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確是唐璽所策劃,他覬覦傅雪瑩的美色,又對雲夢昭怨恨嫉妒,太尉府一役他吃了大虧,深知遠不是雲夢昭的敵手,若是正麵衝突,一則,礙於傅天威的威嚴,嚴天賜未必會心向於他;二則,雲夢昭武藝絕倫,他免不了再次吃虧,於是便借助太尉府公子、師門中人宵小之輩討好的優勢,假以師門中人之手要給夢昭和雪瑩一個教訓。


    他聯合幾個師兄弟,在便池裏取了屎尿,用十幾個瓶罐裝好,吊在西郊廣場旁的一棵老鬆樹上,用細線牽連,人員埋伏停當,隻等雲夢昭經過。


    恰巧木水清遵師命領著夢昭,雪瑩,葉淩軒參觀山莊,打此經過,廣場上三十幾名“靈霞山莊”的弟子正在演武,雪瑩見他們所展稀鬆平常,忍不住議論了兩句,被演武的弟子聽了去。他們不知雪瑩的身份,於是起了爭執。


    埋伏在暗處使壞的人見正是好時機,割斷繩線,十幾個瓶瓶罐罐當頭灌下。


    夢昭聽到響聲當即便知道有陷害,忙推開雪瑩,罐中的屎尿多數澆在了他和淩軒的身上,奈何穢物飛濺,雪瑩雖然避開了主體傷害,但身上還是沾上了不少,惡心的她直欲作嘔。


    那些演武的弟子見狀紛紛哈哈大笑,樂此不疲,一個個前俯後仰。雪瑩隻當是他們搗鬼使的壞,勃然大怒,當即動手便打。


    雲夢昭也怒火中燒,悍然出手,饒是他於憤怒中還能把握幾分冷靜,明白自己所處之地、所麵之人,不能讓師傅為難,而隻用普通招數對戰,若不是他怕掌控不好力道,殺傷了人命,不敢動用絕技,那些與之交手的靈霞山莊弟子隻恐早已粉身碎骨,身死道消了,還怎容得他們耀武揚威,徒逞口舌。


    在“靈霞山莊”住了兩日,傅天威也覺得嚴天賜所說的那兩個外域高手確實有些邪門,隻恐當真對中原武林有所不利,決定與嚴天賜一探究竟。


    他情知傅雪瑩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恐她再生出禍端,臨行之際囑托她與夢昭都要老實安分些,切莫再惹是生非,能等他回來最好,若是在“靈霞山莊”待的不痛快大可自行離去,隻要保重好自身便好。知道木水清是一個知書達理,溫良大方的孩子,交托水清好好照看二人,便與嚴天賜出山莊去了。


    夢昭和雪瑩在山莊裏待了大半日,由於矛盾的激化與山莊的弟子大多不和,再加上唐璽那個討厭鬼,實在乏味的緊,二人相攜來到山上玩耍。


    雪瑩不經意發現一片野地瓜,貪嘴下心血來潮,說道:“雲昭哥哥,你看,我們烤地瓜吃吧。”笑嘻嘻的指著那片野地。


    “烤地瓜?”夢昭不認得野地瓜,詫異道。


    雪瑩笑了笑,放下身段,拔秧翻土,挖了兩個碩大的地瓜出來。


    夢昭點點頭,恍然明白原來如此,用金刀就地挖了個土灶,撿來柴火,生起火來。待地瓜烤熟,二人坐在草地上分食,滿嘴油光,吃的噴香。


    雪瑩道:“夢昭哥哥,這裏實在太無聊了,不如我們走吧。”


    雲夢昭問道:“你想去哪?”


    雪瑩想起前段日子林劍北說的話,輕笑道:“我想好了,我們不靠爺爺,咱們去闖蕩江湖,做一對江湖兒女,你說好不好?”


    夢昭想了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翔,他其實對真正的江湖也有所向往,主意打定,說道:“好啊,隻不過師傅把我們托付給了水清師姐,水清師姐人不錯,我們該和她說一聲吧。”


    雪瑩歡喜無比,揪了一把幹草擦了擦手,霍然站起身道:“我們這就去說,這個地方看著光鮮,實際一點意思都沒有,哪有我們遊玩自在。”


    二人踩滅火種,相攜又下山而去。


    進入山莊,恰逢唐璽迎麵走來,雪瑩氣衝衝的嘟囔道:“瘟神,真是冤家路窄。”


    唐璽笑眯眯的道:“雪瑩妹妹,這是哪裏去呀?”


    傅雪瑩白了他一眼,慍道:“要你管,誰是你妹妹,滾開。”


    唐璽討了個沒趣,可和笑嫣然,似乎並不生氣。


    夢昭走到他麵前,直直的盯著他的臉道:“你最好不要惹我,更不要招惹雪瑩,我是給嚴師叔麵子才不下重手,但不要以為我真不會殺人,鄭起全,想必你們太尉府早收到消息了,你好自為之。”拍了拍唐璽的肩膀,趾高氣揚的從他麵前走過。


    唐璽驀然沉下臉色,再笑不起來,冰冷的眼神鋒利如刀,不自禁的握緊拳頭,“啪”一聲,戴在手上的翠玉扳指裂為兩半,掉在了地上。


    夢昭和雪瑩來到木水清的門前,門沒關,隻見葉淩軒也在,木水清正在繡做女工,二人進入,夢昭先向葉淩軒點頭示意,而即向木水清拳拳有禮的道:“木師姐,我和雪瑩準備離開了,特地前來向你辭行。”


    “你們要走?不等傅前輩了?”葉淩軒微微訝然道。


    夢昭道:“師傅交代了,我們不必等他,若想離開隨時可以走,倒是你淩軒,一定要好好保重,木師姐是個好人,你要多和她走動。”


