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路,夢昭和雪瑩望著那大叔慢慢走遠了,也繼續向前走去。


    夢昭回想剛才那唐二少爺看雪瑩時的油膩笑臉,句句討好的諂媚之言,隻覺得那家夥賊眉鼠眼的,卑微的讓人作嘔,不由得肝火大動,心裏恨恨的發願:“他若真敢對雪瑩抱有癡心妄想,任憑他家的勢力再大,也非叫他吃點苦頭不可。”


    越想越氣,思緒沉陷其中,懊悔剛才出手太輕了點,應該打的他鼻子竄血,灰頭土臉的,叫他在人前顏麵掃地。


    想著與一個路人撞在了一起,微微一激靈、回過神來,看那人粗布衣衫,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臉上帶著些灰塵,有點像個莊稼漢。


    那人撞了夢昭,也是一臉的歉然,忙點頭哈腰的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似害怕夢昭找他麻煩,匆忙的灰溜溜走了。


    夢昭本想客氣的說一句:“不礙事,走路看著點。”但見那人穿街耗子一般,一溜便沒入了人群裏,即刻就沒了蹤影。


    雲夢昭鬱悶的搖了搖頭,突聽雪瑩猛的咋呼一聲:“哎呀,不好。”他被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雪瑩攤開兩手,說道:“剛才出手急了,沒注意,買的泥人不知道丟哪了。”


    夢昭泄了一口氣,不以為意的輕笑道:“我還以為怎麽了呢,多大點事,等會兒再買一個不就是了。”下意識的摸向腰間,隻見著手空空,低頭一看,錢袋竟不知在何時不翼而飛了,呆了呆,一臉錯愕的道:“錢呢?”


    急向右邊的腰間扒看,更讓他大吃一驚,隻見隨身攜帶的玉佩也莫名其妙的長腿跑了。


    丟了錢袋倒是小事,這京城內多的是有錢的暴發大戶,對他來說搞個千八百兩銀子可謂是信手拈來。


    他有了童年時、目睹張財主等人欺辱葉淩軒的記憶,潛移默化的認為凡有錢的大戶人家多數都為富不仁,不是好人,偷他們並不會心中有愧,不至於會住不了店,吃不起飯,回不去家,但那玉佩是雲振南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代表的是父親的念想,是親人的溫暖,更是他精神上的寄托,意義非同小可,可是萬萬丟失不得。


    雪瑩又突地指著他腰後叫道:“刀,還有刀,你的刀也不見了。”


    夢昭忙扭頭看向後麵,果見別在身後的金刀也不知了去向,這一來更讓他吃驚非常。細細回想,突然恍然大悟,望著先前那灰撲撲的青年離去的地方,恨聲道:“我知道了,是剛才那家夥幹的。”


    雪瑩登時也反應了過來,說道:“原來那人是小偷啊,那還等什麽,咱們快追呀。”


    二人火急火燎的擠著人流,匆匆忙忙追過去。


    在一座關帝廟後方的一條胡同裏,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正頭對頭的蹲在地上數錢。那兩個男子具二十來歲的模樣,其中一個正是扒了雲夢昭財物那人;另一個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長的相貌堂堂。


    那女子看麵相比二人要小上一些,隻有十六七的樣子,大眼睛,瓜子臉,螓首蛾眉,生的十分周正,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的人竟會是一夥賊,不過那女子愁眉不展的一臉弗悅,似乎很不情願當賊。


    三人數好一個錢袋,把銀子重新裝回袋裏。那扒手又從懷裏掏出兩個錢袋來,其中一個是用上好的綢緞所製,上麵繡著兩朵嬌豔的牡丹,邊角嵌著金絲,袋口掛著一個精致的玉墜,做工精細,華美不已,還帶著悠悠的清香之氣,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所使用的。


    另一個卻粗糙很多,兩片青布合成的袋麵,上麵簡易的繡了幾棵竹子,正是雲夢昭所丟失的。


    那扒手“呼呼啦啦”的把兩個錢袋中的銀錢倒出,貧富差距立現。


    隻看那精美的錢袋中足足有紋銀六七十兩,方方正正的,錠是錠,塊是塊,還有一疊厚厚的銀票;而夢昭的錢袋卻寒酸的天差地別,隻倒出了區區二十幾兩散碎銀子,和一把零散的銅錢。


