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宴飛回來後,先睡了一覺,次日最早到老地方候著。


    閻陵陽最先到,看見桌上早早為自己點好的西瓜,非常動容。


    “這酒店的特色菜偏重口味,不適合大傷初愈的你吃。”


    柴桑說附近新開的一家粵菜館值得一試,不放心又問了句:“宴哥,你身體恢複得如何?能上班了?”


    “還不能做劇烈運動,能看診不能做手術。”


    “傷筋動骨一百天是這樣,你以後別做那麽危險的事,命隻有一條,命沒了什麽都是白搭。”


    曲江宴不怕死嗎?當然不是,現在回想起來也會後怕,點點頭。


    郝億景穿了套能閃瞎眼的衣服進來,笑起來像極了二世祖:“咱們好久沒這麽聚會,怪想念的。”


    曲江宴默默點了人頭,都已湊齊:“柴桑,音樂關掉。”


    包廂安靜下來,怪不習慣的。


    “我在國外養傷期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打算在鍾鼎山林8802再組一次局,給唐禧道歉。”


    連鎮麵無表情:“你這幾個月追她,光是我們就不止三次看見你道歉,私下恐怕隻多不少,她不願意接受,就是去天堂道歉也沒用。”


    寧城徽讚同這話,但尊重曲江宴的選擇,懶懶晃著杯裏的酒:“這是要當著我們的麵給唐禧道歉?”


    “是也不是。”


    幾人紛紛看向曲江宴。


    “主要是讓你們給唐禧道歉。”


    郝億景停止耍帥撥弄發型,這一天還是來了嗎?


    閻陵陽被西瓜籽嗆得咳濕眼。


    柴桑停止翻找應景音樂。


    寧城徽杯中的酒不小心灑到腹部處的西裝上。


    連鎮表情詫異,懷疑聽岔:“你說讓誰道歉?”


    曲江宴快速掃了五人一邊,微微一笑:“你們。”


    字正腔圓,鏗鏘有力。


    寧城徽這暴脾氣,將酒杯拍在桌上。


    “曲江宴你有病吧!你自個追人你愛怎樣怎樣,還拉著我們去犯賤。”


    曲江宴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眸底的平靜被狂瀾取而代之。


    他倏然站起來,周身縈繞著一團戾氣。


    “是我犯賤才導致唐禧不要我,我有錯,難道你們就沒半點錯?你們沒慫恿我分手?”


    “我落到今天這一步,你們就沒有半點責任?”


    包廂氣氛如黑雲壓城,戰爭一觸即發,形成1v5的對抗戰局。


    曲江宴處波瀾不驚,從左至右揭人短處。


    指向寧城徽。


    “你,擁有一身土得掉渣的追妻手段,崔嬋逃婚那天,如果當初不是我幫忙善後穩住局麵,滿城都會知道你被新婚妻子拋棄的醜聞。”


    指向郝億景。


    “你,熬夜改稿三十幾遍的出版散文集,一年到頭賣不出一百冊,還是我給你買了一百萬冊刷銷量。”


    指向連鎮。


    “你,做房地產生意被坑n次,追著把錢送給騙子,你跟家裏叫板,身無分文時,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天橋洞有你打卡的痕跡。”


    指向閻陵陽。


    “你是厲害的,將中庸之道學了個七八成,一張嘴打通了仕途,哄得上下都服帖。”


    這就罵得很髒了。


    指向柴桑。


    “你,唱歌……”


    柴桑才二十一歲,哪裏頂得住偶像的紮心話,急忙打斷。


    “宴哥,你追嫂子時我真有努力出力,雖然沒多大用處,但態度還行吧?而且我願意正式道歉。”


    行吧。


    曲江宴垂下手,扯了扯唇角。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今天就表態一下,不願道歉的吱一聲。”


    沒有反對的聲音。


    柴桑點了首歌做總結——《我們都願意》。


    目的達成,曲江宴又變回以前那個看似好說話的雅痞少爺。


    “大家一起吃晚飯吧,我買單。”


    他嘻嘻了,連鎮幾人不嘻嘻,哪裏還有心情幹飯?


