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威聲名遠播,他們雖未見過傅天威神麵,但其威名足令他們震耳發聵,他們也十分清楚,這般超凡入聖的人物是他們萬萬惹不起的存在。


    雲夢昭是傅天威之徒,師徒如父子。當然,以傅天威如今的年紀,該說他們是師徒如爺孫,但且不管是父子、還是爺孫,他即為傅天威之徒,那傅天威勢必對這個徒弟疼愛萬分,欺辱雲夢昭便是全不將傅天威放在眼裏,就如同欺辱傅天威本人一般,從某種意義來講,可能比欺辱他本人更加嚴重。


    可今年秋雨連綿,滇州發生了巨大的洪澇泥石流災害,房屋被毀,農田被淹,十數萬滇民流離失所,身無所居,食不果腹,沒有依靠,朝廷撥下的賑災錢糧、款項本就不多,經過各級官員的層層盤剝,到得百姓手中已所剩無幾,簡直是杯水車薪,他們作為滇州的“守護者”,急需一筆巨款賑濟災民,恢複重建,而能出得起這筆錢的人委實太少,唐義真就是其中一個,是其中需要他們“滇南四鬼”的,若放平常也還罷,他們“滇南四鬼”雖是愛財之人,但取財卻不為己,這筆橫財取與不取無關緊要,但值此數萬滇民的生死存亡時刻,他們不得不取,在得罪傅天威與數萬人的性命攸關上,他們必須做出權衡,做出選擇。


    “‘南天龍’的名聲我們兄弟如雷貫耳,原本不敢得罪,也不敢招惹,小兄弟既是南天龍的愛徒,我們兄弟原本應該恭敬避讓才是,隻是我們確有為難之處,不敢得罪也隻能得罪了,還望小兄弟見諒。”那話事人道。


    雲夢昭見他們言語誠摯,拳拳純真,無論是態度還是口氣上都不像虛偽作假,更從他們所散發的氣息中來看,隻是詭異,但卻並不邪乎,並不像他們的名號“四鬼”那般令人驚怵,是以雲夢昭對他們剛開始的心悸,倒此刻的有些坦然,又聽他們話中之意有不得已的苦衷,心裏更加釋然,恭聲道:“四位前輩,有什麽難處但請明言,說不定晚輩可以相幫呢?”


    那話事人語中歎道:“難,莫說是你,即便你師傅在這裏恐怕也無能為力。”心裏暗想:“若你師傅真在這裏,他若肯出手相助,劫了太尉府的潑天財富,什麽天災人禍都能解決了,也不怕唐義真睚眥報複,可是……即便我們能,我們的底細唐義真全然知曉,我們是不怕,可滇州的父老該如何處地呢?”


    雲夢昭又道:“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幫不了你?反正我們現在已經對上了,至於這混蛋……和他老爹……”


    他說著指了指唐璽,不屑的“嘿嘿”一笑,接著道:“我全然不懼,什麽太尉府,我還真以為是什麽龍潭虎穴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就他召的這些草包,我若真動殺心,至多三個照麵,我便能將他們全部消殺殆盡。倒是四位前輩,既是武林大能,我不仰仗家師之威,也該表現出晚輩對長輩的尊敬,你們說呢?所以有什麽為難的地方,敬請說出來,我們即便要打,晚輩也不想打的稀裏糊塗的。”


    “滇南四鬼”見雲夢昭對他們彬彬客氣,禮敬有加,心中甚是好感,不愧是“南天龍”調教出來的傳人,端正大方,澎湃豪邁,絲毫不仰仗師威表現的狂傲不羈,反而處處透露真誠……


    四人心意相通,想著不約而同的看向唐璽,心想:“與這種假客氣的虛偽小人表現的簡直大相徑庭。”他們自然不知道雲夢昭身上的涵養氣質,和所表現出的優良品德與傅天威並無關係。


    對與雲夢昭的不屑蔑視,唐璽心火竄動,但早已不敢和雲夢昭動手碰撞,隻能在心裏發發牢騷,當他在“安西將軍府”得知雲夢昭是傅天威之徒,傅雪瑩是傅天威的孫女時便想坦露表白,隻是礙於當時的形勢,他們是帶著高手尋仇而去,若表明了另一個身份,以雲夢昭的機靈,若是拉起親戚關係從中斡旋,叫他們不得找雷展鵬的麻煩,他們若是答應了,那大哥被打的半死的仇如何得報?豈不是要忍氣吞聲?若是不答應,關係撕裂,那下麵的棋將更難下了,是才睜眼不聞,隻沒想到玄滅和尚會敗了,不但敗了,還死了雲夢昭的手中。


    更讓他沒想到,壓根就不會想的是雲夢昭竟敢膽大妄為的帶著傅雪瑩來盜他太尉府,值此仇怨已深,梁子已固,更不能在此刻表明另一個身份,隻能寄托“滇南四鬼”將他們拿下,他再進一步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好,花言巧語的進行哄騙也罷,那是將他們拿下後的步驟,隻可恨這“滇南四鬼”似要失去掌控了。


    那些適才奉命擒拿雲夢昭和傅雪瑩的護衛,其中不少有見識的,在得知雲夢昭是傅天威的弟子後無有不心悸後怕的。


    傅天威對他們來說是個傳說,是個神話,但卻不是虛幻的,他們知道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對於雲夢昭的話他們絲毫不懷疑,以傅天威傳人的本事,真想滅掉他們隻在舉手投足之間,更萬分慶幸雲夢昭沒有當真動殺心。


