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依愣愣地張了張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要往後退去拉開距離,大腿又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得驚人,連挪動一下都做不到。


    東京校一年級的口花花小女孩嘰嘰喳喳地衝著那個異色瞳的青年告狀,聲音卻越來越小,像是沉入水中了,越來越模糊。


    不對……沉入水中的,是她自己!


    ——鼻腔附近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每一次呼吸裏可以供給生命運轉的氧氣愈來愈稀少……


    耳朵慢慢再也接收不到外界的聲音,除了莫名的嗡鳴以外,隻有她忽而急促,忽而沉悶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的……將那種生命被人完全掌控的滯澀與恐懼感,順著泵出的血液流上腦裏密密麻麻的神經中樞,又循環至身體裏的各個角落。


    冰冷,麻木,如浪潮淹沒身體的驚駭——令人想要拚命掙紮出一些無用的安全感……


    可是——她動不了,哪怕隻是一根手指……


    真依眼眸裏慢慢爬滿了猩紅的血絲,呼吸聲壓得越來越輕,節奏拖得越來越長。


    那種身處深海,全身遭受重壓的感覺愈發強烈……


    強烈到讓她眼前的所有物色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無邊的水霧,光影與時空一齊破碎成了斷斷續續的空洞。


    唯一清晰的隻剩下那個隨意站著,表情都未曾變動過的青年。


    他就那麽平靜地站在那裏,兩人之間的距離仿佛遙遠至極,又仿佛咫尺之間。


    真依腦子裏的所有想法都在那雙冷漠的眸瞳中消散於無形,連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被剝奪了去。


    在這半秒鍾內,她就似一抹毫無存在意義,隻隨風飄搖在世間的塵埃。


    無思無欲,無想無求……


    到最後連青年淡然的麵容都隱沒起來,隻剩下異色瞳彼此輝映,又暗暗交疊在一起的奇幻光彩……


    “真依。”


    真依……?


    “真依!!”


    真依是誰……?


    “真依!你再跪在這裏喘,我就一棍子敲腫你的腦門!”


    就在耳邊響起的驚雷大嗓門,還有那扒著她肩膀使勁搖晃的巨大力道,終於讓她已經飄到天上去的思緒慢慢回歸到身體裏。


    真依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無措。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不知何時無力曲跪在地上的雙腿,和那攥得留下幾道深深血印子的雙手。


    她想抬起手合攏五指握拳,這具身體卻好似不屬於她一般,動作指令從神經末梢傳遞出去,隻讓手臂微弱地痙攣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在她耳邊大喊的聲音還在繼續叨叨:“喂!回神了就趕緊站起來啊!給誰行大禮呢!”


    真依緩緩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又陌生,親近卻疏遠的麵容。


    那人蹙著眉頭,眼鏡後邊的細長眸子眯出一個危險的弧度,暗綠色的高馬尾在她腦後一甩一甩的,顯得十分不愉快。


    真依眼睛慢慢睜大了些許,那些被剝奪而去的恐懼與害怕在這個熟悉至極的人麵前,忽然又一股腦湧上心頭。


    身體在這時候就悄悄回溫了。


    她一癟嘴,雙手撐著地麵站起身,猛地往前一撲就撲進身邊人的懷抱裏,把人的腰杆抱得死死的,埋頭哭得稀裏嘩啦。


    “嗚嗚嗚嗚……姐姐!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真的死了唔……”


    真希:……?what-happen?


    她把懵逼且無助的眼神丟向那邊圍著暈倒的東堂看戲的同期們。


    狗卷抬起頭,掃了一眼自從他們趕到之後就站出一邊的神宿前輩,隨後愛莫能助地無辜攤手手,並給她比了一個鼓勵大拇指。


    熊貓更是直接背過身,用屁股對著她,跟其他人談論起在這時暴揍東堂一頓的可能性。


    而釘崎不知去哪裏找來了一包衛生巾,丟給曾經負傷的惠,讓他收拾一下自己血漬呼啦的腦門。


    唯一一位深陷敵陣的真希:……好隊友,你值得擁有,送給你們,我不要了。


    老娘自救!


