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接近尾聲時。


    曲江宴猶豫要不要過去跟唐禧道喜。


    典禮結束後,他發現自己想太多。


    唐禧作為年輕一輩崛起的實力派押花師,受到業內前輩與粉絲廣泛喜愛。


    她先與主辦方、讚助方的領導寒暄致謝,再給遠道而來的粉絲拍照簽名。


    二十米開外,曲江宴雙手插在衣兜,望著唐禧的言行舉止,仿佛在欣賞一幅世界名畫。


    她於人群中閃耀,那般優雅、禮貌、謙虛。


    而自己知道她私底下的另一麵,古靈精怪且毒舌鮮活。


    這份獨享的私密感,隱晦滿足著他的占有欲,令他騰起一股竊喜。


    仗著現場人多,他打開手機,明目張膽偷拍。


    自打上次被唐禧吐槽拍攝技術爛後,他有花時間去研究攝影。


    他蹲下身子,找準角度與比例構圖,哢嚓哢嚓一陣拍。


    拍完後,他快速檢查一遍,眉梢皆為繾綣之意。


    他的禧禧,怎麽拍都完美。


    他挑了張唐禧的捧花照,設置成手機鎖屏壁紙,動作相當絲滑。


    從背後看,他直角肩挺括,低調質感的皮衣裹著精窄腰段,雙腿筆直遒勁。


    不少男女頻頻注目,驚歎上帝對他的偏愛。


    有位中分發型的男生走到曲江宴身側,喝了口礦泉水,自然攀談。


    “朋友,押花是很小眾的職業與喜好,很少年輕人會喜歡,你入行多久了?”


    “我喜歡的是做押花的人。”


    曲江宴笑容有股淡淡的拽勁,深情難做假。


    中分男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為自作聰明的揣測幹笑一下,轉身離開。


    唐禧跟粉絲們招手告別。


    助理希垂家裏出了大事,口頭請假後趕往機場。


    唐禧還有兩日旅遊行程安排,獨自前往下榻酒店。


    在前台登記完,她進入電梯。


    電梯門徐徐關閉,關到一半被重新打開。


    曲江宴進來,笑著自我解圍:“禧禧,我又來犯賤了。”


    “……”


    他把自己貶低,唐禧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懟,轉身背對著他,給家人報平安。


    時不時回頭覷他一眼,以防他搞騷操作。


    整個人像隻躲在角落鬼鬼祟祟偷吃零食的龍貓。


    曲江宴心口軟得一塌糊塗。


    電梯緩慢上升,他有一瞬間期待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就能短暫自欺欺人,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叮!”


    唐禧率先從電梯裏出來,她雙手拎著很多東西,不可避免掃到男人的腿。


    曲江宴挪來目光。


    “怎麽?你還想我道歉?”


    曲江宴趕緊說沒有:“你住哪間?我想幫你拎。”


    “我住哪間你不知道?偏偏知道幾層樓?”


    “如果我說這次也是巧合呢?”


    唐禧頭也不回離開。


    刷卡進屋後,她自查一遍房間各角落,沒發現攝像頭,正打算去洗澡。


    酒店工作人員打電話進來,說新入職的清潔阿姨在打掃套房時存在嚴重錯誤。


    “真的非常抱歉,這邊給你升級套房,您看這樣如何?”


    “可以,沒事。”


    唐禧拿著新卡搭乘電梯上去,洗完澡出來發現手機無信號。


    她撥打房內的座機,電話一直處在占線中。


    房間門也被鎖了!


    有人想要害她!


    這裏是二十三樓,跳窗是不可能跳的。


    唐禧心亂了兩秒,很快鎮定下來。


    套房裏的沙發相當笨重,壓根挪不動。


    她將一茶幾拉到煙霧報警器下方,又從包包裏取出打火機,將點燃的紙巾放在煙霧報警器處。


    報警器隻是閃爍幾下。


    總統套房隔音相當強,唐禧不知外麵有沒有人發現。


    剛舉著點燃的薄款被子,套房門被打開,一位穿名牌的陌生男子推門而入。


    對方一米七多,不胖不瘦,一副迫不及待享用美食的模樣。


    報警器終於發出雷鳴般警鳴。


    “著火了!”


    “快跑!打火警電話!著火了!”


    唐禧站在茶幾下,如睥睨螻蟻的高位者,歪頭一笑。


    她報了警,順便拽住想逃跑的陌生男子。


    曲江宴得知消息趕來時,陌生男子推了把唐禧。


    “再不放開我打你了!”


    曲江宴直接衝過去,一腳將他踹出去。


    陌生男子整個人飛撞在牆上,如爛泥般摔在地上,渾身疼得縮成一團。


    “禧禧,你有沒有事?”


