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振南這才徹底恍然蕭寒的最終算計,陰謀、陽謀並有,步步為營,千方百計的引導自己追趕他,伏兵暗殺,消耗他的體力,針對他顧重情義的性格,以小娥苓做人質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在專注對付明擺的機關時卻忽略了隱藏的陷阱,謹慎終是一疏,致使身陷這泥沼之中。


    他驀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又恨又惱,恨惱交織下心裏更生焦急,極力扭動身子,想找尋一個著力點,隻奈何周圍全是淤泥,又稀又軟,半分力道也使不出,一種空乏而無力的絕望襲上心頭,害怕卻又極為不甘。


    神駿通識,“騅風駒”望著雲振南擺頭晃腦,四蹄亂踏,嘴裏發出“吭哧,吭哧……”的叫聲。突然嘶鳴一聲,揚蹄朝雲振南縱去。


    振南赫然一愣,待要發言阻止已來不及,“騅風駒”也深深陷進了這泥沼裏,振南心裏苦兮兮的隻感動莫名,眼淚流了出來,隻見“騅風駒”頭貼著他的頭蹭了蹭,溫軟的舌頭在他臉上舔了舔。


    他了然“騅風駒”的心意,眼淚越流越長,哽咽道:“老夥計,有勞你了。”按住“騅風駒”的馬頭要借力躍起,哪知這淤泥稀軟的出奇,他剛一用力“騅風駒”的身子便向下陷進了半尺,全然無濟於事。


    “哈哈,哈哈,怎麽樣?雲振南,想不到你也有這一天吧。”


    雲振南見蕭寒得意洋洋的向他走馬過來,瞬即火炕全身,隻快要燃燒起來了,怒道:“你個卑鄙小人,竟敢設計陰我。”


    蕭寒冷“哼”一聲,道:“死到臨頭還敢逞強,從你當年害死我弟弟起,你便該知道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怎麽樣?你可服氣?”


    “狗賊,你別得意,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隻會比我們死得更慘。”南宮楚才被緊緊捆縛著撂倒在地上,看著蕭寒那副小人得誌的惡心嘴臉,忍不住罵道。


    蕭寒心底動怒,眉頭一凝,望向南宮楚才。對峙了片刻,輕歎一口氣,冷言道:“且容你在囂張一會,若不是拓跋宗元有交代,老子先殺了你。呸,廢物。”


    “有種的你就殺了爺爺,來呀。”


    蕭寒看他叫囂辱罵,委實難忍,下了馬,走到他跟前,在他身上怒踹了兩腳,一把抓起旁邊的娥苓。


    楚才大急叫喝:“別動我閨女,你個狗雜碎,你不得好死。”急惱的雙眼通紅,頸中、額上的青筋裂裂突爆。


    蕭寒冷冷一笑,道:“你說不動她就不動她麽?我就喜歡看你們這種痛不欲生的樣子,嘿嘿,來吧。”說著臉色一轉,咬牙切齒,將小娥苓高高舉起。


    “不要,你個畜牲,娥苓……”楚才昂著頭掙紮,聲嘶力竭的激憤大喊,眼睜睜的看著蕭寒將娥苓重重的摔在地下,這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啊……”


    “砰”的一聲,但見小娥苓突然炸成了一團白煙,徐徐縹緲。一時間蕭寒、南宮楚才、雲振南全都愣住了,恍如做夢一般。


    待白煙散去,小娥苓消失不見了,地上留著一個尺把來長的布娃娃,雲振南和南宮楚才被唬的目瞪口呆,深覺莫名其妙。


    隻看蕭寒皺著眉頭頓了一會,走上前將那布娃娃撿起,甚為詫異的左右擺弄,一臉不可思議的道:“這……怎麽回事?不是說傀儡麽?怎麽這麽不經摔?這就現原形了?”


    南宮楚才雖不像雲振南那般心思巧妙,洞悉萬機,但他身為帝國貴胄,也算博有見識,知道世間多存妙法。素聞東羌詭邪,有一種惑人耳目的妖術,稱之為“傀儡術”,看來這娥苓並不是自己的親閨女,隻是一個傀儡娃娃,此刻他方才明白他和雲振南竟都被戲耍了,怒道:“蕭寒,你竟敢框我?”


    “哼”,蕭寒輕蔑一笑,將那布娃娃隨手一拋,說道:“本來還想戲弄你一番,既然你已經識破了,那也無妨。你別忘了,你真正的妻女仍在我們手上,你識破了又能怎樣?東羌多的是能人異士,隻這一個布娃娃便能將你和雲振南抓獲,你們是不是很氣?很不服吧,但又能奈我何?”