    她艱難地把臂彎裏橫著的訓練長棍往地上一丟,扯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衣服後背,努力往外拉,試圖把人拉出一邊去。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不要!姐姐你說過會永遠拉著我的手的,抱抱怎麽了?!”


    真希:……真犯病了?


    她曲著肘去蹭了蹭真依哭得紅紅的腦門,疑惑地嘟囔:“也沒發燒啊,今天怎麽就那麽癲呢?”


    真依鬆開一隻手抽了她一巴掌,帶著哭腔反駁:“我才不癲呢!明明是姐姐你個癲婆騙了我!”


    真希眼疾手快地趁著自家神經老妹鬆手之時,用力一撕,終於把這個莫名變得黏人起來的牛皮糖撕了下來。


    真依被提著後領吊在半空中,迎著自家癲瘋老姐看異類的探究目光,還在聳動的鼻尖一下子就頓住了。


    那麽大年紀當著一堆外人哭鼻子的羞恥感雖遲但到,她的臉一下子紅得像被人打過一樣,又是抓撓又是蹬腿的,讓人趕緊把自己放下去。


    真希撇了撇嘴,揚聲cue那邊偷摸看戲的幾人:“oi!都看見了吧,我沒打她對吧?”


    狗熊伏釘:“……嗯,沒有。”


    真希哼了一聲,直接就這麽拎著跳腳的神經老妹,慢慢離開了這個不太適合談話的地方。


    “我帶她去處理一下家事,你們隨意。”


    釘惠貓卷:“……哦。”


    四人看著真希把最能鬧騰的真依給拎走了,都是鬆了一口氣。


    熊貓和狗卷鬆了一口氣是因為,找茬手真依同學的頂級找茬特技——無人匹敵的嘴賤,並沒有使用出來。


    釘崎和惠鬆一口氣是因為,幸好神宿前輩真的沒聽見真依嘴賤虎杖和宿儺那一段。


    否則,估計他們就可以準備給很多人收屍了……?(bushi)


    包括但不限於真依在內的京都校所有成員之類的……


    惠清咳兩聲,打斷自己極其危險的想法,將腦門擦個幹幹淨淨後,轉頭去cue站在一邊當背景牆的神宿本宿:“神宿前輩,這個躺地上的人……應該沒事吧?”


    神宿低下眸子,確認了一下,緩緩回答:“沒事。”


    熊貓伸爪按了按東堂的心髒,笑了一下:“沒錯,心髒還跳的咧!”


    惠:……


    釘崎可沒他想得那麽多,蹭到神宿前輩身邊,仰著腦袋用星星眼看著人問:“神宿前輩神宿前輩~!你之前那個,看人一眼就把人瞪得靈魂出竅的那個!也是術式嗎?”


    神宿茫然地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剛才他在真依手上用的手段。


    “不是術式,是一種……手段吧,用靈魂去壓製別人的靈魂而已,沒有什麽特殊的。”


    釘崎咋舌:“一眼就把人放倒了,還沒有什麽特殊的……”


    神宿歪了歪腦袋,解釋:“是因為你們的實力太弱了。”


    釘崎臉上表情一空:“那實力怎麽才算不弱呢?”


    神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我會被阿儺壓著,這個手段也是阿儺教我的……所以他那樣的算不弱。”


    釘崎:……好好好,降維打擊就到這裏結束好叭。


    她低歎一聲,忽然又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麽東西。


    直到狗卷語氣滿是真誠友善地發問:“請問,神宿前輩口中的a(→)nuo(↗)是誰啊?”


    釘伏:!!忘了還有兩個不知道神宿前輩和宿儺前輩關係的無知人員在場了!


    腦子呢!救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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