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裴墨的輕笑。


    他話裏有話地講著:“你那馬,跟你脾氣一樣,誰敢騎?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任水心有一匹桀驁不馴的烈馬,叫無疆。


    在遇到任水心之前,那匹馬載誰摔誰。


    水心的父親任先生,剛上去不到十秒鍾,就被那倔馬三兩個蹶子甩下來,還好摔得不重,但也讓任先生半年沒上過馬背,氣得任先生指著那倔馬說,要把它宰了做成馬肉火燒。


    像是聽懂了人話,那匹馬從此性子更暴躁,除了給它添草加料,護理毛發和蹄子的工作人員,誰也別想靠近它,靠近就踢你。


    平時這馬也不接受“遛馬神器”,一種趕著馬匹原地轉圈的裝置,它一進去就暴躁的像一頭被關進牢籠的野獸,破壞力驚人。


    幾十萬一套的遛馬神器,被它整壞了三個,最後工作人員也放棄了。


    反正人家隻接受在真正的戶外,在馬場範圍內的荒原草地叢林裏,自己一匹馬無拘無束地,風雨無阻地,撒了歡兒地跑,奔累了,就回來吃飯睡覺,像個混蛋。


    這馬越桀驁,越讓人覺得若是將來被馴服了,可了不得,絕對是匹難得的千裏馬。


    可是傳得再熱鬧,想嚐試的人卻寥寥無幾。


    任先生從馬上摔下來之後,任水心自然也知道了這匹馬,挺感興趣,莫名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和那匹馬性情相投,就想試試那匹馬,看看它是不是真有那麽難馴。


    任水心愛馬,從小就被爸爸帶著坐在馬背上玩耍,騎術算得上精湛。


    她到了馬場,去馬廄看了看那匹烈馬,一看就是匹良駒。


    隨後她不顧他人阻攔,來到馬麵前,伸手摸了摸馬頭:“就你啊,那麽凶。”


    馬用鼻子噴氣,蹄子原地踢踏了兩下,好像在回應她。


    有脾氣,但沒有生氣!


    這已經是個不小的進步。


    要知道,它在馬廄裏見了陌生人,是會尥蹶子,也傷過人的。


    那天水心騎上馬,馬很神奇地沒有甩掉她,她一拍馬屁股,烈馬就奔跑起來。


    水心騎著馬在馬場上跑了個痛快。


    從那之後,那匹馬隻認水心一個。


    任水心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無疆,意思是,沒有終界,符合它的脾性。


    那段時間,任水心悉心照料無疆,每天都去看看它,感情培養起來了,無疆也終於被馴服。


    後來她不怎麽來這邊,但每年的兩次時裝周和聖誕節前後,肯定會過來玩,她就會來騎騎馬。


    那馬認得舊主,載著水心撒了歡兒地跑。


    算起來,任水心已經好久沒來看過它,就算不是跟裴墨一起去,她也早就想去看看無疆了。


    想起自己那匹烈馬,又想到今日自己處境,隻覺得諷刺。


    她的男人,還不如一匹馬忠誠。


    到底是男人太不可靠,還是她太失敗?


    不過沒關係,既能馴得服烈馬,也能馴得服他。


    任水心趕走心中種種思緒,下床,光腳踩著木地板,走進衣帽間,換上自己冬日騎乘常穿的服裝,蹬上黑色及膝騎馬靴,然後像即將出征的將士,對著鏡中的自己點點頭,便踢踢踏踏地下了樓。


    但此次一行,究竟是誰馴服誰,還是個未知。


    反正當她踢踢踏踏來到裴墨麵前,裴墨的嘴角微微勾起,像經驗豐富的馴獸師,寬容地看著自己的小獸露著獠牙與利爪向自己奔來。


    對付她,他還有一萬種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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