    那男子望著滿地的銀錢,兩眼放光,快意笑道:“哈哈、哈哈,發了、發了,這回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翟斌,你這本事確實了不得,隻可惜我手笨,幹不了這精細活,要不然……嘿嘿。什麽都不說了,等會兒先去‘鴛鴦樓’美美的大搓一頓再說。”


    那扒手受他稱讚,甚是得意,笑道:“這可是從小勤練的手藝,不是哥誇口,一般人還真幹不來。”


    那男子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滿臉的欽佩之色。


    那女子見狀眉頭皺的更緊了,再按捺不住,慍道:“翟斌,我們不是說好的麽,隻偷有錢人的,你這……這怎麽回事?”指了指雲夢昭那糙舊的錢袋。


    那扒手不屑的“哼”笑一聲,說道:“這你可打眼了,常言說‘人不可貌相’,錢袋子亦不可貌相,我翟斌向來“盜亦有道”,你是不是看這錢袋爛就以為是個窮人主?大錯特錯,我看那家夥不是小心謹慎、就是扮豬吃老虎,你是沒看見他帶著的小妹有多漂亮,不是哥打擊你哈,你也算得上是個小美人兒了吧,但與那小妞一比,嘿,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女子撇了撇嘴,似乎不信翟斌的話,說道:“你不要岔開話題,誰叫你比人了?這兩個錢袋就在這兒擺著,一看這個就是有錢人的,這個就是窮人的,差別一目了然,你還狡辯什麽?哪個有錢人會帶這些零碎錢?”


    另一男子稍顯不耐的道:“行了,行了,管他是有錢人還是窮人呢,錢可不分這些,到咱們手裏花就是了,你管他那麽多。”


    翟斌手一擺,說道:“哎,這可不行,怎麽說我也是個俠盜,你們什麽都可以質疑,就是不能質疑哥的‘盜品’,既然妹子不信,那我就叫你們長長見識。”


    說罷從背後掏出一物來,直溜溜的兩尺來長,用一塊麻布嚴嚴的包著,展開來,寶石亮眼,金燦燦的閃光,正是雲夢昭的金刀。


    這金刀原本並未包裹,是才吸引了翟斌的眼球,他盜走以後,怕引得旁人注意,或惹了同行的眼熱,這才將其包裹起來。


    那少男少女乍見金刀,同時兩眼發直,愣愣的呆住了,隻照直望著那金刀,滿臉的震驚之色,似覺宛是不可思議。


    翟斌以為二人是被這金刀的華美所震撼,更加得意了,笑道:“怎麽樣?看看吧,純金做的,還嵌著寶石呢,沒見過這樣的大寶貝吧。”


    那男子手微微發顫的從他手中把金刀接過,眼睛一眨不眨的細細盯著,從刀柄直看到刀尾,又從刀尾直看到刀柄,熱切的模樣似是直要用眼睛把這金刀給吞了。


    那女子也是眼光火熱的望著那金刀,伸出白皙的細手在金刀上緩緩仔細的摩擦著,亦是滿臉的熱切之情,與那男子不約而同的麵麵相視,眼神交匯下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更加深沉濃烈了。


    “翟斌,這刀你哪來的?”


    那男子突地大聲叫問,翟斌被嚇的身心一跳,愣愣的“啊”了一聲,腦袋昏昏的有些發蒙,說道:“這?刀?”緩了緩,醒過神來,覺得有些不大對頭,尬笑道:“瞧你這話問的,那自然是偷的了,怎麽了你們這是?”


    那男子急頭白臉的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偷的,我是問你偷誰的?”


    翟斌越發奇怪,說道:“我哪知道偷誰的,肯定不認識了。你倆這突然是怎麽了?這刀……有什麽問題麽?”


    那男子霍然站起身,義正辭嚴的道:“當然有問題,問題大了。”正要再說,突聽一女子靈脆的喝道:“好哇,你居然躲在這裏,可叫我們好找。竟然還有同夥,果然壞蛋都是一窩一窩的。”


    三人一起望去,隻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怒氣衝衝的尋了來,正是雲夢昭和傅雪瑩。翟斌和那女子眼見來人不善,也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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