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被她激的愈發生怒,饒是他還有一點前輩、男人的風骨,不屑對一個少女出手,若不然早一拳對傅雪瑩轟將過去,望著雲夢昭恨恨的道:“夢昭哥哥?你就說這小子?他年紀輕輕的,該能有何手段?我剛才不過是一時大意,被他偷襲才輸了半招,就憑他?老子成名時他還在拿尿和泥呢,我有何懼怕?”


    傅雪瑩故意幹嘔了一下,說道:“拿尿和泥,你好惡心呀,你要是不怕,敢不敢和我們比一比?”


    王猛盡管嘴上逞強,可與雲夢昭對那一拳,知道這小子端是功力不凡,可讓他就此忍退卻是萬萬不能,何況唐義真以優厚的待遇聘請他為“鴛鴦樓”後院的護衛隊長,唐慶在此被人打的半死不活,他若不盡力維護,也不好跟唐太尉交代,既已是騎虎難下,便盡力一戰,說道:“莫說老子以大欺小,你們若真想打,那我便陪你們玩玩,若是失手打死了你,小子,你可別怪我沒留情麵。”


    雲夢昭見他說的冠冕堂皇,想到他剛才的所作所為,不禁鄙視,心裏一橫,說道:“那就請吧。”不客氣之下連“前輩”的稱呼也省了。


    兩人拉開架勢。


    唐慶這時恢複了一些清醒,被屬下攙扶著在凳子上坐下。傅雪瑩向雷展鵬和那說書的長者招了招手。兩人走了過來,與她和葉淩軒等人站在一起,兩幫人形成分庭對峙的局麵。雪瑩打定心思:“若夢昭哥哥打他不過,我就上去幫忙,不信我們倆人聯手,他還能討到好處。”


    隻看王猛眼睛一刺,深提一口氣,喝道:“臭小子,來吧,看拳。”急速快攻而上,拳攜勁風,一出手便是狠招,“滋滋滋”連下三記殺手,專攻雲夢昭上三路要害之處。


    夢昭左趨右移,閃身躲避,巧妙的將三手殺招化解了去,身形一晃便到了王猛的背後。王猛既出手狠辣,他也不敢托大不下狠手,揮掌拍向王猛的後心。


    王猛不愧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實戰經驗豐富,見機極快,見雲夢昭竄到他後麵便急忙挪步轉身,向後躍開半丈,手腕一轉,一牽一引,卸開了雲夢昭的掌力,趁勢遞出一拳,夢昭也忙向後躍開,身子一轉,避過了去。這快速的幾招對招都是絕妙的身手。


    雷展鵬目瞪口呆,他自認為自己的武功在同輩中已算十分高強,卻不想雲夢昭竟有如此絕好的身手,不管是內力還是招式都遠勝於他,暗暗稱羨,羨慕之餘不由得心想:“這般好身手,恐怕鯤哥也不是對手吧。”


    王猛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竟不能快速的拿下一個後生晚輩,隻感覺大失顏麵,有些急躁起來,疾身欺到雲夢昭跟前,連連搶攻。


    夢昭腳踏四方,趨乾步坤,進巽退震,按照五行八卦之間的精妙轉變,施展傅天威所授的玄妙陸地輕功“轂紋步”,如遊魚一般遊走在王猛身周,時左時右,時前時後,呼呼帶風,快速無論,王猛一番迅疾搶攻竟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不禁越發的焦躁。


    隻看雲夢昭單腿直立,舒展手臂做白鶴起飛之狀,身子斜刺前傾,右腿一蹬,向王猛滑去。


    王猛伸手抓他卻撲了個空,不知雲夢昭怎地從他腋下竄過,待看定,隻見夢昭手裏拿著一條棕布腰帶,他頓感褲腰一鬆,褲子滑落了下去,露出灰色的底褲來。


    時間靜了半刻,瞬即一陣哄笑。不禁傅雪瑩等人替他羞澀難當,就連唐慶那夥人,除了唐慶笑不出來,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王猛忙提上褲子,緊緊兜著褲腰,臉上漲的如血一般紅,勃然大怒罵道:“王八蛋,你小子敢戲弄我?”


    雲夢昭不急不慢的道:“戲弄你又如何?我隻是叫你知難而退,就問你,我這身法你破解的了麽?”


