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壹報名學習押花課程之前,唐禧隻見過她一次——去年到春澤秋月拿本科畢業照。


    那時隻有點頭之交,壓根不知道名字。


    開門做生意,哪有挑顧客的道理?


    如果不給屈壹上課,倒讓人覺得唐禧還放不下跟曲江宴的愛恨情仇。


    退一萬步來講,唐禧太喜歡跟財大氣粗的有錢人打交道。


    周六,她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餐去四方無憂別墅,給屈壹做押花一對一指導。


    車子駛入梧桐樹車道,唐禧通過後視鏡看見熟悉的車牌號。


    曲江宴在後麵。


    兩輛車先後駛入四方無憂。


    下車後,聽到曲江宴在身後呼喚,唐禧暗自使勁加快腳步。


    黎明時分下過雨,地麵濕漉漉的。


    她走得急,左腳鞋底被地麵吸附住,被迫赤腳走了好幾步。


    尷尬!


    曲江宴被她踮起腳尖趔趄可愛到,眉眼一彎,在她單腳跳回來前,先一步撿起地上的平底鞋。


    唐禧不給他碰。


    曲江宴略微遺憾,溫柔將鞋子放在她左腳邊:“我扶著你穿。”


    “不用。”


    唐禧半彎腰穿好鞋子,吃一塹後慢慢走路,倒也沒再出差池。


    隻是踩地的襪子弄濕,黏在腳上很不舒服。


    屈壹的作息時間非常健康,晚睡晚起,一天至少睡夠八個小時。


    今天因唐禧的上門,被迫早起,吃早餐時連連打哈欠。


    “老頭子,我感覺最近手抖眼睛也模糊,為了江宴的幸福,我犧牲太大,如果他最後追不到人,我非得削他一頓才解氣!”


    曲老爺子的側重點在前半句:“手抖?我喂你喝粥?”


    “大清早你想油死人?”


    “總有死的一天,現在說得太早。”


    “……”


    反天了他!


    屈壹正想發作,管家進來匯報:“老夫人,唐小姐跟二少爺到了。”


    屈壹立馬叮囑曲老爺子:“待會我上課,你也跟著聽,免得我漏掉什麽知識點,其他事少打聽,懂?”


    屈壹作為這一屆學員中年紀最大的,每次作業成績都是d。


    本來可以擺爛,偏偏唐禧太盡責,課後總給她開小灶,那般嘔心瀝血令她心生愧疚,間歇性想進步。


    “懂了。”


    曲江宴總覺得曲老爺子不靠譜,並沒將追唐禧的計劃告訴他。


    “奶奶,爺爺,早安。”


    曲江宴指間轉著車鑰匙,眼角闊而上挑,似笑非笑,如遊戲人間的痞公子。


    唐禧被襯得像乖乖女,禮貌打招呼:“屈女士,早上好。”


    “這裏不是學院,你也喊我奶奶好不好?你看著就招人喜歡,感覺我倆上輩子肯定是祖孫。”


    “好的,屈女士。”


    “……”


    唐禧跟屈壹保持著若離若即的禮貌社交距離。


    曲江宴想要套近乎,就更難。


    他偷偷跟屈壹說了幾句話。


    過了幾分鍾,管家送來一雙女士短襪。


    屈壹開腔:“唐老師,我聽說你進來時不小心掉了鞋,襪子肯定濕了吧?我就擅作主張讓人拿了雙襪子給你。”


    襪子濕漉漉,時不時分散唐禧部分注意力,這不是好事。


    她向來分得清輕重,道謝後接過襪子,換好後身子似乎清爽許多。


    這會唐禧要與屈壹去花園采摘花材。


    曲江宴主動拎籃子,隨意步姿有股不疾不徐的性感:“走吧。”


    他跟過來幹嘛!


    唐禧有權利阻攔曲江宴旁聽。


    可屈壹剛才好心送了自己襪子,這會要是趕她孫子走,顯得自己太白眼狼。


    這口終究沒開。


    花園裏一隅的蝴蝶蘭開得極好。


    唐禧噙著笑不由感慨:“大吉大利!”


    曲江宴熱情搭話:“你想吃雞?我技術不錯,陪你雙排好不?”


    屈壹閉眼嫌棄撇開頭,小聲解釋:“大吉大利是蝴蝶蘭的一種,不是手遊。”


    “……”


    曲江宴臉皮厚得很,意會錯誤也能若無其事。


    “這奶黃色的蝴蝶蘭確實很美。”


    屈壹視線逡巡一圈,為孫子創造機會,指了指種植在牆壁花壇的藍雪花。


    “我想要那個,我一把老骨頭爬不上,唐老師爬梯子采摘可好?”


