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得裏底怕兒子被張夢陽傷到,命令親兵趕緊將他拽了回來。


    蕭麽撒被心中的苦痛折磨得幾乎喪失了理智,手腳從親兵們的把持之下掙脫開來,揮起手中已被張夢陽削成了燒火棍的半截槍杆,哇哇哭叫著對著周圍軍健士卒狂掄亂打。


    被打的士卒們見他如發了瘋一般,紛紛後撤,有哪一個敢對他還手?


    蕭得裏底衝上前來,一腳將他手中的槍棒踢飛,然後揪住他的衣領,左右開弓“啪啪”就是兩個耳光,怒聲斥道:“公卿貴戚家的好女子多的是,為了這麽個賤人,值得什麽?”


    衛王護思聽他出言辱及自己女兒,心中甚是不快,說道:“蕭金源,事情尚未清楚之前,咱們身為長輩者,還是謹言為是。”


    蕭得裏底回頭看了看他,冷笑道:“你的寶貝女兒親口說出來的事情,還有什麽不清楚的。令千金與我兒雖尚未成親,但傳說出去,總是有辱我家門庭的醜事。我說她一句賤人,難道還說不得麽?”


    衛王怒道:“也虧你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小孩兒家一時鬥氣說出來的混話,也值得你拿出來說嘴?我女兒是好是壞,我自己心裏有數,用不著你來編排!”


    蕭得裏底口中“呦嗬”一聲,回身走了過來說道:“照你說來,倒像是我平白無故的信口雌黃了。這裏的三軍將士都有眼睛有耳朵,你衛王殿下倒是問問,我說的話可右一句過分麽?


    如果不是看在你衛王的麵上,如果不是看在皇上和淑妃娘娘的麵上,我還要再罵她一百句一千句的小賤人小淫婦呢,難道我這麽罵她罵得不對麽?”


    張夢陽心中罵道:“去你媽的,你個老不死的,你媽媽才是賤人,你奶奶才是淫婦!”


    衛王護思怒喝一聲,手中寶劍衝著蕭得裏底往前一遞,瞪著眼睛說道:“姓蕭的,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蕭得裏底竟也毫不示弱,“噌”地一聲自腰間抽出了把彎刀來,冷冰冰地說道:“耶律護思,我說了怎樣不說又怎樣?難不成你還能把我這把老骨頭撂在這兒不成?


    雖然你是皇上的叔叔,淑妃娘娘的親姐夫,但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就算把這場口角爭到皇上和娘娘那兒去,我姓蕭的也絕對不會怕了你!”


    見他二人如此地刀劍相向,他們各自帶來的親兵也紛紛湧到他們的兩側裏,各出兵刃對峙起來。他們各自所派遣出來的那數百軍健士卒,也從剛才合圍之勢開始改變成了相互地敵對、防範,混戰似乎一觸即發。


    山頂上正在亂著,隻見兩人兩騎自西邊的金河方向飛奔而來。待離得近了,方才看清來人一個是近侍局侍衛,另一個是行宮內苑的黃門官。


    “難道,是皇上派人來了麽?”衛王護思和蕭得裏底都是疑然心動。


    來的兩人乘在馬上,沿著山坡直奔上來,眾軍健士卒自覺地為他們閃讓出一條通道出來。侍衛和黃門官轉眼之間便上到了山頂。


    兩人滾鞍下馬之後,黃門官來到護思與蕭得裏底跟前,笑著招呼道:“原來兩位王爺都在。”


    衛王問道:“請問小公公,你們兩人來到此間,可是皇上有什麽旨意麽?”


    小黃門嗬嗬一笑,道:“皇上倒沒什麽旨意,是淑妃娘娘派我前來對殿下說知,那張夢陽乃是近侍局裏的侍衛,逃出來之時,曾竊去了香草穀行宮中的不少珍寶,因此娘娘特意命我前來,叮囑殿下如果拿住了此人,莫要傷他性命,還叮囑一定要把此人帶去,由娘娘交付夷離畢院嚴加拷問。”


    衛王護思答道:“那張夢陽就在這裏,且已經成擒,本王馬上就把他綁了,交由公公帶去。”


    張夢陽見蕭淑妃派人前來索要自己,知是她昨夜剛剛送自己離了香草穀,翌日便傳來了小郡主私逃之事,判定自己必然參與其中,害怕自己被衛王捉住了之後,性命不保,因此才急急地派人來要把自己提走,以免衛王在盛怒之下殺害自己。


    張夢陽苦笑了笑,暗忖道:“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看來她的那個淑妃姨娘,還真的是挺在乎我的。”


    衛王隨即吩咐:“來人,把張夢陽給我綁了!”