    “你。”


    王猛說了個“你”字啞口無言了,他再不願意,卻不得不承認,雲夢昭這身法詭譎不已,變幻莫測,他確實不能破解。


    雲夢昭又道:“我再問你,若我剛才取下的不是腰帶,而是在你丹田或者膻中穴上運勁一擊,你會怎樣?”


    王猛心裏尋思:“這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我到現在都沒有試出他功力的深淺,但肯定不會比我低,若真如他所說,他取的不是腰帶,而是運勁在我要害處奮力一擊,老子就是不死也得重傷,這小子當真可惡,真是氣煞我也,可恨,可惱。”


    雲夢昭見他麵紅耳赤,羞惱憤然,心裏微感歉疚,道:“還你。”把腰帶拋了過去。


    王猛接在手裏,忙將褲子係好,想他乃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急切間不能戰勝一個稚子後輩已覺大失顏麵,竟還被當眾戲耍,這口惡氣著實咽不下去,恨極了雲夢昭,殺心立動,勢要將他除去而後快,怒聲道:“小子,倒是我小看你了,有種再接我一拳,這一拳你要是還能擋下來,老子便服了你。”


    雲夢昭心知他拳勁厲害,在看他這魚死網破的情況,心下不敢托大。可他盡管不屑爭勝,卻是個要強之人,王猛既放言相約,他沒有不應之理,說道:“來吧,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我倒想領教一下你這位‘神拳無敵’的真正水平。”


    王猛冷聲道:“大言不慚的小子,我這手‘大金剛拳’還從未相逢敵手,你小心了。”


    隻見他雙臂交叉,運集內勁,衣衫和頭發無風自動,拳頭上凝結出一層淡藍色的光芒。


    傅雪瑩見狀急叫:“夢昭哥哥,他這招厲害,你可千萬別留手,用‘天威龍神掌’打他。”


    王猛但聽“天威龍神掌”之名,心頭砰然一震,隻看雲夢昭雙腳踏實,曲臂彎肘,運勁於雙掌之上,在胸前畫了一個圓弧,一個金黃如西瓜般大的真氣圓球凝於兩掌之中,忽刺平推而出,那圓球突地化作一道龍形真氣,龍吟嘶嘶,盤纏著逼襲過來。


    王猛不敢、更無餘暇多思,忙將左拳上的淡藍色光芒加注到右拳之上,一拳擊出,打出一個磨盤般大的半透明拳影。


    龍、拳相撞,“轟隆”一聲,威如山動,勢如嶽倒,兩股真氣炸裂開來,桌椅亂飛,震的整個大棚連著地麵一陣劇烈搖晃,土砬、木屑撲簌簌墜落,勁風激蕩如萬千支細密密的鋼針向四周彈縱飛射,刮的人臉上似刀拉的一般疼。


    傅雪瑩纖手秀擺,頂前抵擋,凝結出一麵無形氣牆,盡擋真氣爆炸餘波的傷害,葉淩軒,雷展鵬等人在她的守護下具都安然無恙;唐慶與他的那些打手們可就慘了,一個個具被勁風掀倒在地,鬼哭狼嚎的哭爹喊娘。


    王猛如同一捆稻草似的向後倒飛了出去,身形一蕩,淩空倒飛一個筋鬥,落在了地上,踉踉蹌蹌向後又連退了五六步,才搖搖晃晃的勉強站定,隻感覺氣血翻湧,胸口炙悶,難受的幾快說不出話來,暈暈乎乎,恍如做夢一般,隻不敢相信眼裏是現實。


    但看雲夢昭腳下一步未動,著腳處的地麵陷落三寸多深,地磚被他踩的粉碎,如夢方醒,緩了片刻,戰戰兢兢的道:“這……這真是……‘天威龍神掌’,你怎麽會使這天人般的神功?”


    暗暗尋思:“‘天威龍神掌’乃‘南天龍’傅天威的成名絕學,自從十六年前傅天威離奇的消失於江湖,江湖上便再未出現過此神功,隻留下其傳說,傳言傅天威歸隱了,也有傳言他早已經死了,難道他當真還活著?這小子所使雖遠不像傳說的那般毀天滅地,但那凝化的龍形真氣,確然就是‘天威龍神掌’無疑,難道這小子竟是傅天威的傳人。”


    隻聽傅雪瑩趾高氣揚的道:“你這話問的可真稀奇,武功當然是學來的了,難道還是媽媽肚子裏自己長的麽?”