    唐禧仰頭盯著四米多高的圍牆,一旁的竹梯放得有些陡,小心點也能上去。


    “可以的。”


    “江宴,你幫唐老師扶著竹梯。”


    “好,”曲江宴扶著竹梯,身強體壯相當有安全感,“禧禧小心點。”


    唐禧將竹籃挎到胳膊裏,慢慢爬上去。


    曲江宴記不住上次兩人靠這麽近是什麽時候。


    熟悉淡雅的荔枝香隨空氣飄入他鼻腔。


    柔軟的女裝麵料從他手背擦過,如蜻蜓輕點盛夏的荷塘,點出一圈又一圈漣漪。


    唐禧在竹梯站穩後,認真觀察的藍雪花。


    一枝多朵,每朵有五片花瓣,花瓣如雪片,嬌柔清新。


    自從成為押花師,她強製矯正選擇困難症,相信符合標準的“第一眼”,看中就剪下來。


    安靜的花園隻剩下哢嚓哢嚓的剪花聲。


    曲江宴仰麵望著魂牽夢縈的背影,想到人生中第二次對她產生欲。


    那時他下班回來走到樓梯處,唐禧從二樓下來,短裙隨著下樓動作搖曳。


    雙腿間似乎有春色呼之欲出。


    作為血氣方剛的成年男性,曲江宴的蹂躪欲被激發。


    陰暗地幻想。


    她失.禁是什麽模樣的。


    後來,他們開發了低溫蠟燭,手鏈腳鏈等玩具。


    他如願以償看到了想要看的,隻不過這種情況的唐禧非常不好哄。


    唐禧采集完藍雪花,往下瞥了眼,這一看就不得了。


    這混蛋又在想不健康的東西!


    如果屈壹不在,我真要踹一腳他的臉!


    “唔!”


    曲江宴正想入非非,頭頂被花籃夯了下,有些迷茫望向唐禧,似乎在說。


    ——我做錯了什麽?


    唐禧不悅哼了聲。


    曲江宴瞬間像做錯事的小媳婦,跟在她身後自我反思。


    回到屋。


    唐禧開始帶著屈壹上押花課程。


    兩人麵前放著大前天押製好的藍目菊。


    這是兩人各自做的押花。


    “屈女士,您有發現這兩份押花的細微區別嗎?”


    屈壹認真看了好幾遍,沒條件渾水摸魚:“沒有。”


    曲老爺子酸溜溜來一句:“給她二十張男團成員的腹肌照,她不帶認錯一個。”


    “非要我老年癡呆你才滿意是不?”


    “……”


    “你要是吃醋,你也去追男團,我不攔著。”


    “……”


    屈壹去上洗手間,曲老爺子跟著走了。


    曲江宴眉眼一彎,裏麵有碎光,邀寵道:“禧禧,我發現了!”


    唐禧淡淡睨他一眼:“發現了就發現了,有什麽了不起。”


    “……”


    這待遇差距真的是。


    “禧禧,你別老打擊我,或許我有押花這方麵的天賦,都被你打擊得自卑了。”


    “你要是自卑,這個世上沒自信的。”


    曲江宴一丁點都不生氣,因為唐禧笑了。


    氣笑也是一種笑。


    曲江宴嬉皮笑臉:“禧禧,你笑起來很好看。”


    “……”


    她是一丁點都沒冤枉他。


    屈壹回來後,唐禧繼續教學。


    “一般情況,花瓣和花蕊可以一並處理,如果要讓自己的作品變得精細,一定要將二者分開押製,這樣不會顯髒,別小看這種小瑕疵,瑕疵多了就變成大問題。”


    曲江宴目不轉睛凝視她,嘴角勾起弧度,眼裏是藏不住的繾綣與驕傲。


    屈壹恍然大悟,瞬間明白自己作品中的問題。


    兩人開始處理藍雪花。


    “將鮮花放吸水紙前,可以過一遍低濃度的白醋水,這樣能延長鮮花顏色的壽命。”


    唐禧講得很詳細,語速不疾不徐。


    聽她說話,能緩解焦慮,更是一種享受。


    時間過得很快,唐禧下班準備離開。


    曲江宴追上去:“禧禧,你真的愛上師黎了嗎?”


    唐禧不回答。


    曲江宴著急想挽留,抓空的手從唐禧包包蹭過。


    “別亂動我的包!”唐禧緊張檢查包包,見沒刮痕鬆了口氣,“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買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給你買其他顏色。”


    唐禧冷嗤:“我可不敢勞煩你跟你青梅。”


    “什麽意思?”曲江宴太陽穴狠狠一抽,隱隱察覺這話有貓膩,央求道,“禧禧,你說清楚些,什麽勞煩我跟我青梅,我不明白,你說清楚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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