


    樊忠把拔掉的草扔到一旁,那裏已經有了一小堆雜草,都是剛長出來不久的,可見他經常除草。


    也從側麵說明,他平日裏除了拔草,真的沒其他事做。


    曾經樊家門庭若市,每天上前巴結討好的人不計其數,如今的樊家門可羅雀,再無一人上門。


    “你以前都是叫我二哥的。”樊忠停頓了好一會兒,聲音輕飄飄的,“父親母親和大哥都去世了,樊家,隻剩我們兄弟二人了。”


    南晚看著他佝僂的背影,莫名看出了幾分心酸。


    “你們先去茶室吧,我除完草就來。”樊忠說道。


    管家過來帶他們去茶室。


    和上次她跟霍闌川來訪一樣,南晚重新回到了那個清幽雅靜的茶室,管家沏了茶上來。


    幾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喝茶,隻是安靜地等著。


    沒多久,換了一身衣服的樊忠走了進來,他在南樊肇對麵坐下。


    管家沏了一杯茶進來,放到他麵前。


    樊忠端起茶,輕輕吹了吹,慢悠悠地品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卻像是沒感覺一般,自顧自地喝茶。


    南樊肇表情越來越冷,“樊忠,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為何而來。”


    樊忠把茶杯放下,“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又怎麽會知道你為何而來。”


    “我要知道當年所有事,你們究竟對可嵐做了什麽!”


    南可嵐,這是南瑞娟臨死前給另一個女兒取的名字。


    她到死都記掛著那個不曾謀麵的女兒,在他的懷裏,死不瞑目。


    每每想到妻子死去時遺憾和不甘的眼神,他都心如刀絞。


    南樊肇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敢提南可嵐的名字,因為每提一次,他對樊家的恨就深幾分!


    樊忠歎息一聲,抬頭與南樊肇對視,“你真的相信,父親會為了一個迷信的說法,就親手溺死自己的親生孫女嗎。”


    南樊肇深吸氣,他也不想相信,然而調查到的所有結果,都指向了那個最殘忍的真相!


    樊忠低頭,看著手裏僅剩半杯的茶水,眼神飄遠,不知道在想什麽。


    “當年那個孩子……生下來,是個死胎。”


    “什麽?!”南晚震驚。


    死胎,怎麽可能!


    所有人震驚當場。


    南樊肇當即否認,“不可能!可嵐怎麽可能是死胎!”


    如果南可嵐是死胎,那翟星月是怎麽來的,他見到的那個女兒又是怎麽來的!


    克隆……


    這兩個字同時出現在南晚等人腦海,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為什麽不可能,南瑞娟懷孕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醫生早就說過,她的身體無法正常孕育孩子,強行保胎很有可能一屍三命,就算平安生下來,孩子也可能因為母體營養缺失而有問題。”


    南樊肇如遭雷擊。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醫生當時的確說過這些話,建議他們把孩子拿掉,他原本不想要孩子的,如果讓他在孩子和妻子之間做選擇,他選妻子。


    然而,瑞娟說什麽也不同意,她非要生下來,哪怕代價是搭上自己的命。


    但後來……南可盈雖然自幼身體弱了一些,智力也不如常人好,但大問題卻是沒有的,是個正常人。


    因此他沒想過,有問題的,是另一個孩子。


    樊忠聲音飄渺,一五一十地將那些往事娓娓道來。


    雖然當年南樊肇和樊家鬧僵,但父親到底是疼兒子的,親孫女出生,又怎麽可能不去看看。


    隻是誰也沒想到,兩個孩子,有一個竟然是死胎。


    說死胎也不全對,因為南可嵐不是從娘胎出來就死的,而是氣息非常弱,還沒送進保溫箱,就已經死了。


    當時唐珂,也就是南樊肇的前未婚妻,唐家那位小公主,她對南樊肇還沒有死心,聽說南樊肇的妻子生了,氣衝衝地跑到醫院。


    唐老爺子,也就是唐珂的父親,聽說後勃然大怒,覺得自己女兒丟人現眼,怒氣衝衝地跑去醫院找人。


    他們兩人同時到達醫院,正好看到醫生說有一個死胎,父親受不了打擊,捂著胸口倒下。


    唐老爺子去看了那個胎兒,說還沒死透,他可以救,但有一個條件,南樊肇必須和南瑞娟離婚,然後和唐珂結婚。


    一來是唐家全家都疼愛唐珂,她已經鬧過自殺很多回,非南樊肇不嫁。


    二來,樊家是當時華國第一大家族,唐家很想要攀上這門親家。


    唐家是醫學世家,唐老爺子是國家研究院院長,代表著國內最高的醫療水平,別人可能救不了,但他的確有可能救。


    孩子必須立刻搶救,情況緊急,父親根本沒有選擇,隻能先答應,想著等孩子救活過來,再想辦法。


    唐老爺子猜到了他的想法,提出要求,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南樊肇知道。


    那種情況下,自然是唐家說什麽就是什麽。


    孩子救過來了,也可以說沒救過來。


    因為她生下來全身器官就是壞死的,而且血液也有問題,根本無法維持正常的生命體征,隻能靠儀器和唐家研究出來的一些特殊藥劑吊著生命。


    如果找不到健康的器官,她依舊會死。


    這對於父親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且不說那麽小的孩子能否承擔換器官手術帶來的危險,就單說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哪來合適的器官給她?


    這跟判死刑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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