    葉淩軒點了點頭,歎道:“我知道。”心裏五味雜陳的。


    雪瑩但看木水清在繡的錦帕,上繡著湖光水色,荷花映陽,端是惟妙惟肖,妙不可言,羨豔道:“哇,這可真漂亮,沒想到木姐姐的手這麽巧,我要是也能學就好了。”


    木水清微笑道:“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呀。”


    雪瑩笑著搖搖頭,她知道刺繡這種活最考驗耐心,以她的性子肯定是堅持不住的。忽然看見壓在籮筐底下的一塊水紅色繡品,好奇心起道:“這是什麽?”說著已將那繡品抽出來,木水清待要製止已經來不及。


    隻看雪瑩將其展開,竟是一件女兒家的貼身肚兜,上繡著兩朵並蒂而開的嬌豔牡丹,鮮豔誘人。


    木水清臉飛紅霞。雪瑩卻是一臉的驚喜,笑道:“好漂亮啊,這肚兜可真好看。”放在自己身前比了比,邊比邊扭動腰肢,嫣然笑道:“夢昭哥哥,你看怎麽樣?好看麽?”


    雲夢昭怔了怔,一張臉隻從正麵紅到耳朵根子,不敢再正眼去瞧雪瑩,急擺著手道:“快……快放下。”


    木水清“噗嗤”一笑,心道:“這妹妹看著天仙一般的人兒,原來竟是這般虎勁兒。”


    雪瑩微微一呆,反應了過來,察覺到自己的舉態大失姑娘家的矜持,臉上瞬間落紅桃櫻,忙將那肚兜又塞回到了籮筐裏,尷尬的不能自已。


    夢昭再抱拳拱手,說道:“木師姐,我和雪瑩真要走了,你多多保重。還有淩軒初入師門,麻煩你多照顧他,切莫讓他受了欺負。”他擔心他走之後,唐璽會鼓動群情,將對他的仇怨發泄到葉淩軒的頭上。


    木水清笑道:“放心好了,淩軒在這裏,我一定會當他親弟弟一樣看待的。”


    突然,屋外嘈嘈雜雜,叫嚷紛紛:“著火了,著火了,山上著火了……”


    四人忙出門觀看,隻見北麵山坡上濃煙滾滾,繚繞如雲。


    雪瑩心底發虛,叫道:“夢昭哥哥。”凝動柳眉,眼睛說話:“該不會……是我們放的火吧?”


    夢昭不及應對,隻見一夥人直衝這邊而來,氣勢洶洶,群情激憤。到前,一人指著他和雪瑩道:“就是他們,火就是他們放的。”


    雪瑩有點哆嗦,怒道:“胡說,你憑什麽說是我們放的,你有證據麽?”


    那人道:“你還敢狡辯?我親眼看見你們兩個上山去的,怎麽?敢做不敢承認?”


    木水清猶疑的望著二人道:“真是你們做的?”


    “我……我們……”


    雪瑩心虛難置,人證當前,委實不知該如何辯解。


    夢昭隻覺這其中大有蹊蹺,山上著火了不假,他和雪瑩上山了也不假,但這些人似乎專為他和雪瑩而來,他們如何能不走一點彎路便知道他和雪瑩就在此處,除非是壓根就有預謀,他們一直在被人盯著。


    人群中一人叫囂道:“決不能輕饒了他們,竟敢放火燒山,定叫他們把牢底坐穿。”


    另有人附和道:“就是,真當我們靈霞山莊沒人了不成?就算他們是傅師伯的親戚又如何,不給個交代,就叫他們嚐嚐水牢的滋味。”


    眾人山呼:“拿下他們,拿下他們,拿下他們……”


    傅雪瑩被呼喝的頭昏腦脹,隻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由分說,拉起雲夢昭便跑。


    “想逃?哪裏跑?”一人伸手抓向雪瑩的肩膀。


    雲夢昭眼明手快,將雪瑩向旁一扯,一掌打出,正中那人的胸口,那人便即像一捆稻草一樣直直的倒飛了出去,噴出一口鮮血。


    夢昭這一掌是為救護雪瑩而發,護人心切,他出手頗重,那人當即便暈厥了過去,惹得靈霞山莊眾弟子更加激憤。


    “好哇,這就是南天龍教出來的好徒弟,當真好教養,不僅放火燒山,還敢出手傷人。師兄、師弟們,他這是欺負我們沒人呐,怎麽辦?”


    “大家一起上,一定要給他點教訓瞧瞧,看他該有多大本事。”


    山呼海嘯,眾人一擁而攻。


    木水清急的跺腳大喊:“大家都先住手,有話慢慢說。”卻一個人也指揮不動,隻看拳影重重,掌影匆匆,三十餘號人亂作了一團。


    夢昭和雪瑩拳掌相合,穿插於眾人之間倏忽來回,或擊敵肩背,或攻其腰腹,陡麵三十幾人圍攻仍自遊刃有餘。


    他二人俱身負絕藝,一般的一流高手都能一戰,何況這些輪不上檔次的雜魚爛蝦?而此刻又事在緊迫,出手不再顧忌,隻稍作留手,不至於將眾人打得斷腿少肢,無法向嚴天賜交代便好。


    打倒了二十幾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翻滾亂爬,隻有十餘人還站著苟延殘喘,雲夢昭瞅準時機叫道:“雪瑩。”


    傅雪瑩應道:“在。”急向雲夢昭貼背靠攏。


    夢昭道:“別真把他們打壞了,師傅、師叔那裏都不好交代,先走再說,走。”拉住雪瑩的手,縱身躍過諸人的頭頂,腳踩虛空,直向山莊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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