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身材較晴兒為高,下邊的裙裳隻及於小腿之下,遮不住腳麵,一對大腳丫子露在外麵,一看就不像是個女子的腳。


    這李師師卻甚是心靈手巧,取出了一匹紅絹來,拿尺子給張夢陽量好了尺寸,不一會兒便裁剪出了一襲既好看又合身的紅裙。


    把這紅裙圍在身上,一雙大腳便被遮掩的實實的,再把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就再難看出有什麽破綻來了。


    雖然他的身材較之普通丫鬟明顯高大,但和他同等身材的高個兒女子在當時並非沒有,且又麵部化妝得極是勻細,因此看上去活脫脫一個豔裝女孩兒,不仔細看倒也難以發現有什麽問題。


    李師師還給張夢陽起了個小丫頭們常用的名字——梅心。


    張夢陽哈哈大笑:“合著梅香我倆都是梅字輩兒的。”


    “對,你倆都是梅字輩兒的。”李師師笑道。


    “呦嗬,不對!”


    “怎麽不對?”


    “梅心,沒心,這個名字念出來時,很容易讓人誤會,被理解成沒心沒肺的那個沒心,可沒意思得緊。”


    李師師笑道:“那有什麽好怕的,隻要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不就得了,旁人愛怎麽理解,管他做甚。”


    “嗯,娘子說的很是,就如大詩人但丁說得那樣: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人家怎麽理解怎麽說,咱們原是管人家不著的。”


    “你說的那個大詩人但丁,他是哪朝哪代的,我怎麽沒聽說過。”


    張夢陽嘻嘻一笑道:“他是距離咱們好遠好遠的一個國家裏的詩人,叫做意大利,那地方到了西天如來佛祖的大雷音寺,還得繼續朝西再走十萬八千裏呢。不過現在還早,他可能還沒出生呢。”


    李師師啐道:“胡說八道!”


    一切布置妥當,李師師便帶同著張夢陽和梅香,乘坐了一頂轎子,在幾個龜奴的扈從下去往城南的大相國寺裏進香。


    從大相國寺裏出來,又到神霄上清宮、醴泉觀、天漢橋等各處遊玩了一回。臨近年關,汴京城各處人頭攢動,爆竹聲此起彼伏,使得本就繁華的都市更形熱鬧起來。


    直到日暮時分,約摸著院裏各處已經掃除得差不多了,這才朝禦香樓家中走去。


    一連幾天,張夢陽都躲在禦香樓裏和李師師朝夕相處,下棋,飲酒,聽琴,偶爾與李師師演繹些魚水之歡,就是神仙也沒有他此刻的悠閑和愜意。


    安遠門外的廣濟河上,載運花石綱的大船上發現了無頭屍的消息傳了開來,轟動了整個汴京城,開封府已經派出了幹員皂吏,專門就此事比限追查,並在全城對可疑人員進行篩查、搜捕。


    刺客闖入皇家禁地艮嶽的消息,也在這幾天裏傳得滿城風雨。百姓們全都想不明白,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竟敢跑到艮嶽宮中行刺當今聖上?


    但據皇城司裏的知情人透露,闖到艮嶽宮中去的那位刺客非是別人,乃是梁山泊餘孽裏一個叫做神行太保戴宗的。


    於是乎汴京城中的百姓們群情激憤,紛紛大罵梁山泊餘孽賊心不死,妄圖加害聖上,該當將所有漏網的賊寇一股腦兒地捉來,投入大獄,皆以弑君叛國罪論處,施以大辟重刑。


    戴宗擅闖艮嶽之事,當時守衛艮嶽宮門的點檢官害怕驚了聖駕,因此拿下戴宗之後並未直接奏報天子,隻在各宮門禁地增加了不少的守備軍,問明了大致情況之後,於當天午後由皇城司負責向天子進行了奏報。


    戴宗在皇城司被各種酷刑輪番折磨,被打得皮開肉綻,但對刺王殺駕的罪名卻始終不予招認,而且堅稱是為了追蹤一個叫做張夢陽的奸細誤入禁苑的。


    艮嶽宮門守衛都說當時隻見戴宗一人闖宮,並未見他與何人相追逐。眾口鑠金,戴宗雖一再堅稱那個叫張夢陽的人先他而入禁苑,但他一個人的口供哪及得多人的見證有力?提刑官隻把他的這一堅稱當做無中生有的狡辯之詞,哪裏肯信他。於是傳令繼續用刑。


    但為了以防萬一,皇城司提舉還是派人對艮嶽和皇宮兩處禁苑進行了搜索排查。但此時的張夢陽早已經跟著李師師在禦香樓裏過上了顛鸞倒鳳的神仙日子,艮嶽雖大,卻又哪裏能找得他到?