    在雲夢昭的再三追問下,“滇南四鬼”說出了滇州發生災害的事情,也表明了他們索取金子的用途,雲夢昭頓時對他們生出了深深的敬佩之情,一種發自肺腑的深切敬仰,受其所染,也不經意的在心頭閃過了“武學真諦”的概念,一個他所認為的概念。


    聽了“滇南四鬼”的陳述,傅雪瑩不忿道:“這就是你們不應該了,我們是好人,他們一家子才是壞蛋,你們怎麽能捉拿好人換錢?這不是本末倒置呢。”


    “滇南四鬼”起見這小女娃不僅出塵如仙,絕美無限,一身功夫更是妙不可言,盡管功力尚欠,但就其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牽龍引鳳的身手,絕非一般的宗門貴女所能展現的,見她與雲夢昭一起,舉態親昵,禍福相依,顯然關係匪淺,此刻聽她靈魂拷問,便問道:“這位姑娘是……”


    傅雪瑩俏鼻一揚,傲嬌得意的道:“哼,你們隻知道傅天威有徒弟,難道不知道他也有個孫女麽?”


    “孫……孫女?”


    “滇南四鬼”的眼睛倏然睜的如牛鈴一般大,撟舌震驚。


    “我叫傅雪瑩。”


    “滇南四鬼”忙抱拳欠首的異口同聲道:“失敬,失敬,真是太失敬了,傅小姐千萬莫怪。”


    他們不僅知道傅天威摧山倒嶽的本領,也聽聞過一些關於傅天威半隱私的事情,很清楚這個孫女對他何其重要,更可以想象他對這個孫女何其疼愛,這與對徒弟的疼愛相比,無論其意義還是心思,可又就是另一種更深的概念了。


    雲夢昭敬他們高貴的人格,和他們的所作所為,見他們對晚輩恭敬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打著“南天龍”的名號,未免有些狐假虎威之嫌,訕訕說道:“四位前輩不必如此,我們隻是晚輩,再說她一個小丫頭,你們這樣……我們愧不敢當。”


    傅雪瑩斜了雲夢昭一眼,扁了扁嘴,嘟囔道:“小丫頭又怎麽樣?你還不是臭小子。”麵上顯得嬌惱嗔慍,心裏卻莫名的對雲夢昭說她小丫頭很是喜歡享用。


    突地,“滇南四鬼”周圍的氣氛驟冷。


    那話事人道:“該說的情況你們已經知曉,若非如此,我們兄弟是斷然不會與你們為難的,可惜形勢所迫,隻能得罪了,即便開罪傅前輩,也隻能如此,一切後果我們兄弟一力承擔。”語罷,周圍的氣氛又冷了幾分。


    以傅天威的聲望和為人,他即便要尋仇,也隻會找他們四兄弟,絕不會無辜連累滇州的父老百姓。


    傅雪瑩見冰棱突地升華,心裏一陣緊張,道:“你……你們想幹麽?你們敢?”


    那話事人略微歉然的道:“傅小姐,得罪了,你放心,我們絕不敢傷害你們,隻要將你們拿下而已,以你的身份,我相信別說什麽區區太尉,即便是皇帝老子也不敢輕易拿你們怎麽樣。”說著望向唐璽:“唐二少爺,當真隻是拿下他們而已?”


    唐璽半笑不笑的道:“自然,四位前輩隻需將他們拿下,酬勞半分都不會少。”


    “你保證不傷害他們?”那話事人逼問道。


    唐璽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南天龍’的大名響徹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更是誰人不懼?以四位前輩的本領和見識,你們尚且如此忌憚,覺得在下敢動他們分毫麽?”


    他這話“滇南四鬼”相信,即使唐璽真有心思加害他們,也絕不敢明目張膽,叫半個人知曉,隻會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悄下殺手。


    “你們都聽到了,我相信他言出必行,有‘南天龍’做靠山,我也更相信他沒有那個膽量。”那話事人道。


    雲夢昭和傅雪瑩同時生出同樣的心思:“他既然不敢害我們,那他抓我們幹麽?”雲夢昭想的更深一層:“難道是因為太尉府的寶庫被盜?他要追回失物?若是如此,現在有這四位前輩在,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逼我們交出不就行了?”猜測唐璽一定有什麽陰謀,一時間卻臆測不透。


    傅雪瑩道:“你們不就是想要錢麽?這個很容易呀,我們知道他們家金庫在哪裏,咱們一起聯手,搶了他們家金庫,想要多少金子就要多少,怎麽樣?你們幹不幹?”


    傅雪瑩天真無邪的話叫四人愣怔半天,更是找不出一句話與她相對。


    雲夢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嘴角滑過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說道:“哎,雪瑩,你就不要為難四位前輩了,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我們也不能叫四位前輩壞了規矩不是?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就和四位前輩較量較量,先前感受了四位前輩精湛的功力,果然是淵深純熟,深不可測。隻是我有點不服,我可是‘南天龍’傅天威的弟子,師傅威名不可辱,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四位前輩好好討教討教,印證一下我跟師傅學藝這些天的究竟成果。四位前輩,就請恕晚輩鬥膽了。”說著拱手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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