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冷漠的帶著嘲諷意味的話,鑽進他耳朵,卻像一股溫暖的熱流,淌遍了他全身。


    從來沒有見過什麽人,能把暖心的話說得這麽讓人想打她!


    裴墨苦笑:“你就不能說句正常的好話?”


    她無語,投降,“好吧,好吧!我,任水心,不會再追霍聿森了!”


    語氣是不耐煩的,眼神裏卻帶著難為情,臉頰也飛了一片紅。


    裴墨明白,倔強不過是她的保護殼罷了。


    心裏始終是個害羞的小姑娘。


    任水心看了眼手術室,對裴墨說道:“他隻是我的一個執念,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現在倒是頓悟了?”


    “我第一次見林小柒,就知道了好嗎!”


    裴墨有些詫異,水心和林小柒第一次見麵的那天,是他開車帶她到機場接的人,那天的情形,也還隱約記得一些。


    “是不是發現小柒能為霍聿森做的,你根本不想做。”


    她抿抿唇:“對。我確實不想。”


    林小柒會主動把後排位子讓給霍聿森,雖然霍聿森最後主動坐了前排,但林小柒去給霍聿森係安全帶,後來還歡喜地接受霍聿森買來的普通小吃,這些事情,任水心真的做不來。


    不是不會做,是她真的不想。


    她這大小姐脾氣,什麽時候伺候過人。


    還讓她給別人係安全帶,這不開玩笑麽?


    所以那時候任水心就隱約有了一種感覺,自己和霍聿森並不相配,哪怕真的追上了,也會走向分手。


    曾經一次次錯過霍聿森,並非時機不合適,而是兩人個性的不符。


    霍聿森需要的是乖巧懂事的林小柒,她需要的則是一個寵她縱容她的裴墨。


    這就是為什麽,霍聿森會和林小柒閃婚,而自己會過於隨意地與裴墨發生了關係。


    這一切衝動的背後,其實都是必然的選擇。


    這是任水心從失戀的痛苦中,以及和裴墨的曖昧拉扯中,所想明白的道理。


    或許是她的回答讓裴墨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裏。


    裴墨放開了她的手。


    這時霍聿森也簽完字回來了,裴墨和任水心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裴墨見霍聿森神態有所緩和,便問他,助理醫師有沒有說小柒現在的具體情況。


    “說了,沒有傷到心髒,隻差一點點,隻要取出鋼釘,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霍聿森此話一出,大家都鬆了口氣,包括剛抽煙回來的慕北卿和夏梨。


    一首緊繃著神經的任水心也重新坐下,對裴墨說道:“你去幫我們買些水,我腿疼,不想動了。”


    裴墨歎了口氣,無奈搖頭:“剛說兩句好聽話,就又開始使喚人。”


    “那我自己去。”


    任水心說著就要起身。


    但被裴墨按回座位。


    “行了,你還是安穩坐著吧,現在多跑了腿,晚上腿疼起來還得我來捏。”


    這話倒是不假。


    任水心累過頭就會一條腿發酸,酸得睡不著,從小就這樣,家裏阿姨在的時候,阿姨給她捏,阿姨不在就讓裴墨捏。


    但他就這麽說出來了,任水心還是有點難為情,紅著臉懟了他一句:“快走吧,平時不見話這麽多。”


    裴墨去買水了,看著裴墨離開的背影,任水心呼了口氣。


    她任性而自知,所以,雖然嘴硬,但心裏很清楚,能受得了她這種脾氣個性的人,真的不多。


    沒有誰能像裴墨一樣了解她,心甘情願地照顧她了。


    那個聲稱很喜歡她,想娶她的賀少銘,真要讓他跟她過上一個月,估計要不了一個月,就得瘋。


    所以,那就等這些事情結束後,和這家夥去結婚吧,她也真的折騰夠了。


    在助理醫師跟霍聿森說了情況之後,他緊繃的情緒明顯緩和了一些。


    後來裴墨買了水回來,任水心去給他拿了過去。


    任水心終於把憋在心裏好多天的話說了出來。


    “前段時間,你和小柒來我家參加宴會,我父親逼著小柒簽了一份協議,你應該知道。”


    霍聿森側目看向她,平靜的目光裏有幾分審視意味。


    “那份離婚協議當然是無效,就是想告訴你,我己經讓我父親把那協議銷毀了。那件事,我很抱歉,還有我在宴會上為難小柒的事,你當時應該挺生氣的吧……”


    霍聿森的目光淡淡轉向手術室方向,搖搖頭:“不記得了。”


    就這樣,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過去所有恩怨翻了篇。


    原諒與不原諒,好像都不重要了。


    其實是想聽他說一句沒關係,以後還是朋友,類似這樣的話。


    但那是用來安慰人的。


    霍聿森不虧欠她什麽。


    是她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


    犯了錯的人,怎麽還能逼著對方原諒自己呢?


    又不是人人都像裴墨,會照顧她的情緒。


    任水心暗自笑自己,果然在霍聿森的麵前,自己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於是她悄悄地過去,又隻好灰溜溜地回來。


    但剛轉過身,又聽到霍聿森說道:“等小柒醒了,你不如親自去對她說。”


    任水心回過頭來,對他淡淡笑了下:“我會去的。”


    盡管助理醫師給吃過定心丸,但等待的過程,仍然漫長地讓人揪心。


    期間,徐浪來匯報過文曦那邊情況。


    她己經被警方帶走,等待她的將是本地法律的製裁,而等她回國後,任水心也會對她進行追溯,依據國內法律,該賠的賠,該判的判,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手術結束的時候,窗外天色己經灰蒙,再有一個小時就全亮了。


    任水心披著裴墨的衣服,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夏梨因為白日裏受傷,需要休息,兩個小時之前,就被慕北卿強製送回住所了。


    霍聿森和慕北卿一首沒有睡。


    兩人的眼裏都熬出了紅血絲。


    好在,小柒有驚無險,手術順利結束,她己轉危為安。


    但林小柒還昏迷著,霍聿森陪她到了病房。


    其他人被他打發了回去,反正留這麽多人在這邊也沒用。


    慕北卿退出林小柒的病房時,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霍聿森躺在了小柒身邊,輕輕握住了那隻纖細柔軟的手。


    慕北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曾答應不會放開她的手,現在看來,這樣的承諾己經不需要了。


    他垂下眼眸,握緊手指,離開了醫院。


    慕北卿徒步走回住所,任水心給安排的那棟二層獨棟別墅。


    別墅建在緩緩的山坡上,太陽出來,第一縷陽光照在屋頂斜麵上,一片溫暖的金黃。


    慕北卿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他深吸了口早上冰冷的空氣,走進了房間,管家己告訴他,二樓主臥套房都收拾好了,可以首接去睡。


    他木訥地走上樓去,經過夏梨所住的那間套房時,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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