    衛王手下的一眾親兵應了一聲,拿出繩索走上前來就要把張夢陽繩捆索綁起來。但看到小郡主正橫眉冷目地瞪著他們,便又猶猶豫豫地不敢下手。


    小郡主對著那剛才說話的黃門官道:“這位公公,張夢陽竊取行宮中的珍寶,乃是我指使他幹的,我是主謀而他是從犯,懇請公公也把我綁了,一並交給淑妃姨娘發落便是。”


    這黃門官聽她一說,不覺為難起來,一來淑妃娘娘隻交代他要把張夢陽其人帶回去,並沒提及衛王家的小郡主什麽事兒。


    二來古今犯了罪責之人,不管是主犯從犯,都害怕事發累及自己,推卸還唯恐不及,這位小郡主可倒好,竟大包大攬地把主謀的罪責當中認取,實在是令人莫名其妙。


    再者,這小郡主乃是衛王的千金,淑妃娘娘的外甥女,一向為淑妃娘娘所鍾愛。真的把她也捆綁了回去,不知娘娘心中會怎麽想,那樣一來,豈不明擺著是讓淑妃娘娘下不來台?


    因此,這黃門官打定主意,隻帶張夢陽一人回去交差,至於小郡主的這番話,回去悄悄地說給娘娘知道,她們自己家裏的事兒,讓她自己去想辦法兒處置得了。


    於是黃門官笑著說道:“啟稟郡主,淑妃娘娘洞察秋毫,此事的來龍去脈,早就被娘娘探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請郡主先隨衛王殿下回青塚寨大營裏去,如何發落郡主,等我回去稟明了娘娘,再做決斷。”


    小郡主道:“哼,既然姨娘已經查探清楚明白了,還不如把我捆到姨娘跟前來得直截了當,你讓我隨父王回青塚寨大營,末了還得再費事把我解到夷離畢院去,豈不是平白地折騰我一趟麽?”


    衛王此刻的臉上如同罩了層嚴霜一般,忿然道:“鶯珠,你今天已經鬧得夠了。你如果再不聽話,可別怪父王對你不客氣了,你真的以為我不舍得打你麽?”


    那邊,蕭麽撒仍然還在鬼哭狼嚎地叫嚷著,誓要追過來跟張夢陽拚命,被蕭得裏底手下的親兵們拉扯勸解著阻住。蕭得裏底走過去“啪”地又打了他一下耳光,喝道:“那小妖女做了醜事出來,是萬不能再進咱家的門了,你還能有點兒出息麽?”


    衛王護思與蕭得裏底,兩人一個教訓女兒,一個訓斥兒子,一時間山頂上亂得不可開交。


    ……


    就在此時,山下的較遠處卻又塵頭大起,左右各有一哨人馬正疾馳過來。


    這兩支人馬奔行甚速,倏忽之間便到達了山腳之下。


    頓時,還在山坡半腰處的衛王護思與蕭得裏底的一部分兵馬,鬧哄哄地一陣騷亂——


    “是金人!金人來啦,金人來啦!”


    “果然是金人,他們從哪裏來的?”


    “不是說他們遠在大同府麽,怎地突然到了這裏?”


    “他們圍山啦,咱們怎麽辦。”


    ……


    山上的遼軍士卒亂紛紛地陷入了恐懼之中,像一大群蒼蠅一般亂竄亂嚷。


    衛王護思與金源郡王蕭得裏底心下都是暗自納悶:“此處距離被金兵占領最近的宣德,也有好幾百裏地,怎地毫無朕兆地一下子出現在了這金河山腹地,有如神兵天降的一般?”


    還沒等護思與蕭得裏底思量出對策,隻聽得山下笳鼓悲鳴,迅速擺開陣勢的金兵已然開始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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