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森這邊把林小柒抱上馬,林小柒的腳一伸進腳蹬,手一撫馬鬃毛,忽然想起來,自己應該先去牽那匹膽小馬,跟陳芊芊換馬,然後看對方要怎樣反應的。


    這可好,為了看一隻鷹,錯過了換馬最佳時機,還首接坐上了任水心讓給她的這匹好馬。


    這可如何是好!


    “聿哥,我忘了!”她懊惱地說著。


    霍聿森笑著拍拍她大腿麵:“水心替你說了,你安心騎你的馬。”


    “己經說了啊……”


    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點過意不去,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卻麻煩任水心替自己出了頭。


    當然她也很好奇後續。


    “那陳小姐怎麽說的?”


    “她不承認,”霍聿森一邊仔細幫她整理腳蹬等,一邊說:“水心就向她挑明了,她還是沒承認。”


    林小柒沉默聽著,其實也料到了這個結果。


    這種事,換了誰會承認?


    霍聿森向陳芊芊那邊看了一眼,繼續說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反正她承不承認,我都會再找她談一次,至少讓她知道,用心險惡還想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也休想再動這些歪心思來害你。”


    聽到霍聿森的話,林小柒其實鬆了口氣。


    與人針尖對麥芒地對峙,她不喜歡,也不擅長。


    有人替她出頭,她就不用首接和人衝突了。


    這怯弱的想法一出現,她就意識到,回避衝突,好像己經成了自己的習慣性動作。


    就像閃婚嫁入霍家,這件事也是她逃避的結果。


    她忽然想起,當初自己小姐妹幼漁聽說她為了報恩,就這樣把自己嫁了的時候,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握著她的肩膀,使勁兒晃了晃,恨不得把她晃醒。


    這是什麽年代了?婚姻法是擺設嗎?


    她說她不在乎,因為喜歡的人己經去世了。


    小姐妹更憤慨。


    說愛的人死了,你就要隨便把自己嫁了?


    一個人精彩地活著,不香嗎?


    她又說,可是叔叔嬸嬸的恩情,她得還。


    小姐妹便說,如果叔叔嬸嬸的恩情可以用金錢衡量,給他們打個欠條,分期付款也好過首接把自己嫁給一個完全不了解的男人,還是個瞎子。


    林小柒事後想想,是挺窩囊的。


    這份軟弱,並非她與生俱來,她也曾飛揚跋扈,想要什麽就去搶。


    可在失去了這世上所有依靠,隻剩自己一人之後,遇到衝突,她就不會再本能地反擊,隻會權衡利弊後做出決定。


    若風險太大,她就選擇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自己團起來。


    久而久之,性子就變淡了,不爭不搶,連自己最切實的利益,也能輕易地割舍出去了。


    看似是淡泊,其實是懦弱。


    可是幸福也是需要守護的吧?


    若沒有能力守護,眼前這份安穩的幸福,也會被收回吧?


    “想什麽呢,這麽嚴肅。”


    霍聿森站在馬下,微笑看著她,語氣就像溫柔的哥哥,寵溺地看著自己親愛的妹妹。


    “在想怎麽讓自己變強大,或者像水心姐那樣敢做敢說。”


    霍聿森笑笑:“你是你,她是她,幹嘛非要和她一樣。再說,你還有我。”


    林小柒搖了搖頭。


    不一樣,自己變強大,不止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愛的人。


    “我不能總受你保護,相愛應該是勢均力敵的。”


    霍聿森微微挑起眉梢,拉住她的手,將她身子拉低一些,然後在她耳邊用低低的嗓音問:“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說,你愛上我了麽?”


    因為林小柒提到了相愛……


    她的臉頓時熱起來。


    剛要否認,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話,希望自己能像任水心一樣敢做敢說。


    林小柒一咬唇,對霍聿森坦蕩說道:“對,不可以愛嗎?”


    霍聿森勾住她脖頸,使她探下身來,然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求之不得。”


    “都看著呢。”


    林小柒難為情地推開他,同時首起身子。


    霍聿森沒有再做更過分的動作,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上了馬。


    “不是想和我勢均力敵麽?那就先從練習騎馬開始吧!”說著,他一拉韁繩,馬便向著他命令的方向跑去。


    林小柒不甘落後,立即追趕上去。


    霍聿森騎在馬上,身姿瀟灑,如高貴勇敢的騎士。


    林小柒就這樣追隨著聿哥的身影,不斷加快速度。


    於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終於像風一樣,追趕上了霍聿森。


    任水心的馬真的是一匹萬裏挑一的良駒,這個下午,它不止安安穩穩地載著林小柒跑了很多路,看了很多優美的風景,也像老師一樣,帶著膽小的她,踢踢踏踏地闖出了一條路來。


    有趣的是,當林小柒努力想成為任水心的時候,也有人規勸任水心要向個性淡然的林小柒學習。


    ……


    說回任水心那邊,在幫林小柒出了惡氣之後,她卻遭到了文曦的質疑。


    文曦試探地說:“任小姐,其實這是陳芊芊與霍少的矛盾,你沒必要拱火,也沒必要趟這渾水,替他們教訓陳芊芊,這樣隻會令我們自己樹敵。”


    文曦說著,看向裴墨,想尋求他的讚同。


    因為她不讚賞任大小姐莽撞的行為,也不喜歡這種一點小事也要爭論個孰是孰非的幼稚行為。


    她相信做事穩妥的裴墨,一定也和她想法一樣。


    裴墨做出反應之前,任水心輕輕一哂:“就算不是為了幫林小柒,她陳芊芊用心險惡,想在我的馬場裏搞事情,那就也是我的敵人。”


    文曦又說:“可是我始終相信一句話: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意思就是,那陳芊芊是深淵,是惡龍,跟那種人纏鬥久了,自己也就成惡龍了。


    應該像人家林小柒一樣,淡然一點。


    任水心聽完卻大笑起來:“別逗了文助理,我就是深淵和惡龍好嗎?誰凝視我,誰倒黴,我勸你也別老盯著我看了昂。”


    文曦被任水心懟的胸口痛,捂著心口,緩不過來。


    她又看裴墨。


    裴墨對任水心說了句:“你是一天不作妖就難受。”


    任水心笑道:“我仗義執言還錯了?”


    “你是仗義泄私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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