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虎杖起床洗漱的時候,不住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嘶……臉也沒腫啊!怎麽就那麽痛呢?被宿儺打出後遺症了?!


    神宿依然做好了早餐,看見他不時就捏捏臉,淡淡問道:“怎麽了?”


    虎杖嘟嘟嘴,到底沒把宿儺連夜打人的事情說出來。


    他才不是打架打不過就告家長的人!


    他悶悶地應了一聲:“沒事。”然後他就把宿儺換上來了。


    到了生得領域裏,看到那個房間還是鎖著的,虎杖歎了一口氣,坐在了骨頭山腳下,隨手抓過一隻牛頭骨敲起了木魚。


    外界,神宿看著宿儺暗沉的血眸,低低笑了起來:“欺負小孩子幹什麽……”


    宿儺蹙了一下眉頭,忽然貼近了他一些,抬起手捏著他的臉,沉著嗓:“你關心他?”


    神宿連忙拍掉人的手,叫人快點吃早餐:“待會兒要去火車站呢!快點啦阿儺!”


    宿儺掃了一眼青年臉上最近越來越多的笑容,輕輕哼了一聲,放過了他。


    吃到一半時,神宿手裏捏著刀叉輕輕旋轉,沒看宿儺,卻極其溫柔地呢喃了一句:“不關心他,隻關心你。”


    虎杖眼前一花,再次被宿儺強製換上線。


    他偷偷嘁了一聲,暗道這老大爺是真的不經撩。


    隨後被某隻再次落荒而逃的儺凶厲地狠狠威脅:“小鬼,又想挨揍了是吧!”


    虎杖:……好吧,在我打不過你之前,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這次宿儺附身沒吃多少,虎杖也終於吃上了神宿前輩做的美味早餐。


    是真的超香超好吃的哎~~!


    滿足得直冒幸福泡泡的虎杖飄飄然地鑽進臥室,又飄飄然地拉出行李箱,再飄飄然地開口:“神宿前輩~,去火車站咯!”


    約莫十分鍾後,兩人來到火車站門口,遇見了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的伏黑惠大美人。


    虎杖興奮得直揮手:“伏黑~!這邊這邊。”


    惠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默默往旁邊走了兩步,裝作自己不認識這人的樣子。


    虎杖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自覺,呼地撲上去,熊抱了人一下。


    惠差點就想給人來一個背摔,但好歹是忍住了。


    他隻是沒好氣地把人扒拉下來,站得遠了一些。


    虎杖也沒在意,四處掃了一眼,迷茫起來:“五條老師呢?沒和你一起嗎?”


    惠撇了撇嘴:“那個人是遲到慣犯,就慢慢等著吧。”


    話音剛落,遲到慣犯本人五條貓貓閃亮登場,一隻手拎著兩個“喜久水庵”的袋子,一手背在身後,高揚著聲音:“各位早上好呀~!有沒有想我?”


    惠嘖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自己的八嘎老師。


    即將發車還要買一份甜品在回去的路上吃,果然是他的風格。


    習慣了習慣了。


    “走吧,進站了。”惠先走一步,帶頭進火車站。


    虎杖則先湊到五條老師身邊,一臉期待:“五條老師,這兩袋裏麵,是不是有一袋是我們的?”


    五條悟揚了揚下頜,十分不走心地道歉:“啊~!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呀,但是不好意思哦,另一袋是給神宿君的哦!”


    他將袋子遞給神宿,神宿看了他一眼後,麵色平靜抬手接過:“謝謝。”


    虎子一下子垮了臉色。


    五條悟一臉看好戲的笑意,再次開口:“阿惠醬~!為什麽不問問你最友善的好老師有沒有給你帶伴手禮呐?”


    惠假裝沒聽見,大步往前走著。


    五條悟隻得哀歎:“那我隻好把你的那份給小虎杖咯!”


    虎杖臉上瞬間亮起來,雙手抬起作出捧接狀,五條悟也終於把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抽出來,又是一袋小甜食。


    虎杖看著即將落到手心裏的袋子,眼睛都快要發光了。


    然後——一陣風掠過,袋子忽然消失,五條悟放到他手裏的隻剩下一團空氣。


    虎杖:……?


    他臉上還維持著剛剛一臉的笑意,似僵屍一般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惠事了拂衣去的背影。


    “伏黑……?”


    惠:……不好意思,好不容易能從悟三歲手裏薅到一點好處,他不想再等下次了。


    虎子是真的要氣哭了,三個惡人!


    在神宿前輩把袋子裏的喜久福拿出來,撕掉包裝袋遞到他手上時,虎子默默改口,兩個惡人!


    結果神宿前輩開口說的是:“儺,要不要吃小甜食?毛豆生奶油味的。”


    虎子再次改口,兩個半惡人!


    隨後,在惠震驚的眼神中,以及虎杖本人呆滯的眼神中,虎杖手上忽然裂開一張有兩顆尖利虎牙的大嘴,舌頭一伸就把喜久福吞了進去。


    虎杖and五條悟and惠:!


    五條悟有些奇異地笑出聲:“哇~!好有趣的身體啊。”


    惠滿頭黑線:“哪裏有趣了?!這裏人這麽多,待會讓人看見怎麽辦!”


    虎杖倒是呆了很久,讓三人都以為給孩子嚇傻了。


    惠戳了戳虎杖的臉,他才猛然驚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哇!宿儺的牙齒這麽白啊?!”


    惠:……你是會抓重點的孩子。


    五條悟沒憋住笑,大聲笑了出來:“我也想這麽說來著,哈哈哈!不過,以後小虎杖得注意一點,比如先插兜再讓宿儺出來吃獨食什麽的……”


    虎杖:……對對對!你們就關心他吧!