    無人吱聲。


    曲江宴精神緊繃,拉著唐禧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打鬥痕跡,才稍微放下心。


    轉身之際,他一副要將陌生男子打成肉丸泥的陣勢。


    正當有所動作時,警察趕來控製住陌生男子。


    他是這家酒店所屬集團的董事,名為張蔚深。


    “我是一年前刷手抖國際版app認識唐禧的,她特別漂亮,前些天得知她來這邊領獎,住的還是我們集團下麵的酒店,就心生邪念,威脅下屬員工給她換了套房,又在屋裏放了信號屏蔽器。”


    他坦白作案動機時,磕磕巴巴的,似乎閃爍其詞。


    曲江宴的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y國法律懲戒嚴厲,張蔚深利用脅迫手段強奸未遂,如無意外,至少要蹲五年大牢。


    酒店集團想壓下這負麵新聞,曲江宴在背後操作,派人隱藏唐禧的身份信息,把這事鬧大。


    酒店集團紙包不住火,公開道歉並解除與張蔚深的勞務關係。


    事情這般收尾,唐禧本該高興,可隱隱有些不安,具體哪裏不安,又說不上。


    人生在世幾十載,對於想不明白的事,唐禧會先放著,及時行樂。


    今晚驚動到警方,唐禧料酒店不敢再搞幺蛾子,準備回到之前那間套房。


    曲江宴擔心她再出什麽事,不緊不慢跟在後麵,隔著一段紳士距離。


    “禧禧,以後有危險跟我說,行嗎?”


    “跟你說有什麽用?你隻會說好。”


    “……”


    交往期間,主動分享說話的都是唐禧,他大多時候就回個好字。


    可有些話題,比如唐禧每天都會發v信說,當餐吃了什麽菜。


    他除了回個好字,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麽。


    畢竟醫院食堂的飯菜,真沒什麽好分享的。


    反複道歉隻會令誠意變得廉價,曲江宴沉默一會,萬分堅定道。


    “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


    “我以後也再不會那樣。”


    言外之意——任何事都不會跟他說。


    她已經刷卡進屋,曲江宴停在門口,像隻被拋棄的金毛:“那以後換我跟你說。”


    “我不會回複你。”


    “……”


    砰!門關上,差點砸到曲江宴鼻子。


    *


    淩晨兩點多,許瑰期接了個國際電話,麵色大變。


    她從床上爬起來,讓助理送自己去連鎮的別墅。


    “我隻是想教訓一下唐禧,沒想到宴哥也跟去y國,他肯定插手幹預了張蔚深的事,張蔚深的人剛才給我打電話,我很怕他反水。”


    “不會,在利益大到不可思議時,一些人會鋌而走險。”


    連鎮給她倒了杯茶,溫柔安撫。


    “你不要再接y國那邊的電話,我會解決好。”


    許瑰期亂入麻繩的心,瞬間被梳得整齊有序。


    她坐在連鎮旁邊,細細品著香茗,秀眉染上化不開的憂愁。


    “我怕宴哥知道,更不想破壞你們的兄弟情義。”


    連鎮澆著茶寵,陰鷙俊容冷笑。


    “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麽選擇。如果他真是白眼狼,這兄弟也沒必要做下去。”


    “鎮哥!你別說氣話,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怎麽可能說斷就能斷。”


    許瑰期急忙打斷他的話,垮下雙肩近乎自暴自棄。


    “我有時挺唾棄自己,惡毒又心機,可我控製不住,更不想讓自己的妒忌連累你,你是很好的人。”


    沒人不喜歡坦蕩的人。


    連鎮嘴角微微上揚,很快又消失殆盡。


    “是人就會有心機,如果你這樣都算惡毒,那推你摔跤、用蛇抽你、在池塘裏踹你的唐禧,就是十惡不赦的毒婦。”


    “唐禧那種人,就該遭受千刀萬剮,這次算她走運,人不會每次都走運。”


    *


    次日,唐禧精心打扮後出門逛古城景區。


    景區是大片的民用宮殿綠洲建築,穹隆為精致大圓頂,牆壁配以宗教花紋裝飾,端莊恢宏大氣。


    唐禧邊逛邊吃著巴克拉瓦。


    曲江宴跟風買了一份,第一口就難以下咽,甜得齁鼻。


    唐禧的注意力被街邊賣首飾的小攤吸引住,他也隨之停下。


    三名本地年輕男子交頭接耳,目光從禮貌過渡到越界。


    “長得真耐看,是國外大明星?”


    “狠狠心動!每一處都戳到我xp。”


    “完全是我的夢中情人,要不上去要個聯係方式?試一試吧。”


    曲江宴垂眸看了眼唐禧露在外麵的一截白軟細腰,挪動步伐用身子擋了些,對三人的敵意越發濃烈。


    一個位藍眼卷發男人來到曲江宴麵前:“你好,帥哥。”


    皮癢了,挑釁到他麵前。


    不過也好,打人就有理。


    “我能加一下你聯係方式吧?”


    藍眼卷發男將v信二維碼遞過去,臉上浮現羞怯。


    “……”


    曲江宴左看右看。


    藍眼卷發男再來一句暴擊:“我是跟你說的,你讓我心髒狂跳。”


    在y國,同性戀是合法並能領證的。


    曲江宴都喝上醋了,結果來這麽一出歐亨利式結尾,臉色陰沉十倍:“心悸就去掛心血管內科。”


    唐禧幸災樂禍觀望五秒,抬腳離開。


    藍眼卷發男鍥而不舍跟上曲江宴的步伐:“我外形不差吧?家境也富裕……”


    無人搭理。


    藍眼卷發男不甘心放棄,想曲線救助自己的愛情,繞到唐禧麵前。


    唐禧先一步開腔:“你騷擾了他,就不要騷擾我哦。”


    “……”


    “禧禧,你怎麽能這樣?”


