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被嚇傻了,作業也是要布置的。(認真)


    “就這麽決定了吧,順便把這次與咒靈戰鬥的體會也寫一份報告給我看看。”


    虎杖:……啊啊啊啊!不要再加作業啦~!


    好不容易把宿儺大爺說得態度鬆動了一點點,你再加碼我真哄不來了啊喂!


    七海無視小朋友要死人的苦臉,正要開口說接下來的安排時,那邊那隻被他削去四肢的咒靈忽然嘶吼出聲,顫顫巍巍地撐著地麵,緩緩爬了起來。


    他嘖了一聲,一橫鈍刀,一步一步走近這隻還能喘氣的對手:“不好意思,我馬上就送你……”


    突然,他看到了什麽東西,墨鏡後的眼眸驟然緊縮了一下,平穩的聲音突兀地斷掉了。


    隨後他加快腳步走過去,卻沒有直接了結那隻還在掙紮著想起身的咒靈,隻蹲下身子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對著地上深綠色的斷肢擺弄了一下。


    似乎是在——拍照?


    虎杖迷茫地歪了歪腦袋,揚聲喊了一句:“娜娜米~!你在幹嘛咧~?”


    七海仔細端詳了一下手機上的畫麵,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咒靈那條斷掉的手臂,猛地站起身,走回虎杖身邊。


    還不待虎杖詢問,他先把手機遞到虎杖眼前。


    他剛剛確實是在拍照,手機上呈現的畫麵赫然就是剛才那條斷肢的照片。


    虎杖愣神:“這是……?”


    七海臉色很沉重,聲音也很沉重:“我把我對手的樣子拍下來了,你看這裏。”


    他說著,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一下,特地把那條斷肢的手腕處放大。


    上麵是——一隻沾滿血汙的黑漆色機械表。


    虎杖一開始還不太明白,心直口快地問出聲:“可是咒靈不是拍不到的……嗎……”


    到後麵他也意識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實,嘴唇忽地顫抖了一下,表情逐漸放空。


    耳朵邊響起的七海的回應,正驗證了他心裏那個可怕的猜想。


    “你先冷靜聽我說……跟我們對戰的,不是咒靈……”


    “——是人類。”


    虎杖在這一瞬間,整個人都像是被摁著頭泡在水裏一樣,怎麽都呼吸不過來。


    窒息感和沉悶感在他胸腔裏肆意流竄,似乎連心髒也被什麽無形卻有質的東西給狠狠攫取住了。


    腦瓜子都是嗡嗡作響的,什麽想法都冒不出來,隻有一個念頭充斥著整個腦海——


    他殺人了……殺……了……


    七海忽然抬手輕輕打了他的肩頭一拳:“別想太多……這樣,我們先分開一會兒,我通知伊地知過來把這兩具屍體帶回高專,讓硝子檢驗一下。”


    “伊地知現在還不知道你還活著,五條先生並沒有告訴他……不過也快了,不久後伊地知會過來協助我們的。”


    “你先回我的住處,在xx路xx號,這是鑰匙,拿好了……丟掉可是要賠的。”


    “走吧,別在這裏發呆了。”


    虎杖呆呆地接過七海遞過來的房門鑰匙,又被人推了後背一下,踉蹌幾步往樓梯口走去。


    七海看著這小孩還是那一副丟了魂的樣子,蹙了蹙眉頭,卻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到底還是事情經曆太少了吧……


    “虎杖,記得拿上你丟下的傘,好好打著傘,不要著涼……這也是我給你布置的作業之一。”


    少年腳步一停,整個人反應慢了不止半拍,慢騰騰地走到那柄還撐開著的傘邊,俯下身子把傘提了起來,卻沒有撐在頭頂上。


    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滴忽然大了許多,傾盆似的潑下來,完完全全打濕了少年的衣服,發梢。


    櫻粉色的發軟趴趴地耷拉下去,再沒了平時鮮活生動的開朗樂觀。


    他背對著七海,輕聲開口說著:“娜娜米,記得早點過來……”


    “我——想快點把那隻咒靈祓除!”


    七海單手叉著腰,第一次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淡淡應下了。


    虎杖離開現場,七海隨後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喂,伊地知嗎?來kinema影院一趟,有事讓你做。”


    卑微小弟伊地知:“……好,好的,七海先生。”


    ————————


    半個小時後,七海回到自己的住處,一走進客廳,就看見某個低落無比,垂著腦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小朋友。


    小朋友渾身都濕透了,甚至連發梢都還在滴著水,也不舍得自覺洗漱一下。


    七海莫名有了種在帶一個不聽話也不懂事的傻孩子的錯覺。


    他歎息一聲,隨手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一邊的衣架子上,熟練地走去找了一條幹爽的毛巾丟到虎杖的手上。


    “擦一擦吧……水掉沙發上,如果腐蝕了是要賠錢的。”


    虎杖:……


    少年臉上的深沉表情破功一瞬,看上去像是一個五顏六色雜七雜八的調色盤。


    他隨意地用毛巾呼嚕一下自己的腦袋,連忙問具體情況:“怎麽樣,硝子前輩檢驗出結果了嗎?”


    七海也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隻掏出手機,撥通了硝子的電話,便放在茶桌上,打開免提。


    硝子清冷的聲音混雜著一點電流聲,清晰地回響在這個客廳內。


    “它們就是人類……說他們曾經是人類可能更準確吧,和電影院那三個人一樣,都是被咒術強行改變了身體形狀。”


    七海看了一眼又低沉下去的虎杖,慢慢提出自己的疑問:“隻是這樣的話,我一開始就能發現的,和我們戰鬥的那兩個‘人’滿溢著咒力,像咒靈一樣。”


    硝子的聲音有點無奈:“這個就隻有元凶才能解釋了……不過,他們的腦幹被動過手腳,應該是為了製造意識障礙和錯亂狀態吧。”


    “對腦部進行改造,說不定真能把人變得能使用咒力,畢竟我們對腦與咒力的關係還一無所知……”


    “對了,虎杖在聽嗎?”


    虎杖忽然被點名,抬起了一點眸子,強打起精神應了一聲:“嗯!硝子前輩,我在聽。”


    硝子緩聲勸慰:“粗略來說,他們的死因是身體被改造導致的休克死,在與你們戰鬥之前,他們就已經是屍體狀態了,所以——不是你殺死的,這一點你別搞錯了哦。”


    虎杖又把眸子垂了下去,輕聲說道:“好的……”


    七海掛斷了電話,正要開口說話時,卻被少年搶先一步。


    少年腦袋埋得很低,聲音也很低:“不管死因是什麽,對我來說都同樣是他人的死,不過……”


    他忽然用力攥緊了手裏的毛巾,力氣大得連手指的骨骼都在嘎噠作響,額角也暴出兩條彰顯怒氣的青筋。


    “這也太惡趣味過頭了點!!”


    七海愣了一下,看著人憤怒至極的麵容,心裏劃過一個想法:這孩子……會為了別人而發自內心地感到憤怒。


    這是他很久都沒在他人身上感受過的了。


    這個社會,這個咒術界,他待了二十七年,遇見過的這種會發自內心為別人著想,會為自己幫助不到別人而懊惱的白癡,屈指可數。


    以前他倒是認識一個,不過到後麵那個人死了……


    他止住發散的思維,沉聲開口:“那些殘穢本身就是偽造的,是為了引我們去樓頂罷了。”


    “總而言之,對手相當厲害,這下可不能應付了事了。”


    “——就按你說的,我們動真格吧!”


    《論擺爛人忽然認真工作所能帶來的鼓舞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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