    其實也不是不願意道歉,他們感覺,以唐禧的真性情,極有可能讓他們下不來台。


    他們別無選擇,默默在餐廳落座,想著狠狠宰曲江宴一頓。


    “我這段時間過得很糟糕,剛才說話有點衝,本該敬大家一杯,”曲江宴站在連鎮與寧城徽中間,雙手搭著兩人的肩膀,輕輕歎了口氣,“兄弟們理解理解我,等我身體恢複好,來者不拒。”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值得更好的,唐禧就是那個人,我想跟她好一輩子。”


    “我就一小醫生,沒什麽大誌向,隻想過普通平靜的生活。”


    “如果你們真當我是兄弟,以後就把唐禧當成我對待,不要裏外各一套。”


    “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們友情也算走到了盡頭,我提前祝你們前程似錦。”


    好賴都被他一人給說了。


    幾個發小神態動作各異,似乎在衡量在思忖。


    當晚,就屬曲江宴跟柴桑吃得最盡興。


    回去時,曲江宴提前打預防針。


    “唐禧跟我分手受了氣,到時候說話比較直白些,你們給我個麵子,自我克服一下。”


    “我看她想約什麽時間,大家回去等通知時,想想說些什麽話比較有誠意,不要敷衍。”


    操!道個歉還跟競爭上崗一樣。


    *


    次日,曲江宴下班回到聚春景,碰到要出門遛狗的唐禧。


    “禧禧,我發小們做了傷害你的事,如今很後悔,想當麵跟你道歉,你願意去嗎?”


    原本不耐煩的唐禧,忽而停下腳步,似乎來了興致:“在哪裏?”


    曲江宴願意一點點掃清兩人之間的障礙:“鍾鼎山林8802,時間你來定。”


    “後天晚上七點。”


    “好,可以的。”


    曲江宴很珍重這次機會,想盡可能還原去年六月六日的場景,想盡量修補破鏡的縫隙。


    回到聚春景10號,他給許瑰期打了個電話。


    “在忙嗎?”


    許瑰期接到對方主動的來電,心裏一萬隻蝴蝶在亂舞。


    “沒有忙,跟好友們聚餐,有什麽事?”


    “我後天晚上七點在鍾鼎山林8802組局,你能來一趟嗎?”


    這是要做什麽!


    聽說曲江宴為了唐禧豁出命,唐禧依舊心硬,揪著以前雞皮蒜毛的事不放。


    曲江宴這種天之驕子,被頻繁拒絕,肯定也會心灰意冷。


    一心灰意冷就容易步入新感情階段。


    這是發現自己的好,要表白嗎?!


    許瑰期將免提打開,讓朋友聽著。


    “我後天晚上七點在鍾鼎山林8802組局,想做些很重要的事,到時候唐禧和連鎮他們都在,你能過來嗎?”


    “穿著打扮呢?”


    曲江宴努力回想,許瑰期一直打扮都很時尚禦姐:“打扮漂亮些即可。”


    “好的,我會參加。”


    電話掛斷後,好友們紛紛擠眉弄眼,發出揶揄唏噓。


    “做些很重要的事?是表白嗎?”


    “什麽事要讓發小們見證?”


    “還要打扮漂亮。”


    許瑰期並不輕浮,縱然內心狂喜,表麵還是穩得住,可惜再怎麽裝,偶爾能從神態裏捕捉到優越感。


    曲江宴還沒表白,話說得太滿,到時候沒做到,可要被嘲笑。


    她這群朋友,見不得她糊,又嫉妒她過得好。


    “你們別亂猜,可能是發小們給他舉辦的接風洗塵宴,畢竟死裏逃生。”


    “接風洗塵宴要前女友參加做什麽?是為了氣前女友吧。”


    許瑰期不再接話,吊足眾人的胃口。


    她沒了聚餐的心思,隨便找了個借口,拐彎去美容院做皮膚管理。


    爭取後天晚上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大家麵前。


    另一邊,曲江宴又給許諫打電話。


    許諫在國外談很重要的生意,最快也要一周後回來。


    曲江宴熄了找他都參加的心思。


    *


    一天後。


    許瑰期身著吊帶絲綢長裙,打扮成走紅毯的隆重模樣,踩著恨天高邁進8802包廂。


    她怎麽也來了?連鎮麵色更為冷峻。


    許瑰期知道他喜歡自己,隻當他被自己今日打扮驚豔到,暗自嘚瑟。


    她理所當然去坐c位,包廂裏都是男的,也沒人跟她搶。


    寧城徽坐立不安,反複看手表:“都已經過了七點,唐禧怎麽還沒來?”


    曲江宴說自己催催,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


    “禧禧,你到哪了?需要我去接嗎?”


    “我到鐵門口了。”


    曲江宴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哪裏的鐵門口?”