    唐禧有選擇性耳聾的疾病。


    曲江宴麵向藍眼卷發男,眼裏迸出寒意:“走開!我不喜歡男的。”


    藍眼卷發男走後不久,又來了個小狼狗類型的男生。


    曲江宴耐心即將告罄:“我不是同性戀。”


    小狼狗覺得莫名其妙:“我也不是。”


    “……”


    小狼狗轉身走向唐禧,他的搭訕方式自然禮貌,不會令人覺得冒昧。


    曲江宴臉色黑如鍋底,將腳邊石塊踹飛。


    一陣交談後。


    小奶狗:“姐姐你喜歡貓咪嗎?”


    唐禧就要跟曲江宴作對:“喜歡的。”


    “我現在讀大學,在宿舍養了隻非常可愛的英短,給你看看。”


    他從相冊裏調出一個視頻,點擊播放。


    “這麽自律,肌肉練得很好。”


    貓有什麽自律?還肌肉?


    曲江宴暫時收起不屑,睨了下,瞳孔劇烈收縮。


    視頻裏的主角是小狼狗,赤裸著上半身在做俯臥撐,鎖骨凹出分明線條,寬肩窄腰還沾著運動後的薄汗,角落的小英短可以忽略不計。


    詭計多端的肌肉誘惑!


    課後不練作業,倒練心眼子!


    以色侍人能多長久!


    曲江宴沒說話,眼神卻罵得很髒。


    不知唐禧最後是怎麽拒絕小奶狗的。


    等人離開後,曲江宴悶聲悶氣來一句。


    “禧禧,我也有。”


    “腦子有包?”


    “有腹肌,他的沒我的好看。”


    “大魚大肉總會膩,會想打野味嚐嚐鮮。”


    “!!!”


    下午,唐禧逛了當地的植物園,看了很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植物,拍了大量素材照。


    植物園裏沒設置餐飲店,從後門出來時,唐禧已饑腸轆轆,在一小攤處買了份糍粑,像縮小版的南瓜。


    當地不叫糍粑,名字很長,她沒記住也沒耐心記住,站在路邊吃起來。


    曲江宴恍惚間想起唐禧以前來興致,給自己做的三不沾。


    沾鍋沾鏟沾盤沾筷到處沾,唐禧就是嘴硬說不沾,還讓他吃,相當費嘴。


    “咳咳咳……”


    唐禧吃得太快,糍粑卡在喉嚨處,吐不出來吞不下去,快要呼吸不過來,被嗆得漲紅臉。


    曲江宴鉗著她下巴,直接將手指伸進她嘴巴,將糍粑摳出來。


    劫後重生,那畫麵太美,唐禧不敢細想。


    首先,她義正言辭說:“謝謝你。”


    曲江宴以為她對自己印象有改觀,眼睛粲然如煙花:“沒關……”


    其次,唐禧惱火凶他:“我們熟到那個程度了嗎?”


    “……”


    曲江宴壓低聲,誠懇道:“你以前發燒昏迷不醒又來月經,我還給你換過棉條。”


    兩人剛交往兩個月。


    他翻了遍唐禧放衛生巾的小櫃子,發現隻有棉條和護墊。


    他挨個認真看完使用說明書。


    護墊不是夜晚用的,隻能用棉條。


    那時的猶豫時長打破他二十四年來的記錄。


    他咬牙狠下心,說幹就幹,脫掉她睡褲。


    混不吝的曲二少那次很慫,不敢開大燈。


    借著窗外明亮的月色及幾盞暗淡地燈。


    他看見了蠶寶寶,心跳如浪拍岩石。


    粉嘟嘟的,特別可愛,特別漂亮。


    他剛掰開她大腿,床上的人就有了反應。


    “嗚,別碰我……”


    唐禧瞪了下腿,聲音軟而無力,動作也軟綿綿,很快又睡過去,睫毛像秋日晨間的霧,濕漉漉,整個人像生病無半點攻擊力的可憐小獸。


    “不怕啊禧禧。”


    曲江宴湊過去,親了親她眉心,用悅耳的氣音安撫著生病痛苦的她。


    塞棉條的過程太艱難,期間還廢了三根棉條。


    指尖觸碰的地方嬌嫩到不可思議,有細微電流傳到他神經末梢,永世難忘。


    弄好後,他額邊沁出細密的汗,呼吸變頻,耳朵紅如烙鐵。


    他從屋裏退出來,皙白修長的食指,蹭了些血液。


    這就是人體普通血液。


    但大腦此刻向他傳達強硬指令:不一樣!


    鬼使神差,他動了動鼻頭,在血腥中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誘惑,那誘惑長出小鉤子,勾得他燥熱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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