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鹹菜缸


    “吱!”


    尖利的哨聲終於響起,十八個紙紮小人踩著爛泥迅速的跑向了任詩雨,圍著他們四個人閃起了一片厚重的土黃色光芒。


    幾乎是在一瞬間,正在慢慢的漆黑的地麵猛然顏色一淺,一道渾厚的土行之力迎麵就朝我撲了過來。


    “呃……”


    我突然感覺胸口一滯,呼吸都差點兒停止了。


    稀爛的淤泥猛然間變成了硬邦邦的土地,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收斂法力了,隻能欲哭無淚的在泥土裏露出了個腦袋,痛痛快快的體驗了一把被活埋的鮮活感受。


    等我被人拔蘿卜一樣的從土裏摳出來的時候,我的臉都被憋的青紫,緩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氣來。


    我在幾張關切的臉龐裏隱隱看見了藏在唐果兒身後的任詩雨,她的臉色很複雜,一直都在躲閃著我的眼光。


    我休息了一會兒就強打著精神站起身來,看著前方的不遠處冷冷一笑。


    “看來老瘴手裏的牌已經打的差不多了,現在那老小子受的傷可不比我們輕快,也是時候該去上門回請他一下,招呼他吃一頓硬菜了。”


    “沒錯兒,哎,那句老話兒是怎麽說的?來而不往,哥們兒就非禮丫的。”


    郭永喆的這句話把我逗的瞬間就破了功,我笑的肚子都岔氣了,半天才招呼大家收拾了行裝,吹響了哨子。


    十八個紙紮小人身上陰陽氣息流轉,圍成的陣法之中黃光閃耀,把我們麵前方圓七八米的沼澤都變成了硬邦邦的土地。


    這片地下沼澤本來在老瘴的暴力施法下陰陽紊亂,根本就沒有任何風水規律可以遵循。


    但紙紮陣法之中卻陰陽陣眼齊全,五行八卦森嚴,營造出了一個小範圍的正常空間。


    我讓大家站在了陣法之中,不停的吹著哨子指揮著紙紮小人,按照唐果兒指的方向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經過了剛才那一通折騰,我們幾個人的體力幾乎都快耗盡了。


    任詩雨和唐果兒的臉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郭永喆也累的連話都少了很多,整個兒隊伍裏相對還像個人樣的,竟然是屁股受了傷的那若蘭。


    我們幾個人相互攙扶拉扯著,在紙紮陣法的保護下又朝西北方向走了將近二十分鍾,一起停下了腳步。


    無邊的黑色沼澤地裏出現了一個麵積很小的小島,寬度也就十幾米的樣子,背靠著一片黑魆魆的山巒。


    山前的平地上生著一堆火,火焰的顏色白裏透綠,陰森幽暗,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幹的事兒。


    火堆前一個人赤腳盤腿而坐,在火光的照耀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個大概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皮膚黝黑,身材瘦削,個頭似乎不高,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黑色長袍,打扮很是古怪。


    從這個男人的五官上看,確實很像是東南亞一帶的長相,他緊閉著雙眼,伸出右手按在黑色長袍上,袍子裏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男人的嘴裏不停的低聲念叨著,語速很快,一個字也聽不懂,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的左眼眼皮明顯的在劇烈的顫抖著,看來是被我那一針給紮傷了,正在念什麽咒語治傷吧。


    “喲,陶子,瞅見了沒,這老小子還真打算和咱喝一盅呢,連菜都備齊了。”


    郭永喆躲在我身後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的眼光落在男人的身前。


    在距離他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四個很大的土陶罐子一字排開,就像是醃鹹菜的缸似的。


    我皺了皺眉頭,心裏暗自警惕。


    在火光下,那四個鹹菜缸上隱隱閃耀出了縱橫交錯的紋路。


    雖然我看不清到底是畫的什麽,但從紋路上反射出來的暗紅色可以判斷出來,那應該是用血畫成的。


    我敢打賭,那鹹菜缸裏裝的肯定不是下酒菜,應該是封印著他養煉的陰煞吧。


    “大家都小心著點兒,那四個罐子古裏古怪的,一會兒動手的時候千萬別給砸碎了,等摸清了底細再動手。”


    幾個人不動聲色的朝我點了點頭,這是風水行裏經常會遇到的情況,兩個風水師鬥法,在底細不明之前,絕不敢輕易的去攻擊對方的封印陶罐。


    一般來說,風水師都會在封印陶罐裏養煉一個類似於助手作用的陰煞來幫自己打架,就像是遊戲裏的召喚獸似的。


    可這些“召喚獸”卻不像是遊戲裏一樣,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有一部分風水師養煉的是比較容易控製的煞物,就像是吳桐養的那個小幹屍,雖然有點兒道行,但法力和吳桐那種老怪物相比是差的十萬八千裏了。


    所以吳桐可以很輕易的控製它,就算是沒有封印陶罐的約束,小幹屍也不敢擅自脫離吳桐的控製,否則就是在自尋死路。


    而還有一部分風水師養煉的卻是道行高深的陰煞甚至是凶煞,它們和風水師之間不僅僅是簡單的主仆關係,絕大多數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這種凶煞的法力可能會不在控製它的風水師之下,甚至還要更高。


    風水師無法用實力去控製它們,所以就隻能許下什麽好處,雙方締結契約,在此期間,凶煞被封印在畫了符咒的陶罐之中,沒有得到風水師的指令是不能隨意出來閑逛的。


    說到這裏大家就應該明白了,要是我們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把陶罐給砸了個稀裏嘩啦,被封印在陶罐裏的凶煞一旦沒有了禁製……


    那些怪物可不會跟我講什麽江湖道義,它們的靈智高低不齊,一旦遇到個傻子凶煞,它才不管對手有沒有道行,在它的眼裏,任何送到眼前的點心都是先吃進肚子裏再說。


    一旦凶煞做出了什麽有違天道的舉動,比如說殺掉了不會法力的郭永喆,不光是它自己要承受報應,就連砸碎陶罐的人也要跟著一起接受天譴的懲罰。


    我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吹響哨子指揮著紙紮陣法往前慢慢移動,在距離那個男人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瘴天尊,青烏堪輿門下弟子陶多餘,請多指教。”


    男人的眼皮劇烈的跳動了幾下,慢慢睜開了眼睛,右手隔著黑袍死死的抓住了藏在了裏麵的那個東西。


    那雙眼睛讓人很不舒服,白多黑少,眼神陰森森的。


    我心裏暗暗警惕,手慢慢的伸向了帆布包。


    “嘰裏呱啦,烏哩嘛啦……”


    我們幾個人愣了一下,一起尷尬的對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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