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沒有管那被他震撼傻的精英男,一路小跑著經過樓層裏每一處辦公室,終於在最後一間狹小悶熱的小旮旯屋裏看到了順平麻麻那漂亮的身影。


    隻見房間內,一個陰著臉的中年男人衝著下邊一排坐著小板凳的人怒吼:“還想不想幹了?!都說了是大樓重建!不就是樓梯塌了?!這有什麽!”


    “全都給我認真工作!懂不懂?樓梯塌了又不是樓塌了!死不掉就成……你!弄你的ppt!”


    “你!弄你的文件資料!”


    “你!聯係你的金主客戶去……哎喲~瘋娘們你……唔唔唔!”


    最後一個被點名的凪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個淩厲的撩陰腿,一個帶著掌風的大巴掌,酷酷甩得中年男人眼冒金星。


    中年男人還想說話,被凪隨手拿過一杯咖啡兜頭一潑,臉都皺成了苦瓜樣,還是窩著的那種。


    凪單手叉著腰,抓過一本書卷成喇叭狀,狠狠在中年男人頭上打出一連串的暴擊。


    “死肥豬!都說了老娘的客戶是憑實力吸引來的,我特麽金主你大壩呢!”


    “不會說話老娘就幫你把沒有存在意義的嘴割下來塞進你肛門裏,還能免費幫你縫上兩針!”


    “天天金主來金主去的!顯著你了唄?那麽喜歡說,你怎麽不去翹起屁股讓別人撅呢?我呸!”


    虎杖:……?(瑟瑟發抖)


    凪隨手將手上的書丟到抱頭鼠竄的老板腦門上,冷哼一聲拎過自己的包,中氣十足地喊出一句:“破保險公司,老娘還不幹了呢!”


    她轉身就往門外走,徒留下兩三個無語中帶著嫌棄,嫌棄中帶著厭煩的員工,和一個狼狽得不成樣兒的老板。


    中年男人呼嚕了一把臉,沉喝一聲:“看什麽看!再看這個月工資都給你們扣光!”


    ——


    門外,凪氣勢洶洶地踩著高跟鞋走出十來米,才感覺到身後一直跟著個個小尾巴。


    她還以為是那保險公司裏的人還想出來留自己,不耐煩地回頭,卻在看清小尾巴的樣子後瞬間瞪大了眼睛。


    “悠仁同學?!你怎麽在這裏?”


    虎杖看上去反倒被忽然如此激動的她嚇了一跳,渾身都瑟縮了一下,慢慢回答:“啊……啊!是順平醬讓我來這裏叫阿姨回家的!”


    凪理了理頭發,掏出手機看一眼,這才發現已經將近下午四點半了。


    “也對,現在也差不多算是我的下班時間了……”


    凪勾著唇角,對著虎杖露出一個淡雅而又溫柔的笑:“悠仁同學,今天也來阿姨家裏用飯,怎麽樣吖~?”


    而剛才才見證凪母暴龍一麵的虎杖:……怕怕,救救~!


    他清咳了一聲,倒是沒有直接拒絕:“阿姨,我們先下樓再說吧。”


    凪“唔”了一聲:“也對哈↗走吧走吧。”


    兩人一道進了電梯,虎杖拚命想避開剛才發生的事情,卻沒想凪自己開口說了起來。


    “哎↘今天也不知道傻逼老板發了什麽神金,可能就是中老年羊癲瘋高發期吧。”


    虎杖:“……嗯,大概吧。”


    凪一攤手,又是歎氣:“其實這也挺常見的吧,壓榨,歧視,推諉,誣陷……該見的都一個不差了……”


    歎完氣,她忽然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不過嘛!我從來不慣著這些就是了。”


    “人生短短在世三萬天,與其內耗壓力自己,不如發癲創死世界……咳咳咳,我當然說的是我大人的世界觀哈!小孩子不要學!”


    “反正,我就是這樣子的,開心就笑,傷心就哭,憋著憋著,以後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都分不清了怎麽辦……”


    虎杖張了張嘴巴,又緊緊閉上,從鼻腔裏溢出一聲沉重的“嗯”。


    片刻之後,虎杖忽然輕聲向凪說道:“阿姨……我今天殺人了。”


    “你這小孩開什麽玩……”凪笑著回頭看他,在發現他並沒有笑後,也慢慢收起了笑容。


    虎杖垂著腦袋,有點茫然地發問:“我殺人了……哪怕那些人本來就會死……但是他們還是我殺的,這樣真的……”


    凪沉默了一會兒,隻是反問他:“你殺的是什麽人?”


    虎杖不太確定地回答:“大概是——死刑犯那一類的?”