    “我家唄。”


    說著,還打了個飽嗝,明顯剛吃完東西。


    “……”


    曲江宴不敢催,怕她發脾氣不來:“好,你開車注意安全。”


    他進屋,連鎮追問:“她到哪了?”


    “在路上,快到了。”


    許瑰期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不在乎今晚這點時間,反倒安慰起連鎮,讓他幹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將近晚上八點,唐禧姍姍來遲,沒有一丁點愧疚,更別說遲到的解釋。


    發小們縱然心裏憋火,也不敢表現出來。


    曲江宴將她引進來:“包包給我吧。”


    唐禧下意識避開,目光觸及看戲的許瑰期,她默認曲江宴幫自己拎包。


    “新買的包,別剮蹭到。”


    “好,”曲江宴將她的包包放在單人沙發上。


    唐禧訓狗似的,令許瑰期猶如酷暑暴曬般難受。


    唐禧就是要拿喬,故作不知:“喊我過來做什麽?”


    她不是大度的人,一直記恨著曲江宴這幫發小,憑什麽傷害了她就一笑泯恩仇?


    如今能給他們添堵就盡量添。


    許瑰期狗肚子存不住二兩油,忍不住得意起來,整個人顧盼生輝。


    接下來的事卻令她徹底傻眼!


    閻陵陽、柴桑、寧城徽、郝億景、連鎮挨個向她道歉。


    “唐禧,我以前瞧不起你,背地裏還說過你很多壞話,對不起!”


    “我為過往對你冷嘲熱諷的言行道歉,對不起,如果你願意跟宴哥重歸於好,我誠心祝福你們。”


    “我曾經說過一些你配不上江宴的越界難聽話,如今很後悔,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這段時間,我有認真反思悔過,以後會擺正自己的態度,以前的事就讓它們過去吧。”


    朗聲道完歉,他們自罰三杯,態度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麽毛病。


    唐禧卻品出一股“再斤斤計較格局就小了”的脅迫味道。


    她看向桌子上的酒。


    曲江宴心有靈犀般,要幫忙倒酒。


    不料唐禧直接開了一瓶酒,將裏麵的酒均勻潑甩到五人臉上。


    “唔!”


    “咳咳咳!”


    “你!”


    “禧禧!”


    唐禧放下空酒瓶:“你們敬我酒,我自然要回禮,看大家這表情,似乎不喜歡。”


    醇香紅紫色的葡萄酒從幾張俊美麵孔滑落,弄髒昂貴衣服,幾人的細微表情相當精彩。


    寧城徽是一群人中脾氣最爆炸的,此時卻隱忍不發,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又慢慢鬆開。


    連鎮沒憋住:“我們真誠向你道歉,難不成你想讓我們以死謝罪?”


    唐禧嗤之以鼻:“你們道歉我就要原諒嗎?我可沒說,別無理取鬧。”


    “……”


    閻陵陽擦了把臉,想讓唐禧看到他們改過自新的態度。


    “如果潑酒可以讓你消氣,你今晚可以盡情潑我,我不會記仇。”


    “你多大的臉,要浪費我一整晚的時間。”


    “……”


    “你們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垃圾爛貨,早晚下地獄。”


    “……”


    真踏馬的難聽。


    無人敢回懟。


    都默默承受著羞辱。


    唐禧囤積在心口某個角落的鬱結,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統統排出去,渾身輕盈舒適不少。


    她拿起自己的包包要離開,曲江宴趕緊問:“你有感覺好點嗎?”


    唐禧知道,如果不是曲江宴,她這輩子都見不到這群人低頭道歉的模樣。


    “你們道歉是你們的事,原不原諒是我的事。”


    曲江宴亦步亦趨跟上:“我明白,不管何時,我都會把主動權交給你,你可以自由選擇。”


    包廂裏最為透明最為尷尬的,莫過於許瑰期。


    曲江宴不是要跟她表白!


    隻是想讓她見證發小們給唐禧道歉!


    淩駕於一群天之驕子之上,唐禧剛才多威風多囂張!


    而這一切,都是曲江宴對她的偏愛縱容!


    那是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


    許瑰期心裏翻湧著酸水,嫉妒到內心陰暗扭曲爬行。


    次日,她在唐禧公司樓下蹲人,要找唐禧的不痛快。


    唐禧都懶得聽,指了指包包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臉預卜先知的得意。


    “自打被你推進池塘後,為了防你,我在這裏裝了個微型攝像頭,注意言行舉止哦。”


    “……”


    許瑰期滿肚子壞水無用武之地,支支吾吾大半天,麵色羞憤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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