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老道士和小道士整理了一下著裝,又吃了頓稠粥,便下了山,朝著衡陽城走去。


    雨母山距離衡陽城並不算遠


    師徒二人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多鍾,就已經見到了衡陽城的城門。


    因為兩人是步行前來,倒是省去了車馬費,直接進城。


    城中,已經不複前些時日那副破敗之景,酒樓客棧重新開張,街邊叫賣的小販也多了許多,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小道士見了旁邊賣糖葫蘆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老道士也想給他買,但奈何囊中羞澀,隻好扯了扯小道士的袖子。


    小道士也沒有堅持,畢竟他也知道自家的情況,平日裏大都是在山上當野人......啊不是,是方外之人。


    除了偶爾下山買一些供奉祖師的香燭,才會用米麵或是山中的桃子,到山下換一些錢財,不然平日裏,他們就能自給自足了,根本用不到錢。


    不過,兩人正要離開,那賣糖葫蘆的,卻是主動走了過來,從稻草棍上拿下了一串山楂,遞給了小道士。


    “給我的?”


    小道士用小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那根糖葫蘆。


    山楂又大又紅,糖衣還厚。


    他都不敢想這糖葫蘆該有多好吃!


    老道士聞言,正要擺手拒絕。


    可是那小販卻是先一步開口道:“兩位是赤鬆觀的道長吧。”


    “正是。”


    老道士點點頭,但還是不明白送不送糖葫蘆,和他是不是赤鬆觀的人有關係嗎?


    小販聞言,卻是咧嘴一笑,“那就沒錯了,這糖葫蘆就全當是我孝敬這位小道長的了。”


    隨後,見老道士滿臉疑惑,小販又解釋了一下其中緣由。


    原來這一位也是當初遭受了地震災禍的人,而且受傷還比較嚴重,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幸得小神醫醫治,他才能這麽快的恢複。


    不過,因為他的行當原因,實在是抽不出來時間去山上參拜,今天他甚至都準備放下半天的生意去雨母山了,結果就見到了來到城中的師徒二人。


    這才想著,和兩人結個善緣,讓兩人替自己燒上一炷香,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原來如此。”


    老道士恍然大悟,同時大為震撼。


    這小神醫別說是祖師派來的了,就是祖師轉世他也信啊!


    小道士則是沒想那麽多,從賣糖葫蘆的手中,接過了糖葫蘆。


    一邊吃著,還一邊拍著胸脯,含糊不清的保證道:“放心,這事就包我身上了。”


    “那就多謝小道長了。”


    賣糖葫蘆的聽了後,頓時喜笑顏開,又從稻草棒摘了一串糖山藥遞給了小道士。


    小道士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接過。


    老道士見狀,也沒說什麽妥與不妥的。


    雖說替別人燒香有損陰德,但這是建立在他們有所求的基礎上。


    這群人是什麽?


    為了燒香而燒香,無欲無求。


    那就談不上折損陰德。


    而且,祖師們得到了香火,他的小徒弟也得到了一些好處。


    這是雙份的快樂和滿足啊!


    既然是這樣,那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才不到一刻鍾過去,老道士就發現他錯了。


    他真的錯了。


    早知道就不開這個先河了。


    如果不是開了這個先河,他們現在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隻見遠遠望去,老道士和小道士被接近二十來號人給團團圍住。


    倒不是遇到了劫道的。


    相反,幾乎所有人都在給兩人送禮。


    有送雞鴨的,有送米麵柴油的。


    隻是一小會的功夫,兩人的手中就已經塞滿了東西,就這樣,還有不少人的東西沒送完呢。


    “師,師父!”小道士勉強從一堆籠子中擠出了腦袋,看向了自家師父,“師父,我們發達了,這麽多的東西,夠我們吃到明年夏天了吧?”


    老道士愣在原地,沒有回話。


    此刻他心中在想一個事情。


    他們是為什麽下山的?


    見自家師父愣在了原地,小道士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個師父未免太不靠譜一些了。


    還是得看他的。


    當即,小道士雙手下壓。


    表情學起了自己師父訓斥自己時的模樣。


    不過,結合其他的年齡,模樣,這凶神惡煞的表情,就變得格外討喜。


    圍觀的眾人紛紛停了下來。


    而這時,小道士則是慢悠悠的開口道:“眾位居士,你們送這麽多的東西,我和師父都十分的感激,不過我們隻有兩個人四隻手,根本拿不了這麽多的東西。”


    說著,小道士又攤了攤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眾人見他這副模樣,都是笑出聲來,人群中,一個黃臉漢子笑著說道:“那小道長你說怎樣,我們都聽你的。”


    這人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又有不少人附和道:“就是,我們都聽道長的!”


    小道士聞言,學著自己師父的模樣,在頜下捋了捋那不存在的胡須,道:“要不折現......”


    “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隻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胡說的,各位不要當真。”


    老道士終於是回過了神來,教訓了自家的小徒弟後,又對著身旁的眾人略帶歉意的說道。


    然而,這些人卻是思索了一下小道士剛才的那番話。


    “有道理啊。”


    “何止,道長常年在山上,恐怕沒有多少世俗的銀錢,我等雖說送了米麵柴油,但是道長香燭也要花費不少的銀錢,與其到時候還要讓道長扛著糧食下山換錢買香燭,還不如我等直接就將糧食折現。”


    老道士:???


    怎麽事情越發的不可收拾了呢?


    他是這個意思?!


    不過還沒等老道士開口,這些圍觀的群眾,便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合理且便捷的方案。


    是一個受了蘇木恩惠的店鋪老板提出來的。


    大致的內容是,他們這些人每家每戶都出一點錢,供給道長的日常生活,以及香燭錢。


    而換來的,是道長幫他們在山上燒香拜神。


    這樣自己的心裏不會覺得有負蘇木的委托,同時也節省下來了時間。


    至於錢......衡陽城中,受到了蘇木恩惠的,少說也有幾千人。


    每人每月哪怕隻出五文錢,這都是一筆巨款。


    眾人一拍即合,老道士隻能在原地發愣。


    小道士這時候扯了扯他的袖子:“師父,我們好像有穩定的工作了。”


    “是,是啊。”老道士也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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