    李師師向張夢陽問道:“外間傳言的梁山賊寇想要行刺陛下的事,你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聽說了啊,這麽重大的事情,本應該保密的才是,也不知是被皇城司裏的哪一位給泄露了出來,害得大年下人心惶惶的。”


    “戴宗獨闖艮嶽的日子,就是你到艮嶽宮中來找我的那天,他被捕的時辰,也和你進宮的時辰一樣。”


    張夢陽知她心中略有些見疑,於是趕緊說道:“對,我剛聽說的時候,也聯想到了這一層呢,沒想到事情竟有這麽個巧法兒。那天趕巧了天正大霧,我混進了艮嶽宮中,正走著,突然聽到身後的那些把門軍健們大呼小叫地亂嚷。


    我當時還以為他們後悔收的賄賂少了,想要再賴著我追加。我當時還挺生氣,便站在大霧裏等著他們,想要把他們給罵一個透心涼。


    誰曾想他們竟亂哄哄地湧上了山石,大叫著說:拿住了,拿住了。便聽到了那些軍健侍衛們的打人和罵人的聲音。那時我才長出了口氣,原來他們要拿的是另有其人。


    我當時隻以為是他們自己人賭博輸了錢想要賴賬,贏了錢的人不忿這才動起了手來,沒想到那個姓戴的狗膽包天,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刺王殺駕,真的是罪不容恕,死有餘辜。”


    李師師點頭道:“原來如此,幸虧你不曾和他對麵碰上,否則可真是凶多吉少呢。對了,媽媽聽開封府尹徐秉哲的管家說,戴宗那廝的背上,有一個包囊,裏麵除了金銀,還有不少的奇珍異寶之物,見那些器物做工手法和刻字都是契丹人的物件。還有咱與他們大遼朝廷禮尚往還的一些東西,也不知他是從哪裏得來的。


    我就想,那莫不是那廝從你的身上偷了去的?畢竟在此刻的汴京城裏,隻有你才可能有這些個契丹人的東西。你上次送我的那些個奇珍異寶,不就是攻破臨潢府之時,從遼人的宮廷裏搜掠而來的麽?”


    張夢陽聽她一說,就知道這個背囊確是自己的,那囊中的金銀和珍寶都是南來之時,蕭太後和小郡主包給自己在路上當盤纏使費的。在陳橋驛訂好了客房之時,便將此背囊鎖在了客店房中,與戴宗到街邊店鋪裏去吃喝,然後在牛肉麵中想要下毒害他,不想那個老丐嘴饞該死,竟替戴宗那廝去陰間見了閻王。


    然後自己趁著那廝被街坊給糾纏住了,昏天黑地裏迫不及待地跑來了汴京,匆忙之間哪裏還顧得上驛站客房裏的那包金銀?


    也不知戴宗後來是如何從街坊百姓們的糾纏下擺脫出來的,他竟還能潛回到客店中把這包貴重之物給收了去,想來應該是借了那神行法的助益了。現在李師師所說的那包金銀珠寶就是自己遺失在陳橋驛客房裏的那些,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不錯,那包金銀珠寶,確實是我南來時帶在身上的,本來是打算贈給你的,不想進城的那天早晨給丟失了。見了你麵也一直不好意思提起,怕被你笑話。沒想到是被那姓戴的給偷了去了。”


    張夢陽又想:“說是被他偷了去,也算不得冤枉他,本來不是他的東西,誰讓他取過來帶在身上的?現在逼得我對女神瞎編亂造地扯謊,實在是罪過不小,不過歸根到底也都是被那老小子所害,對女神扯謊,可實在不是我的初衷,我的師師娘子就算知道了,想來也是該當體諒我的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扶桑太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扶桑太守並收藏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最新章節