    可惜,還是隻有我沒有喜久福。


    虎子圈地自閉ing。


    忽然,神宿前輩遞了一個沒有撕開包裝的喜久福給他。


    他已經不抱期待了,喪喪地問一句:“是讓我幫宿儺收好嗎?”


    神宿搖頭,在虎杖接過時輕輕說了一句:“不是,這是給你的。”


    虎杖一愣,隨後惠和五條悟也紛紛從袋子裏掏出一個喜久福,再遞到他手上。


    “你們……”


    五條悟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地說道:“大家都有份的哦!雖然不是很金貴。”


    “但是你可以把它當成——我們是同伴的證明。”


    虎杖驟然抬起頭,激動地看了三人一眼,重重嗯了一聲:“嗯!同伴的證明!”


    五條悟聳聳肩,略帶些無奈:“本來我是想一人買一份的,可惜現成的隻剩三份了,再等店家做的話估計就又要被阿惠醬凶咯!”


    惠嘁了一聲,下意識就想像往常一樣,讓人不要什麽事都cue他。


    但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袋子,又想了想最近五條老師的狀態。


    最近五條老師心情總是莫名的非常好,像是那種……肩膀上有什麽重擔子卸下來了一樣。


    看在悟三歲好心情和小禮物的份上,暫且容忍一次。


    接下來,虎杖莫名和五條悟腦回路同頻了,兩人嘻嘻哈哈地鬧了一路,惠雖然看似高冷,但在五條悟和虎杖cue到他的時候,他也會給出一點回應。


    神宿落後了幾步跟在他們身後,看著幾人輕鬆愜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似乎是透過那些背影,看到了什麽人。


    片刻之後,他異色的眸瞳中閃過幾縷微光,抬起手按了按唇角,把那弧度壓了下去。


    這樣……也挺好的吧。


    同伴嗎……對他而言,真是一個遙遠的詞啊……


    上了車,虎杖眯上眼睛想打個呼,結果死睡了一路,神宿也跟著閉上眼,放任靈魂潛入了宿儺的生得領域。


    腳踏在波動的血水中,神宿看了一眼那個房間緊閉的門,有些疑惑。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看到的是這門關著的樣子。


    虎杖:……我還從沒看見過這門開的樣子。


    神宿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當即就想出去,卻被宿儺叫住了。


    宿儺似乎剛剛睡醒,本就啞磁蠱惑的聲線更加醇厚沉實,帶著回響的尾聲,還有一點非常不明顯的溫柔。


    “為什麽不進來?”


    神宿笑了一下,走過去拉開門,一眼便看見那躺在榻上,和服半褪的宿儺。


    宿儺睡覺一向不喜歡安安穩穩地套著和服,當然也不會完全脫掉,隻會褪去上半身的衣物。


    和麵部一樣,宿儺身體上也有著那精致邪異的黑漆紋路,在他精壯結實的肌肉塊上起伏不定,具有別樣的對稱美感。


    宿儺穿著寬鬆和服的時候隻顯得高大,看不出有多少肉,但是他的身材真的很好,猿臂蜂腰,漂亮野性又富含力量美學。


    嗯——!他家儺就是好看~!


    神宿站在門口欣賞了一會兒,那個緊閉著眼眸的詛咒之王忽然蹙緊眉頭,不耐煩地啞聲催促:“看什麽看呢?!還不快點過來!”


    神宿摸摸鼻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榻邊,沒有躺下,隻是坐在榻上。


    宿儺不太高興:“怎麽不躺下?”


    神宿伸手摸了摸他額間的印記,輕聲哄人:“到東京要不了多久,現在暫時不能陪你睡,晚上我再來好嗎?”


    宿儺不說話,明顯十分不樂意。


    神宿輕歎一聲,故意說道:“你這麽不歡迎我,那我走咯?”


    宿儺驟然伸過手抓住他的臂膀,含糊的聲音裏煩躁混著無奈:“你敢走我就砍了你!”


    “你把我吵醒了,就要負責把我哄睡!”


    神宿眯著眼眸,忽然抬起一隻手揉了揉宿儺的頭發,力道輕柔:“好啦!睡吧。”


    “誰準你摸我頭了……”宿儺的低喃愈發迷蒙,睡意很快覆蓋了理智,沉沉睡去。


    在這個人麵前,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放下所有的戒備。


    神宿指尖穿插在宿儺有些冷硬的粉發間,直到確定人完全睡著之後才收回手。


    他小心無聲地站起來,撿起被宿儺脫下後隨意一丟,堪堪搭在床沿邊上卻掉了半截到地麵的黑色圍巾。


    將其折疊得整整齊齊後置於床頭櫃上。


    神宿看著宿儺安穩的睡顏,倒退著走出房間,悄無聲息地合上房門,退出這片血色世界。


    不過他沒能看見,合上房門的一瞬間,那個躺在榻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那四隻暗紅色的血眸。


    宿儺翻了個身,眸底清明毫無睡意。


    他捏了捏額角,有些心悸地想著:剛才那種感覺……


    應該就是那“兩麵宿儺”與咒術界大戰前夕,神宿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吧……


    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他就要中招第二次了。


    如果不是那如同深陷噩夢的心悸感將他驚醒,估計他又會如以前一樣,一覺睡死到第二天。


    哪怕明知道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神宿,這類似場景再現的畫麵依然讓宿儺氣惱且憤怒,心裏頭非常不愉快。


    那個白癡……得好好教育一番!最起碼——


    不要把這樣的手段用在他身上,然後一個人靜默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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