    王猛被搶白的一愣,再沒有之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氣勢,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又問:“你師傅……當真是傅天威。”


    傅雪瑩輕笑道:“除了我爺爺,這世上還有第二人會使‘天威龍神掌’麽?哦,不對,現在又多了一個夢昭哥哥。”


    王猛身子一晃,趔趄的退了一步,不禁兩腿有些發軟,盡管一切已被他猜中,可仍禁不住吃驚,他今日是得罪了何等厲害的一個存在呀,傅天威?那可是如神一般的人物,他竟招惹了他的弟子,苦笑道:“我……我……他原來真的沒有死,我可完蛋了。”


    傅雪瑩柳眉一豎,怒道:“你說什麽?你敢咒我爺爺?你爺爺才死了,你們全家都死了。”


    王猛抖了個激靈,忙道:“是是是,小姐教訓的是,是小人失言,口無遮攔,傅小姐千萬恕罪。”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好如一隻喪家之犬,與唯我獨尊的“神拳無敵”簡直天差地別,可見傅天威的震懾力多麽駭人,不愧為中原武林尊其的武道泰嶽之一。


    傅天威十數年已未出江湖,傅雪瑩從未見過爺爺在人前顯威,沒想到爺爺竟有如此恐怖的震懾力,不由自主的心裏好生得意,故作嗔慍的道:“你好大的膽子,既然知道我爺爺的大名,還敢欺負我們,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王猛嚇得體若篩糠,顫聲道:“不敢,不敢,是小人有眼無珠得罪了傅小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傅小姐恕罪,就饒過小人吧。”


    傅雪瑩冷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單單道個歉就完事了麽?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王猛問道:“那依傅小姐,你說怎樣……才肯饒過在下?”


    傅雪瑩略想了想,說道:“我要你跪下呢,你肯不肯?”


    王猛詫異的為難道:“啊?這……”


    傅雪瑩咄咄逼人的道:“怎麽?你不願意?”


    王猛實在難以彎下膝蓋,常言“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他一個武林中成名的人物,向一後輩屈膝俯首,如果傳揚出去,莫說武林中難以立足,隻怕人都是難做了,眼看他一幫屬下目光各異的看著他,他更加為難了,他自不知那些人都在紛紛猜測他“什麽樣厲害的人物竟能讓大名鼎鼎的‘神拳無敵’這般畏懼,耗子見貓怕也不過如此吧,簡直不可思議。”


    王猛內心天人交戰,一番激烈的鬥爭,立下橫心:“大丈夫能屈能伸,名聲麵子算得什麽?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他們是傅天威的孫女和弟子,我跪他們一跪也自臉上有光,呸。”堅聲說道:“好,我跪便是。”說著彎下腰,慢慢屈下膝蓋。


    就在他膝蓋將觸地麵之際,雲夢昭急上前攙住他道:“前輩快快請起,這可萬萬使不得,雪瑩頑皮,她是和你鬧著玩的,你不必當真。”轉過頭,微嗔道:“雪瑩,不許胡鬧。”


    傅雪瑩玩著垂在肩前的烏黑秀發,扁了扁嘴,說道:“人家隻是說說而已,又沒叫他真的跪。再說了,誰還沒有下過跪。”


    雲夢昭道:“那不一樣,你那是犯錯受罰。”又向王猛道:“前輩快起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王猛站直身子,眼中微噙淚水,望著雲夢昭的臉充滿了感激之情。


    “待人以德,服人以理。”在這一會兒之間,雲夢昭換位考慮,領悟了這樣一個道理。


    他既在武功上已勝過了王猛,沒必要當真做絕了叫他顏麵盡失,他一個成名於武林的人物,弄的他難以做人,與這樣一號人物結仇,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受他一跪又有何意義呢?讓他心悅誠服方才是讓他真正的服氣。


    王猛回想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甚是慚愧,歉然道:“多謝公子不與小人計較。”


    雲夢昭淡然一笑道:“哪裏話,前輩無需客氣。不過今天鬧出的動靜不小,打傷了唐慶,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我們這便先告辭了。”


    一招手,與傅雪瑩,葉淩軒,江心瑤,翟斌帶著雷展鵬和那長者匆忙而去。他怕再生出事端,唐慶被暴打虐慘,可能已有人報給了唐義真,不敢從前院正門走,來到後院的圍牆,跳出牆外,逃到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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