    凪又問:“那他們為什麽被判處死刑?”


    虎杖沉吟半晌:“因為……他們想殺死其他人……”


    凪忽地輕聲一笑,聲音很隨意,但卻有一種柔和的篤定意味:“那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你殺了誰’上麵了,換個角度吧……”


    “以後隻需要去想‘你救了誰’就好了……”


    虎杖斟酌了一下這番話語,低沉的眸底忽然就一點一點地明亮起來。


    “當然——悠仁同學,我們還是乖乖去警察局自首吧,會從輕處罰的,阿姨幫你寫認罪書。”


    虎杖:“啊↗→↘~?!”


    ——————


    商業街的一間花店前,一個身材高大,衣著怪異,臉上有著奇怪紋身,還有四個眼睛的男人揣著手手筆挺地站著。


    他旁邊還有一條趴著的超級大隻的毛茸茸,在整條街上都是屬於最拉風的存在。


    不過……好像過路的人們都看不見它。


    所以,怪異的眼神就隻停留在了奇裝異服的男人身上。


    宿儺會在意嘛?→他在意個damn呢~!


    他隻在意自己的花花還有多長時間才束好。


    五分鍾之後,一個店員頂著宿儺等得極其不耐煩的殺人眼神,將束成一束的藍鳶尾與紅石蒜雙手奉上。


    “客人,您的花束好了……額,那個,其實您這樣子的花還是有點素的,要不這邊幫您再修飾一下?”


    宿儺嘖了一聲,語氣沉沉:“我送他的東西,他都會喜歡!”


    店員:“……好,好的!”


    宿儺沉默了三秒鍾,在店員慫唧唧的眼神裏,又慢慢開口:“……怎麽能弄得好看一點?”


    店員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客人,您跟我來吧……”


    五分鍾之後——


    宿儺低頭看了看手中多了許多不同色彩,不再單調得隻有紅藍配的花束,有點莫名的滿意,又有點莫名的不滿意。


    滿意是因為確實比剛才好看了一點點,隻那麽一點點而已哦~!


    不滿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滿意。


    反正就是有種不太爽快的感覺惹~!


    店員見他皺眉,悄悄抹了一把頭上冒了許久的汗。


    沒辦法,這個客人的存在感與危險感確實十分的強悍,讓人不由自主地畏懼。


    “內,內個……歡迎下次光臨……噢噢,不對!客人,煩請您先來櫃台這邊付一下紮花的賬單……”


    宿儺的表情忽然就放空了一瞬間。


    完了——好像忘記什麽事了→他沒帶手機→也沒帶錢……


    要不要——……


    宿儺腦子裏剛剛劃過什麽不太好的想法,就忽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飛速從遠處掠了過來。


    他眉頭一動,平淡的表情波動下藏著點慶幸,也藏著點說不出的嫌棄。


    慶幸的是——詛咒之王的臉總算沒丟在這裏。


    嫌棄的是——以後他跟他夫人的二人世界,似乎要被破壞了……


    不過三秒鍾,一個留著白發娃娃頭的陰柔青年飛速從街頭跑到了這間花店前,在宿儺麵前一個滑鏟式急刹停住腳步。


    他笑得超開心,臉紅紅的,腦門也紅紅的,活像是見到偶像後口不擇言身不由己,腦袋充血的腦殘粉。


    “宿宿宿宿宿宿宿宿宿宿——宿儺大人!!好久不見!!”


    相比於他的激動,宿儺平淡得表情都沒有點起伏,隻有那點隱隱的嫌棄變得明顯了一些。


    宿儺敷衍地揮了揮手:“哦,是裏梅啊~!既然你來了,就幫我付賬吧。”


    處於待機狀態的玉犬站起身,轉轉腦袋看看這個,又轉轉腦袋看看那個,接著便再次趴了下去。


    嗯……宿儺大人的熟人,那就是神宿大人的熟人,也是犬的熟人,放行惹~!


    裏梅當然沒有在乎玉犬在幹嘛,他把它當成了宿儺大人養的小寵物了。


    而且,此時聽見宿儺大人吩咐的他(內心激動得痛哭流涕):“好的好的!遵命!宿儺大人!”


    裏梅內心os:宿儺大人還記得我!宿儺大人還需要我!要激動得昏古七了~!


    店員接過裏梅遞過去的一張銀行卡,在pos機上一刷,笑容滿麵地將其遞回裏梅手中:“好了!感謝您的光臨!”


    付完賬後,宿儺麵無表情地抱著花,帶著玉犬往街外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晌,他蹙著眉回頭,瞟了一眼渾身都在往外冒著泡泡的裏梅。


    “跟著我幹什麽?”


    裏梅:……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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