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能正大光明出來走了。”趙明允走出了自家大門,抬眼看了看藍色的天空,感慨道。


    趙和順沒死的時候,一家人就像是縮頭烏龜似的,躲在宅內不敢出門。


    但現在都過去了。


    “三少爺,想去哪裏散心?”被提拔為趙明允長隨,並穿著嶄新衣裳的趙勇,彎腰行禮道。


    一旁是同樣穿著嶄新衣裳的李定。


    少爺的長隨,在府中可是了不起的職位。二人都覺得十分光榮,昂首挺胸的。


    “去村東轉轉。”


    趙明允笑嗬嗬的說了一句,便往村東而去。村路很小,主要是寸土寸金。


    路寬了,田就少了。


    路兩旁的田上長滿了莊稼,連邊邊角角都沒有浪費。


    趙明允宅邸附近的田,都是趙明允的。在田間農忙的,都是趙家的下人。


    他們見到趙明允之後,都上來行禮。趙明允很是和氣,都是笑著點頭。


    很快,出了他們家的勢力範圍。趙明允遇到了一些趙家同族的人。


    看到趙明允之後,有人冷眼一看,就匆匆離開了。


    有人張口欲言,然後什麽也沒說,羞愧走了。


    羞愧的人,都是曾經受到趙明允父兄恩惠的人。他們在趙章鬆、趙永亭驅逐趙明允的時候,沒有幫忙說話,覺得羞愧。


    趙明允沒有說什麽,反而衝他們笑了笑。很快,趙明允就來到了一條小溪邊上。


    有一艘漁船正在小溪中飄著,兩個少年正在吃力的捕魚。


    兩個少年也看到了趙明允,覺得有些尷尬。但過了一會兒後,少年還是撐著漁船靠岸。


    下船之後,兩個少年對趙明允躬身一禮。其中稍大的少年,說道:“明允叔.....不,三少爺。”


    這是兩兄弟。


    老大叫趙文今年十四、老二叫趙武今年十三。


    名字取的不錯,但是家境很不好。他們按照輩分是趙明允的侄子。


    家裏隻有薄田一畝。父親早亡,母親劉氏耕田,織布拉扯他們長大。


    別看兄弟二人年少,但其實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隻是家貧,沒有媒人說媒。


    俗話說的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兄弟二人經常餓肚子,所以駕馭這艘漁船出來捕魚。


    以前趙明允父兄在的時候,對他們家頗為關照,經常叫劉氏過來做幫工。


    趙明允被趕出宗族的時候,他們因為沒成婚,不算爺們,沒有參與。


    後來又被族內的人警告,不許與趙明允走的太近。


    他們兄弟勢單力孤,隻能忍氣吞聲,連趙明景的葬禮都沒有參加,至今都十分愧疚。


    “屁話。宗族裏的名字,隻是表麵工夫。我被趕出宗族,難道就與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了?就不是你們的叔父了?”


    趙明允白了一眼他們,然後關心問道:“最近家裏怎麽樣?劉嫂子的身子骨還好嗎?”


    趙明允可不要太親切了,也讓兄弟二人更加慚愧,臉色都漲紅了。


    老大趙文吸溜了一口氣後,低頭說道:“多謝叔關心。母親身子骨很硬朗,家裏頭也挺好的。”


    “還是屁話。劉嫂子的身子骨好我知道,但你們家的情況,我難道還能不知道嗎?你們兩兄弟都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多。你們家田又少,怎麽能好?”


    趙明允又白了一眼他們,然後走到了岸邊,往漁船看去,問道:“有沒有大貨?我剛好嘴饞想吃魚。”


    “有有。”趙文的忙點頭,然後回到了船上,拿了一尾最大的魚,約莫三斤重,遞給了趙明允。


    “黑魚?不錯。”趙明允一看笑了,伸手接過了這活蹦亂跳的大黑魚,然後說道:“叔也不白拿你們的。”


    “趙勇,給他們一百文錢。”


    趙文漲紅了臉,連忙擺手說道:“叔。這是侄子們孝敬你的,不要錢。”


    “再說了。一尾黑魚也要不了一百文啊。”


    “拿著吧。你們叔我不差錢。”趙明允把黑魚交給了旁邊的李定。


    李定穿著嶄新的衣裳,有點嫌棄這條黑魚,但不敢不聽話,還是伸手拿住了,被濺了一身水。


    趙勇把錢強塞給了趙文。


    趙文兄弟的眼睛都紅了,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叔我到處走走,鍛煉身體。你們繼續捕魚吧。對了。告訴劉嫂子,現在農忙,我家正缺人手。她如果有空,就來幫幫我。”


    趙明允正打算離開,忽然站定,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才笑著帶趙勇、李定走了。


    趙文、趙武張了張嘴,呆呆的看著趙明允離開的方向,等趙明允走遠了。


    “啪”一聲。趙武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巴掌,對趙文說道:“大哥。我們迫於宗族的壓力,連明景叔的葬禮都沒有去。”


    “明允叔不僅不責怪,還是一如既往的關照我們。”


    “我們真不是東西。”


    “是啊。我們真不是東西。”趙文也打了自己一個巴掌,罵了一聲。


    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都下定了決心,然後一起上了船,繼續捕魚去了。


    我們吃不飽飯。


    這麽好的明允叔,這麽幫我們。


    宗族幹了什麽?不僅不幫我們,誰家要是有苦差事,都會叫上我們幫忙。


    這宗族。


    呸。


    趙明允很快走遠了,來到了山腳下。他抬頭看向前方的幾座小山。


    都是他們家的。


    沒有他們家的允許,別管是同宗還是同村的,上山砍柴,都是犯法的。


    捉住就是小偷。


    雖然浙江是江南,但是冬天也是蠻冷的。


    沒有炭火取暖也是很難熬的。


    而且生火做飯也需要柴火。


    到了冬天,趙明允的父兄就會酌情放開山禁,允許宗族的窮苦人,或是同村的窮苦人上山砍柴。


    趙勇、李定對這幾座山很熟,因為他們平常打獵,就在這幾座山上。


    “少爺。要上山嗎?”李定問道。他已經把黑魚開膛破肚,去了魚鰓,用繩子串起,提在手中。


    雖然現在天氣炎熱,但是沒有內髒的魚腐爛的慢。


    隻要不是在外待的太長,回去還是新鮮的。


    “不了。”趙明允搖了搖頭,然後嘴角微微翹起,對二人說道:“在棠溪、沈門二村散布消息。”


    “家境不好,難以為繼的人家。可以來我家登記一下。到了冬天,我允許他們上山砍柴。”


    “是。”


    李定躬身應是。他與趙勇都很平靜。


    趙家父子四人,性格都是寬厚。


    雖然趙明允似乎受到了刺激,而在某些方麵顯得心狠手辣,但家風還是一脈相承的。


    他們對趙明允這個決定,不僅不驚訝,反而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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