    楚才被刺激的一時語塞,再說不出一句話,惡狠狠的瞪著蕭寒,隻想將他活生生咬死。


    但聽蕭寒接著道:“留著你還有用處,你應該感到萬幸,但是他……雲振南,你今天必死無疑。”轉過身,目光眈眈的望著雲振南道:“你隻不過是一個敗軍降將,隻是宋國的一條野狗,憑什麽可以冠享榮耀?不但害我兄弟,還殺害我的妻兒,今天我就要讓你為他們償命。”


    楚才道:“蕭克的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也可以說是你害死的他,憑什麽算在振南頭上,你可真是個小人。”


    “住嘴”,蕭寒大怒喝道。


    論其事情原委,不得不從十年前說起,那時北狄雖偏居一隅,但國力強健,宋國雖久據中原,但卻國力孱弱,南宮治隆覬覦宋國的繁華已久,向有一統中原之誌,便發大兵進襲“金雁關”。


    時下宋國大將“西門方灼”奉朝廷令統兵支援“金雁關”,其部屬三傑“江敬誠,葉世雄,雲振南”盡管年輕,但皆為驍勇三軍的猛將。


    尤其雲振南,不論武功還是軍事才能在同輩中都皆屬翹楚,初到“金雁關”就打的北狄大軍大敗潰逃,領兵將軍正是南宮楚才,那也是雲振南和南宮楚才初次結下仇怨,也為後來的嫌隙埋下的隱患。


    北狄勢強,該當擒賊擒王,勒令其退軍,但兩次刺殺其主帥都未能成功,再難有第三次,隻能唯巧取勝,將北狄打回老巢。


    雲振南根據形勢製定出奇兵進襲“長蛇穀”的計謀,隻可惜被“金雁關”的叛徒、副將楊慶忠走漏了消息,致使長蛇穀奇襲反受了北狄軍的埋伏,導致宋軍大敗,雲振南,葉世雄,江敬誠三傑皆為北狄所俘。


    那時,瓊瑤公主亦為北狄將軍,雖身為女子,但卻絲毫不輸男兒的氣概,武力更是在南宮楚才之上,名副其實的女戰神。


    雲振南與她在千軍萬馬中之中相識,惺惺相惜,互生情愫。南宮治隆更是不但不計較振南對他的兩次刺殺,反而對他的英雄氣魄十分賞識,願招他降贅。


    隻是雲振南深受周子夫的教化,雖然愛慕瓊瑤公主,但卻不敢背宗忘祖,寧死不願投降北狄,南宮楚才也主張將他三兄弟殺掉,以振軍心。


    良才既不得用,那便隻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南宮治隆下令將三人推出帳外,在三軍麵前斬首示眾。


    瓊瑤公主跪求老父,以自己性命相要挾,逼迫南宮治隆留人。


    南宮治隆深了愛女的性情,知道她言出必踐,雲振南若死,她定會隨雲振南魂追九泉,憐惜愛女,又深愛雲振南大才,思慮再三,開出了若雲振南歸降便釋放他兩位義兄的條件。


    雲振南心如沸水翻滾,痛苦徘徊,左右權衡下,心想:雖然失了忠義,但犧牲他一人得換兩位兄長的性命,確實十分劃算。便委曲求全答應了南宮治隆的條件。


    葉世雄和江敬誠被釋放南歸,南宮治隆得知東羌在後方有異動的消息,以防背刺,暫且擱置了南征宋國的的打算,率軍北還,雲振南被帶回了北狄。


    在北狄住了月餘,被穿琵琶骨的傷勢經過細致療養也已基本康複,南宮治隆看他和瓊瑤公主確是兩情相悅,便賜下婚事,但卻遭到了以梁王蕭蚩尊為首的北狄權貴一致反對,直言一敗軍降將,不配被皇家招贅。


    蕭寒深深愛慕瓊瑤公主,也是為父親爭取更多利好,當眾提出他也要求娶瓊瑤公主,瓊瑤自是不願。


    蕭蚩尊在朝廷位高權重,又得不少朝臣的支持,南宮治隆為穩定人心,不便以權勢強壓與他直接交惡,便心生一計,他相信以雲振南的武功當世難有敵手,是而設下“比武招親”的局,勝者即為駙馬,一則可以堵住悠悠眾口,再則也可以讓雲振南立威於一眾權貴之中,委實一舉兩得。


    蕭蚩尊知道雲振南的厲害,回到王府便緊鑼密鼓的和蕭寒、南宮楚才商議對策,其時楚才和蕭寒交好,也支持蕭寒獲勝。


    恰逢蕭蚩尊的次子蕭克在東羌學藝回來省親,四人商議好計策,確保萬無一失,勢要將雲振南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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